上个世纪五十年代，A国启动了一项实验，人为创造神明，应对可能的风险。


    他们收集神明的物品、骸骨、力量残留，提取源质，编辑进实验体，筛选优秀的进行教育，失败的则被销毁或训练成杀手。


    总负责人马克·哈德森将其命名为，“救世计划”。


    冥府总部，水仙平原塔尔塔洛斯城。


    引路人是典型的拉丁裔长相，深色皮肤，黑发绿眼睛，寸头，右手是机械臂。他带着李仪景走了很久，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搞得少年以为他是哑巴。


    “卡戎，人带到了？”


    卡戎侧身，示意李仪景往前走。


    面前的男人皮肤苍白，一头银白色长发，眼睛是罕见的浅灰色。他身后站着两位青年，看到李仪景，都露出滑稽的表情。


    李仪景小声笑起来。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卡戎甩了他一个眼刀，另外两人则早跑没影了。


    “你好，我是塔纳托斯，刚才那两个混蛋是米诺斯和拉达曼迪斯。”男人伸出手，释放出友善的信号，“欢迎来到冥府。”


    “我是李仪景，英文名约书亚，”少年握紧塔纳托斯的手，眨眨眼睛，似乎在做什么重要决定，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也是实验体S017–DM0123。”


    卡戎立即责怪塔纳托斯：“等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告诉他这些事？”


    他和他率领的特遣队阿刻戎，任务是肃清“救世计划”，不负责安置工作。


    那一直是塔纳托斯负责。


    所以，当他把这个少年交给自己的时候，卡戎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想太多。刚刚又被他拜托，给少年开通了几份报告的阅览权，没想到里面包括少年的个人资料。


    这是卡戎都觉得痛苦、沉重的东西。


    最近几年，那帮疯子不知怎么掌握了储存灵魂的技术，实验体由人类变成了灵魂融合物质。这些人造人更强，基本不会有排异反应，但是更容易被洗脑，即使脱离控制，也很难融入人类社会。


    李仪景能逃出来，正常长大，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卡戎不希望他趟这趟混水，哪怕他是自己找上门的。


    所以，塔纳托斯到底想干什么？


    李仪景惊讶极了：“你……不是哑巴？”


    “你真的很没礼貌。”卡戎面无表情地控诉。


    塔纳托斯故作无奈地说：“我说过，他不是来这里寻求庇护的。”


    “我确实不是来寻求庇护的。”李仪景复述。


    卡戎颇为意外地睁大眼睛，塔纳托斯轻笑，得意洋洋地说：“卡戎，你输了，记得请我吃饭。”


    “我们可以为你和你的家人提供庇护，你何必……”


    李仪景打断他，悲伤地说：“劳伦斯女士是哥谭副市长，也不影响她被人开膛破肚。我在乎的人仅剩两个了，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所以，我要变强，我要亲自守护他们。”


    少年身形单薄，模样尚且稚嫩，说话却条理清晰，铿锵有力。卡戎和塔纳托斯对视一眼，前者似乎有动摇的意思。


    “打扰一下，斯提克斯一定要我来说这些。”


    米诺斯适时出现，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仅会添乱，还会泼冷水。


    “小家伙，你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么？”


    李仪景摇头。


    “你不光要解决‘救世计划’，还得解决其拥趸天启和该隐之拳，与我们意见不合的地火组织，以及隐藏在这颗星球某处的源始母神。”


    “可无论是竞争公司，还是靠不住的友商，都不如想吞并这个行业搞垄断的难搞吧？”


    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目前，最棘手的不是黑皇帝么？摧毁源质，抹除人造人的自主意识，对反抗他的人穷追猛打。他不是你们的头号敌人么？”李仪景说，“黑皇帝一定不会放弃我的。在他再次出手之前，我必须有所准备。”


    “黑皇帝？谁告诉你的！”米诺斯边说，边偷瞄卡戎和塔纳托斯。


    卡戎摇头，塔纳托斯则一副古怪的表情。


    李仪景如实回答：“一个褐色头发、棕色眼睛、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意大利口音，脖子上有道疤。哦对了，也是他推荐我来这里的。”


