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Day∞+
作品:《四个魔法少女的生存游戏》 在UMA坚持不懈的随意套话,以及利奥拉的分析,一台奇怪的机器出现在了她那奇怪的病房中,丝毫不显的突兀。
“像个烫头的机器。”UMA诚实的评价道,“还是我5岁左右时流行的那种。”
“不要用外表判断内在哦。”利奥拉的机械手反复抚摸那台机器,明显爱不释手。
“然后呢?”UMA问道,“发明出来了,然后呢大发明家?”
“然后就到了实验阶段了。”利奥拉说。
“实验?谁?”UMA疑惑道,“你不会是在说我吧,我死了怎么办啊?”
“你不会出事的哦,毕竟她无论怎样都会帮你的嘛。”利奥拉笑着说,“而且万一运行成功了你就能使用那些魔法了吧,不过这会不会涉及魔法少女道德理论?有这个道德论吗?”
“…虽然我没得选,但我知道她没那么在乎道德什么的。”UMA沉默了一会说道。
“自然,她曾经一定是靠力量恐怖造成过大规模影响的,但现在对做这种事感到无聊了吧。但是她怜悯你,且对你感到愧疚,这就足够了。”利奥拉说。
“也是,她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在乎这些东西呢?”UMA说着,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设备不算完善,或许是因为素材准备不够充分,或许只是UMA运气不太好,总之,实验没有得到成功的结果。
“你染头发了?”阿尔卡纳注意到她发蓝的发尾,“还抽烟了。”
“我这个年龄抽烟喝酒烫头都不奇怪哦。”UMA微笑着说。
“可是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吧。”阿尔卡纳直接问道,“怎么了?这家公司总算要倒闭了吗?”
“那我反而开心点,算了,这种事情无所谓吧。”UMA摆了摆手,打开了空气循环系统。
“你,”阿尔卡纳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要我帮你变回去吗?”
“怎么变?”UMA问道,“换色,基因重组,时间回溯?”
“把你发尾剪了,你头发挺长的不是吗?”阿尔卡纳并没有打算做那么多。
“…这个时候你就挺现实的。”UMA叹了口气,“不考虑一下魔法的作用吗?”
“你想了解时间回溯魔法?”阿尔卡纳顿了顿,“虽然你一直以来没有学会使用任何魔法可能是因为你天资愚钝,但时间魔法与空间魔法不同,魔法少女也无法使用时间魔法。不过单指时间回溯的话你们人类倒是有办法做到吧。”
“我不记得哪家公司有研发出时光机这种东西啊?”UMA意外地说。
“比那简单多了,回忆不就行了?”阿尔卡纳说,“闭上眼,然后回忆,你就能回到过去了。而且可以随意切换回忆点。”
UMA沉默了下来,随即,她又露出了微笑。
“还是来谈谈时间回溯魔法吧,毕竟只是回忆的话一点意义都没有不是吗?”UMA问道,“为什么魔法少女也没办法使用时间回溯魔法呢?”
“因为无法理解。”阿尔卡纳说,“语言系统是基于对逻辑的理解使用的,人类无法从上往下完整地观看时间的逻辑,所以无从理解。而且时间回溯魔法,前进魔法,暂停魔法都是破环型魔法的衍生,且是非常复杂的复合魔法。”
“居然是破坏型的吗!”UMA非常意外这一点,“我印象里时间并不是存在感多大的概念呢,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久。”
“因为我们都顺应着时间前进啊,若是逆行的话,你就能见识到什么叫时间的洪流了。”阿尔卡纳开了个玩笑,“时间回溯1小时相当于把这个交叉带上的时间与空间内所有生物杀死1个小时,并由杀死者在使用时提供复原所需要的魔力,这其中所需要的魔力并不是一个普通魔法少女能支付得出来的。”
“所以,你是不是能做到?”UMA看着阿尔卡纳说。
“当然。”阿尔卡纳自得地说,“除了我以外,大概也就深海区域的那些脑子都变成石头的存在能使用了吧,不过无论是我还是那些存在都不可能使用这个魔法的。”
“为什么?你没有后悔过什么吗?”UMA问道。
“因为我们没办法控制回溯的时间,使用后默认消耗魔力最大值,魔力消耗完毕后我就消失了,知道了吗?”阿尔卡纳说。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魔法的存在还挺残酷的。”UMA评价说。
“你们人类的语言里也有‘活祭’这种词汇,道德这方面就不要妄加评价了。”阿尔卡纳不屑地说,“不过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谁使用这个魔法了,生存可是本能的一环。”
“时间回溯之后,会有谁记得住过去发生的事吗?”UMA问道。
“还活着的魔物们都记得住,不过现在会说人话的魔物大概就剩我一个了吧。”阿尔卡纳说。
“为什么?虽然对人类来说魔物拟人很恐怖,但对魔物来说这是好事吧。”UMA感觉这违背了常理,吞吃人类就能模拟人类对话,许多地区的人其实也没那么难捕杀。
“因为那些魔物都被我捕食了。”阿尔卡纳直接说道。
“你无论在哪边都身份不做好啊!”UMA感叹道,又为这一点感到有些开心。
“我和你不同。”阿尔卡纳否认了对方的喜悦,“我只是觉得吞吃人类很恶心,不打算继续这样做了而已,反正我们魔力衍生个体内部消化的话其实无论如何都差不多吧。”
“你以前怎么不这样做?”UMA笑了笑,“你不会是因为担心自己吃人的事情被那些魔法少女们知道,随后就交不到朋友了吧?”
