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ūnus

作品:《四个魔法少女的生存游戏

    2024年4月24日,星期三,天气晴。


    本周一发生在东流湾的海面油污污染事件,目前已证实为柴油泄漏。城市环境保护办公室表示,该事件可能为夜间非法排放所致,正在调取监控录像。海鸟救护中心已接收7只受影响的鸬鹚。


    西部市区政府市长办公室宣布,位于海岸线区的两处露营地将于下周清理,转移入住新设庇护中心。旧西部市区无家可归者权益组织抗议称:“这不过是将人从街上赶进仓库,并不等于解决问题。”


    市监察局警方巡警在报告中指出,东流港区附近最近两周共发生13起由未成年人主导的打砸财物事件。警方表示大部分涉案青少年未辍学,而是“课余时间无监管”。各区域人类资源相关服务部门承诺将扩大“青少年留驻项目”投入。


    城市作家协会年会火药味十足,新小说《饥饿者之歌》被批“把都市贫穷当恐怖元素”。小说讲述一名快递员在送餐途中看见“城市的阴影因饥饿而在吞噬人类”,但被作协评论员批评为“借用边缘群体痛苦搞怪力乱神”。


    凌晨市区遭遇一系列“微震”影响,科学家推测为地壳轻微滑动,但未排除“地下水位波动对城市地基的长期影响”。市交通局启动地铁支架检测计划,预计3条支线短期内会限速运行。


    凌晨三点半多一点,犬山晓从无梦中惊醒,她的背部离开床铺表面后皮肤感受到了丝丝凉意,那是冷汗,她不该出汗,也不需要出汗,她用魔力捏住交感神经系统与与血管以达到控制体温与情绪的目。但黑色的虚无中对处理信息与决策的理性失调倒置了其没能搞定它们本该做好的工作,或许她就不该睡觉的,但事已至此,这种仿佛背上被野兽舔过的感觉称不上舒适,她准备起身换件衣服。


    犬山晓每天睡眠时间不会超过五个小时,比起睡眠更像是学习常人如何度过洗漱完毕之后与明日太阳升起之中夹缝的时间。通常来说她是不会做梦的,偶尔几次在梦中睁开眼时看到的东西也一定被她会在天亮之后抛之脑后。


    家是暗的,且安静,因为她没忘记在睡前关上窗户。犬山晓掀开被子跳下床,脚踩到地毯上后才能将飘忽着的思绪逐渐收回大脑里面,她没有开灯,如不想惊扰这寂静的家中其它不存在的休息者一般悄然靠近更衣室。


    更衣室因闯入者而亮起感应灯,犬山晓被晃了下眼睛,她扶了扶额头,从衣架上找出一套新的居家服换上,舒适的面料盖在皮肉之上,就如往常一般。她将换下的衣服放进脏衣篓,抬头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脸色不太好看,那是血流被刻意控制的结果,不是生病了。她用脸贴镜面,观察瞳孔。


    一切如常,犬山晓离开更衣室,床没有吸引她,于是她离开卧室,走过和蔼的客厅布置,她推开阳台的门欢迎月光与夜风光临,随后拉开高脚椅坐了上去。


    夜晚,房间之外比室内更加明亮,不仅仅是因为室外的人造灯光,同时也要归功于天上的明月,那皎洁之物反射着日光彰显自己的存在,日复一日,每个夜行者都有机会感谢这颗远在天边的白色星球的。


    对于犬山晓而言月亮有着特别的意义,每当她看向月亮,那与多年前如出一辙的美丽星球也这样无言地看着她。犬山晓听说月亮已经死了,她不太信。


    就在这样安静的时刻,犬山晓的脑内却轮番展现着过去的一些画面,她看见自己的朋友们,她们在这个城市中各自有着属于自己的位置,她看见克拉拉带着她回到那个实验室,问她家在哪里,看见日之森的钟响了一次又一次,人们来了又走。


    她想起每当有人问她关于过去的事情,她总得想办法模糊其词或者避而不谈,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擅长说谎,也因为她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起。那是不计时日的,无家可归的白日与黑夜,那些没有实感甚至没有目的的战斗,受伤又痊愈,只能通过窥视普通人的生活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而不是野兽的日子,已经随着她的努力逐渐远去了,她不愿再想起,所以当然不愿谈论。