    这下，轮到塔纳托斯表情管理失控了。


    “这是什么情况？”李仪景问。


    “烂俗的俄狄浦斯情结和办公室斗争。”米诺斯对他说，快乐地欣赏同事破防的模样。


    “抱歉，这几天对你这么冷淡。”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卡戎问：“我可以叫你约书亚吗？”


    “没问题。”


    卡戎长舒一口气，故作亲昵地揽着少年。李仪景看得出来，他在假装放松，心里的巨石始终没有落地。


    “好，约书亚，现在我带你去挑武器、作战服和住所。哦，对了，你需要一个代号吗？”


    李仪景开玩笑：“希腊风格的吗？”


    最终，李仪景也没有获得希腊风格的代号，他们叫他乌鸦。


    少年性格好，脾气好，学习能力也强，特遣队队员都愿意教他几招，尤其是刻赛特斯，恨不得把他挂腰带上。直到一次任务，李仪景的眼睛受伤，卡戎才想起来，应该给他添置些装备。


    于是，李仪景得到了一副护目镜。


    科学家赫尔墨斯得意地说：“这不是普通的护目镜。”


    李仪景问：“它可以发射激光么？”


    “不。”


    李仪景又问：“它可以透视吗？”


    “不。”


    李仪景继续问：“它可以扫描吗？”


    “不完全可以。”赫尔墨斯深呼吸，“你可以不要再问了吗？”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不还是普通的护目镜吗。”李仪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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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嘀咕道。


    卡戎嘴角上扬，急忙抬手挡住脸，米诺斯则捂着肚子大笑。赫尔墨斯气的太阳穴疼，他觉得自己的科研能力遭到了质疑。李仪景自觉说错了话，缩在角落里当鹌鹑。


    “这副护目镜极其坚硬，至少地球上的任何武器都弄不碎它。它可以放大和望远，还可以识别事物，进行计算，以及录像。”赫尔墨斯清清嗓子，“接下来是最最厉害的部分——反映情绪！它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三个人依次打断了。


    李仪景评价道：“浮夸。”


    卡戎说：“我觉得实用性不强。”


    米诺斯没发表意见，因为他快笑死过去了。


    赫尔墨斯气到吐血，恨不得把护目镜掰断，可惜，它极其坚硬。


    三年后，诺亚方舟。


    唐临渊不常来，跟永恒尊者下令“唐临渊不得入内”无关，也跟底下人见他一次揍他一次无关，纯粹是他太忙了，天南海北到处跑，收集神明遗留的东西，没空过来拜访。


    永恒尊者，宇宙中最古老、最强大的尊者之一，折桂神使陨落后，暂时管理诺亚方舟。


    此刻，这位尊者正拿香炉砸人。


    唐临渊虽然穿着西装，但是动作很灵活，上蹿下跳，仿佛峨眉山的猴。


    李仪景站在门槛上，饶有兴趣地欣赏，抽空和路过的弟子、侍从打招呼。


    尽管卡戎不愿意他掺合进来，还是做什么事都带着他；还有米诺斯和拉达曼迪斯这两个家伙，没少带着他胡闹。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塔纳托斯的有意培养，李仪景的性格活泼不少，隐隐有一肚子坏水的苗头。


    唐临渊向冥府索要自己的时候，卡戎立刻同意了，因为他总担心自己会在战场上受伤。塔纳托斯则竭力反对，但他的养父、同事兼领导者哈迪斯是最终决定人，他也支持把自己交给官方机构。


    当然，他们也征求了自己的意见。


    李仪景欣然接受。


    过去十几年，从实验室到哥谭市，变的是地点，不变的是本质——


    李仪景一直生活在温室里，他看到的世界，无论好坏，都太片面。


    韦恩夫妇的死亡是偶然，也是哥谭市沉疴宿疾不断累积的必然。


    布鲁斯从痛苦中振作起来，重新塑造自己，重新认识这座城市，重新审视世界；相比之下，李仪景的觉醒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他看到的悲剧越多，守护的心愿越强，越想变强。


    况且，他还有很多疑惑尚未解明。


    “救世计划”为什么被废止，自己体内的神明是什么来头，这么多年是否有人寻找过自己，黑皇帝及其手下为什么杀害海琳……这些谜团如蛛网般缠绕着他，无法挣脱，也无法逃离。


    而冥府隶属于神谕，一个民间慈善机构，它能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


    就这样，李仪景跟着唐临渊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