阿尔卡纳看着UMA微笑的面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打她一下。
“不过如果按你说的,如果我以前成为了魔法少女,成为了你的朋友之后,你反而没有可能和我说这些东西了。”UMA自顾自地说着,“和你成为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过去的那些朋友有给你过好评什么的吗?”
人类无法评判阿尔卡纳,但魔法少女可以。
“…都是些无聊的话,明明已经是这样的存在了,说出口的话却都是那么普通。”阿尔卡纳这样说着,语气里并没有不屑,“偶尔一两个能说些有建设性的话来,却又死的那么快。你要是成为魔法少女的话,大概也就还能再活个十年左右吧。不对,你看上去胆子很小,按照平均比率计算的话可能能多活几年?”
阿尔卡纳这样说着,UMA却从中窥视到了些许过往,那些魔法少女,或强大或弱小,或正义或偏离正道,阿尔卡纳一直都陪在她们身边。于是最终她们在意识到自己无法陪这位过于长寿的友人继续走下去时,献上的一定是发自真心的期盼吧。
来自魔法少女的期盼会带有魔法吗?会带有祝福吗?UMA不知道,她不是魔法少女。
“哪种比较好呢?胆小地活得久一点,勇敢地活得短一点,哪种比较好呢?”UMA问道,她的语气充满迷茫。
但是,阿尔卡纳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意识到这或许和那些魔法中的逻辑一样是无法用语言得到答案的,她们需要另一种东西来形容这个答案。但那是什么?她们谁都不知道。
“其实,我也是有办法让她们活得久一点的。”阿尔卡纳忽然开口说道,“但她们没有一个接受我的提案,果然生物大脑对魔法个体的荼毒太深了,我们没办法共用语言系统就没办法真的互相理解,也就没办法一直相伴吧。”
一个人要在什么情况下会拒绝长寿呢?UMA想到这个问题,却发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能非常轻易地得到属于她自己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人类拥有灵魂,人的寿命也是灵魂的寿命,若是超出了那个极限,人哪怕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吧。”UMA微笑着说出了另一个答案,“而且人类就是因为短寿而能靠传承达成如今这番成就的。”
“…魔法少女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传承下来的。”阿尔卡纳说,“那些孩子,大多数都度过了充满痛苦与挣扎的一生,那是魔法没办法奏效的地方。她们不被社会承认,又没办法真的理解魔法语言,于是,两边都没法去。”
所以她才去往她们的身边,以同类的身份陪伴她们度过短暂的一生。这样看来她们若是永生,那么那些痛苦与挣扎也会变得漫长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东西传承下来吧。”UMA微笑着,略微有些怀念地看向了窗外,“你还活着,你记得住她们说的话,这就是她们留下的东西了。”
但许久,UMA没有收到任何答复,没有讽刺,没有赞同,没有冷笑,什么都没有。
她回头,阿尔卡纳再次一动不动地停顿在那里,如俯视人类社会发展衰败但永恒一言不发的古老山脉,她一直存在,一直感受,一直听,一直看。
这样的她,会想说什么,又会想做什么呢?UMA忽然好奇道。难道只是陪伴着,听着,看着吗?她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想做的事情吗?
她会有灵魂吗?