    犬山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肉骨架神经脂肪都和普通人的没什么区别。她在课上从同学的探讨中得知一个人的手骨长度和身高是成正比的,她的身高在朋友们之间是最矮的那个,但放在大众之中不算特殊到引人注目。只是她偶尔会想起自己很久之前的一次低头,确认自己新长出来的手是否完好时,那与现在低下头时看到的没什么变化。


    就像是天上的那一抹圆月,多年前是如何的,现在依旧如何。多年前犬山晓在无助时抬头向月亮吐诉自己的心声以抚慰心灵,如今月光一如既往地照拂与她,提醒着她过去抬起头时身处的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好在月亮不会说话,而犬山晓也有了属于一个普通人该有的一切。可只要她活一日,月亮就存在一日,她想方设法将过去撇下,可月亮就在那里。


    这让她怎样才能忘记自己的过去?


    犬山晓没有再看月亮,转而去看放在客厅沙发旁边的吉他,她又想起那次演出,每当她困于过去时,存在那过去的记忆之中的演出总能很迅速地将她带回现实。她跳下高椅去拿吉他,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练习的时刻,犬山晓抬手在自己的周围画了个圆,她的周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她坐在沙发上开始弹奏,原木吉他特有的浑厚音调随着她的指尖跳出。


    艾克里普说,犬山晓是不使用魔法作为主要战斗方式的魔法少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魔法对她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就像是人类与空气一般,她没办法想象自己若是没有魔法,那自己的人生会是个什么模样。


    在音乐之中,她想起森山寺未央和森山寺未雅的派对邀请,想起有乐羽生歌唱时高兴的模样,想起艾克里普看着所有人微笑的样子,她也低垂着头,露出了微笑。


    未来无论怎样都好,但至少在天亮之前,她可以一直弹吉他。


    不知不觉窗外亮了起来,于是犬山晓收好吉他,站起身拉伸了一会,准备开启新的一天。


    手机屏幕亮起,日之森发来简讯,大意是校内增添了许多安保人员,今日暂时停课,同时社区内近期并不安全,街道上会有安全员确认学生不会在外徘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犬山晓皱眉,她昨日夜里没去西部市区看过。


    想了想后,犬山晓将问题发送到聊天群里。


    “学校今天停课的原因大家有什么头绪吗?我会去市区看看的,我们要不要提前开始行动?”犬山晓发送消息之后便开始做自己的事情,毕竟现在天刚刚亮,时间还早。


    过了一段时间后,手机有消息提醒。


    “我听管家说是有大量□□成员在准备什么活动,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我的父母也很早就出门了,但今天我的家教老师说会正常来给我补课。”有乐羽生的消息透露出她郁闷的心情。


    这个消息让犬山晓又不免想起了天生目白,但她不准备提起这。


    “居然是□□吗?我们这里倒是没怎么被波及,那些人到底是准备做什么会让日之森收到消息让停课啊。”森山寺未央过了一会发来消息,好奇心充沛。


    “具体细节现在就真的无从得知了,不过每年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就是普通的聚集活动,酒会或者纪念日什么的,毕竟最近没有出现哪个首领被捕的新闻。这段时间内犯罪率会升高不少但在控制下不至于出现街头暴力事件。今年停课可能是校方考虑到了之前的恶性事件吧。”有乐羽生有些了解但并没有太在意,“总之我认为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


    这些事情有乐羽生在学生会时就没少听其它成员讨论,有乐千奈也不时在餐桌上以每年活动最终的结果教育有乐羽生政治敏感性以及一些节日守则。


    “这样说的话其实也没有很危险,不过居然每年都这么做吗?那城市治安部门还真是辛苦啊。”犬山晓有些惊讶,她印象里往年城市中很少出现大规模暴动事件。


    “那些巡警或者带队拿枪的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辛苦的啦,卡点下班去喝酒比我们半夜抓魔物还积极。街道的和平是因为这里的城市治安承包商有一半多被合法分额给了别的灰色组织,而且类似的活动十年以前更频繁一点,现在无论是哪种武器都没办法随随便便带出门,于是大家的交锋方式就转变为酒桌活动了,酒精烟草生产和税额倒是都有这群人的贡献呢。”有乐羽生说。