“不会有的吧。”病房里,利奥拉回应了这个问题,“她若是演化而成的,那本身和人工智能没什么区别,而且她自己也说了,魔物只是工具而已。”
UMA听着这个答案,没什么反应。
“哈哈,你对她也感到怜悯了吗?”电子音发出了冷然的笑,“因为你觉得你与她有着相似的处境?她不会理解你的,但我会,你说什么我都会一直听的。”
“所以这就是你明明看得见监控还要我给你复述一遍的理由?”UMA说。
“临终前想多听听同事说话有什么错呢?”利奥拉没有反省的意思。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利奥拉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了,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现代科技能做到的极限了。利奥拉的衰老比寻常老人来得更早,也更加迅猛,她本该在15年前就开始走向死亡的,但靠着这一身器械,她成功活过了那些远比她更注重养生的人们。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同事这个称呼?”UMA好奇地问。
“因为,这样更像是你们的同行者吧。”利奥拉说,“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大多数还挺讨厌我的,我也没办法单方面自称是你们所有人的朋友,但是同事就不一样了吧?有一种能一起穿一套制服的感觉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喜欢黑色西装背心和罩裙!”
“还挺实用的。”UMA如实评价道,“不过太普通了,我不会穿的。”
“统一制服的魅力就在于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穿哦!”利奥拉用电子音模仿得意情绪说,“大家穿一样的衣服站在一排,还能分辨得出谁是谁,这才是自我的意义所在啊。”
UMA看着濒临死亡的老人,若是说这世间有谁的自我能庞大到足够强行包容别人的话,那眼前这位肯定算其中一个。她忽然对其年轻时是什么模样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UMA也这样问了,“当作是临终遗言告诉我吧,我会给你的墓志铭上少刻点坏话的。”
“我的过去?你终于也对我的过去产生兴趣了吗?这是友谊诞生的第一步哦!”利奥拉用电子音表达欣喜,“不过在我的目标达成之前,我的过去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那是非常普通,非常无趣的,一眼能看得到头的普通人生。”
这句话UMA完全无法认同,她亲眼见证眼前的老人为了自己的理想祸害了多少人,就连她自己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十五年前她的母亲无故失踪,六年前她的阿姨被狙击手枪杀,她私下调查和打听到的结果全都指向与眼前的人有关。
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利奥拉,她才能解决那些事,才能这样活到现在的。
“你的目标是什么呢?”UMA发自真心地感到疑惑。
“我们所有人,这一生都在寻求理解与被理解,我曾以为无人可以理解我了,但是,现在有一个可能性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利奥拉郑重地说,“我想理解你们,想让你们理解我,让我们成为朋友吧,或者成为比朋友更亲密,更平等的关系。什么关系都可以,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关系都可以,该用‘爱’这个字吗?我想爱你们,也想被你们所爱。”
UMA看着利奥拉,看着那具腐朽的身躯,与燃烧着的灵魂与热情。她正与那些已然死去的人与可能性隔着时间与空间强行对话。UMA不理解,但她意识到,自己的不理解也是利奥拉所追寻的目标的理由之一。
这是强行的,单方面的,只是利奥拉一个人在追逐的关系,UMA意识到了这一点。
利奥拉想做的并非是某件事,或者坐上某个位置,她在窥视魔法语言系统那不存在误解的相融性,她企图用那样的语言与她所爱的人们进行沟通。并依靠这种沟通产生联系,用联系组织成一个巨大的网,这个网就是利奥拉的心之所向。
她这一生杀死了太多的人,那其中包括她不在乎的人,不视作为同类的人,视作是工具的人,也包括她爱的人,愿意与她成为朋友的人,她理解的人。
死亡箭头轮番转,现在,轮到利奥拉了。
但当UMA看着利奥拉时,她就能明白,死亡没能使这燃烧的热情在彻底熄灭之前减小热度哪怕一丝一毫。
“我过去非常讨厌魔法或者与之相似的东西,因为我一直在被拒之门外。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脑子是好用的,但偏偏,我就是没办法理解那个东西。你能理解这份无力感吗?”
一旁与机械融为一体的匣子中探出了一条机械手,那手中捧着一把手臂长的匕首,被捧到UMA身前,停顿了下来。
机械手手心上方的电子屏幕浮现出文字,UMA看得到,她可以理解。
【那个魔物若是有魔法,那便是吸收魔法,我根据其特性研究了精神杀毒药物,对人类奏效,也会对模拟人类对她奏效的。】
UMA看向利奥拉,老人垂着头,没有动弹,却整个在缓慢地走向死亡。
“怜悯我吧,帮帮我吧,同事。”电子音祈求道,“或者你可能根本不需要这把刀?你只要呼唤她,然后说出你想让她做什么就好,那是不会主动违反承诺的人,不,魔物吧?”
UMA伸出了颤抖的手,拿起了那把锋利的,尖头的,带着注射孔的刀。
“阿尔卡纳。”她说。
于是阿尔卡纳就显现,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认为自己会出现意外。三个月的时间还未到,但她早已被人类的劣性沾染,并不会抗拒毁约。
她只是想看看,人类还能卑劣到什么程度而已。
UMA看向阿尔卡纳,还是看不清那张脸。
“阿尔卡纳,让我看看你的脸吧。”UMA微笑着说。
阿尔卡纳什么也没说,她抬手,面纱被带下,顺带抚开了金色的长发。那是一张人类的脸,人类的五官镶嵌在上面,带着人类的表情。
UMA看着那张脸,细细地看,似乎是要把那张脸记在脑子里一般。
“顺带一提。”电子音开口道,“十五年前,你的母亲失踪后父亲因城市动乱自杀,原因是那场动乱中的大面积建筑塌方和市民伤亡导致的弹劾,那些事是她做的。”
于是,UMA看到了那张脸出现了动容的神色,阿尔卡纳的眼珠转动,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半死者,看了看那些器械,最后看了看UMA,最后,移开了视线。
原来这下面的表情是这么有趣的啊!UMA这样想着,不禁笑了。
看着那个笑容,阿尔卡纳却只觉得讽刺。
“我没有可以辩驳的地方。”她说,“…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利用我成为这个星球上真正的统治者之一了,是你自己无能。不过现在如果你想捅我一刀报仇也可以,你想研究我的内在我也可以配合一下,你——”
“我讨厌这里。”UMA笑着说,她并不是在打断阿尔卡纳的话,她只是想说话,说些自己真的想说的东西,“我讨厌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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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这个病房,我讨厌那个办公室,我讨厌这个公司,我讨厌这个城市,我讨厌这个星球,我讨厌这个世界!”
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UMA因为透支空气而开始喘气,但她似乎是被利奥拉的热情所影响了,她很快就抬起头来,看向利奥拉。
“我讨厌你,见鬼去吧你的爱与被爱!”UMA大笑着说,“我讨厌你们,你,那个阴沉的CEO,那个打我骂我的千实阿姨,那个莫名其妙搞砸一切的森山寺未央和那场大火,我讨厌一言不发失踪的母亲,在书房里吊死的父亲,讨厌那个狙击手,全都讨厌!”
随后,她那喜悦的愤怒指向了阿尔卡纳。
“我也讨厌你,阿尔卡纳!你什么都知道吧!这里也好,我内心在想什么也好,我做的那些事情也好,你全都知道吧?!”UMA将眼眶睁到最大,瞳孔微微颤抖着。
“知道。”阿尔卡纳回答,她一直知道,她一直看得清人的本质。
此时也是同样的,她看得清UMA那笑容与宣泄之下,藏在内里的悲伤与混乱。
“那为什么不来帮我?你不是来帮我的吗?你帮我什么了?”UMA又看向利奥拉,“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的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谁沾上谁死,到头来就剩我一个人在这扛着。”
“哈哈,我——”电子音想说什么,被UMA一刀砸坏了发音设备。
“为什么谁都没有来救我?为什么谁都没有来带我走?我根本不想待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UMA对着所有人,活着的,死去的人质问,“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活着?我讨厌这里!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不想待在这个城市,我不想待在这个星球上,我想去很高很远的地方,我想要自由地活着!”
阿尔卡纳看着UMA,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对方从来没有要求过她这么做。
“我的名字叫,有乐羽生。”有乐羽生突然开始自我介绍,“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有乐羽生,今年30多了,依旧还是这幅没用的样子,不过没关系,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别这么叫我了。我要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一切责任界定和决定都不再由我思考过目盖章,我不要当有乐羽生了!”
当这世间的问题不再是“爸爸和妈妈你更喜欢哪个”所需要的决断能力能解决的程度,那该怎么办呢?懦弱地活下去和勇敢地挣扎只能选一个,那该怎么选呢?有乐羽生看着那些问题,看着那些选项,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里的刀。
随即,她高举那黑色的匕首,刀尖朝向自己的脖子。
“我也曾经拥有过可能性?”她看着病房天花板,嗤笑一声,“那就让那个可能性代替我活下去吧!”
黑刃下刺,她刺得毫不犹豫,非常用力,她的血在顷刻间喷涌而出,弄脏了这屋子里的一切器械,好在唯一的使用者不久之后也要死了。
有乐羽生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如被推下悬崖却没能成功飞起的雏鹰。
但是在那一瞬间,阿尔卡纳看见了可能性的出现,在那生与死间,她抛弃自我追寻自己真正理想的一瞬间,可能性实现了。
那是一双辽阔的,洁白的羽翼。
雏鹰的翅膀在她死后终于学会了如何运作,但阿尔卡纳认识的那个普通人有乐羽生,那个UMA,已经永远地死了。
“羽生死掉了。”新的音响发出哀悼,“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阿尔卡纳站着,看着有乐羽生倒下,因为她没有说“过来救我”,所以她没有行动的理由。那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弱小的,甚至不敢面对矛盾的,只敢自杀的普通人。
“还是说,你会成为我的朋友吗?”电子音表达友好,“我知道你是魔物,没有灵魂,但我也可以考虑扩展一下朋友的种族范畴的。”
“灵魂,我没有灵魂吗?”阿尔卡纳忽然发问,“我确实并没有灵魂存在,当然,我是魔物,魔物不存在灵魂。”
没有人回应她了,她缓缓走上前,在有乐羽生的尸体前跪下,头忽地低垂,像朵未能彻底断开而悬于枝头的茶蘼花。
“那这些痛苦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阿尔卡纳悲鸣质问,“这些感情,这些悲伤,这些后悔,到底是从哪个角落,哪个器官里冒出来的?!”
“是心脏吗?!”阿尔卡纳剖开心胸,里面空无一物。
“是泪腺吗?”阿尔卡纳挖出双眼,眼中只有虚无。
“难道说是嗓子里面?”阿尔卡纳扯出声带和气管,它们依旧在空气中颤抖。
“果然,果然是在大脑中吗?”阿尔卡纳粗暴地扯下了自己的脑袋,在手掌心捏碎。
转瞬间,一切恢复如初,她完美的身躯再次出现在这世间。
“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痛苦?这个病到底是要再生哪里才能根治?你们到底为何要离我而去,我又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再因你们而哭泣啊?!”阿尔卡纳抱怨着,扶着有乐羽生的脑袋,有眼泪透出眼珠落下,根据需求,她的泪腺重新发育完整了。
有乐羽生已然死去了,她死去时眼睛还睁着,青色的瞳孔注视着阿尔卡纳,这是她们的第一次对视。
“为什么呢?为什么即使我没有灵魂我还是如此痛苦呢?我是生了什么病,是从何时开始生病的?”阿尔卡纳悲伤地将脸颊贴紧有乐羽生的头颅,“是我给自己取第一个人类名字的时候吗?还是我第一次决定去你们身边的时候吗?明明那时一切都是好的,是开心的,是无所谓的,为何你们在死前要说话?为何我都记住了却还是没能理解你们?”
无人应答,器械与利奥拉一同沉默地观看她的独白。
“还是说,一开始就是错的?”阿尔卡纳忽然意识到了那道暗伤,“从吞下第一个人类开始,我就不可避免地生了病,我也变得肮脏,再也无法回到那其中去了。”
于是,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尔卡纳轻轻地放下了有乐羽生,她站了起来,长发与面纱再次落下遮去她的面孔,她拿起了那根石杖,当她这样矗立时,仿佛是神的使者准备做些什么一般。
“那么,我要忏悔。”她说。
磅礴的魔力以她为中心旋转云绕着,它似乎本就存在于空间内的每一处,只是此刻终于显现出来了一般。阿尔卡纳手持石杖但没有动作,她只是微微抬起头,就看见了那呼应她的魔力逆着时间洪流奔袭而来的天幕。
“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那就从一开始进行纠正。”她说,“病需要彻底的净化,若是净化也会灭杀我本身的存在的话,那就这样做吧。”
魔法设定完毕,开始计算魔力输出方质量总量。
“我想要理解人类的感情,以治好我的病。”阿尔卡纳朝着无法用语言说明的存在许愿,“其它的我都不需要了,这具身体,魔力,过往的一切,我都可以归还给世界。”
总输出量计算完毕,契约签订完毕,开始履行。
于是,阿尔卡纳低头看向那个明明是普通人,却也和她成为了朋友的人。她看得见她的本质,那是一个不喜欢承担责任和重量的孩子,却背负着太多人走过了对人类来说还算是漫长的日子,因为看得见这份努力,阿尔卡纳想要她得到回报。
“在那之后,如果奇迹出现,就让我们再次成为朋友吧。”
契约履行完毕。
石杖说,这就是你所抛下的东西,艾克里普。你抛下了阿尔卡纳所有的一切,抛下了自己的本质,自己的愿望,自己的忏悔,自己的痛苦,也抛下了我。你的力量消散,但心像空间内的一切都因你的本质未变而保存着最初的模样,因为你确实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艾克里普确实已经是魔法少女了。
石杖说,你曾经说不需要我,但没关系,我会带着一切在这里等你,等你接受我,你我本是一体,我是你第一次尝试治疗自己时被分离出来的你的脊椎与神经,我会支撑你。
石杖说,艾克里普,你不可再次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