    “这样来说其实对我们的行动也没什么大影响,我们今天甚至不会在这个区域活动,不过这种情况下街道的管制会变得严格。我们上车后尽量快点上高速吧。”森山寺未央说。


    “这确实是个需要注意的点。不过我还是有些在意日之森停课的理由,日之森校区基本上算近山区了。而且即使校董会得到了会有□□活动的消息,一般活动都会在特定俱乐部或者酒庄,实在是想不通和我们上学能有什么关系呢。”有乐羽生还是有些不解。


    “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闻,昨晚我在布置的时候看见许多区域的街道上多了些看守者,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穿着警察制服。那些人看上去是盲目的,但我并没有刻意去问,所以我也不清楚是出了什么事。”艾克里普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不过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咦?居然就在街上?难道说那些□□也开始重视街道管理了吗?市中心的红绿灯倒是不需要再增添些指手画脚的人了呢。”有乐羽生说。


    “我的直觉告诉我好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看守者的身份很可疑啊,如果目的不是确保活动不波及群众的话,那还会是什么呢?难道说是在监视?示威?”森山寺未央觉得不太对劲。


    “我们还得从市中心离开,克拉拉的公寓位置在市中心,果然还是得提前去看一下吧?”犬山晓有些担心。


    “那我们今天要提前开始行动吗?早点去也能早点回来。”有乐羽生问。


    “提前开始也不错,等羽生的父母出门之后我们就去你家找你吧!”艾克里普说。


    “好!我的地址在这里。”有乐羽生说着把定位发在了聊天群里,离市中心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的距离。


    “居然离我们这里还挺近的,到时候我们就说是去送作业文件什么的吧,居然要去参观别人家了有点紧张诶不过好好奇羽生家里长什么样子啊进门需要过安检吗?”森山寺未央说。


    “不用紧张!没关系啦,我提前说好会去门口等你们的。”有乐羽生说。


    “我也是第一次拜访朋友家,是不是应该带水果或者花篮?”艾克里普说。


    “我们家没有人可以拜访哦?不过大家记得准备好要带上的东西。”有乐羽生说。


    “那我去准备一下,大家一会见吧!”犬山晓说。


    “我也得去准备一些晕车药了。”森山寺未央说。


    “未央居然晕车吗?会不会很严重?”有乐羽生问。


    “我之前近视后就开始晕车了,后来近视好了但晕车却没好,不过也就是吃饱了撑着的程度吧。”森山寺未央说。


    “我会尽量把车开稳的!”有乐羽生说。


    放下手机后,犬山晓迅速换上了便服赶往市中心,她想在出发前打听一些关于街头□□行动的消息,她在建筑之间跳跃,城市如影随形。很快就在街头巷尾发现了一些穿着相似披风外套的人,五官刻板得可以。这些人数量不均匀但频繁地出现在市中心街道上,小组之间服装颜色刻意地有所不同,多元化到经过的上班族都不太敢直接去看这些人。


    不知道和那个白夜社有没有关系,犬山晓心中猜测,但也不确定。


    根据犬山晓的了解,这些漫无目的者都仅仅是最底层的成员。犬山晓曾刻意避免和本地的□□有所交流并全数外包给克拉拉,这位监护人朋友对本地灰黑产业链的生态圈不感兴趣,只在乎个别消息对她的生意是否有影响,简而言之,她按需购入影响力但不干涉。


    视线转动,犬山晓很快锁定了一个看上去无精打采正在打哈欠的人,他站着的位置与其它人稍有距离,主动被动尚且不知,总之单独落在一个拐角处。


    “哈啊——”男人又打了个哈欠,面上有着对自己处境的抱怨但又有没法真的将其说出口的厌世和自视甚高,这样的人犬山晓在同一条街上能看见四五个,她减少呼吸频率,快速跳下并掐住那人的喉咙将其彻底拖进拐角处。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犬山晓低声问,手下用力确保对方若是有所动作她能第一时间反应。


    “额?”男人明显一副没能反应过来的样子,他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脸色逐渐浮现出愤怒的神色,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被不知名尖锐冰凉的物品抵住时,又非常适时地冷静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个外围成员。”那人颤抖着回答,恐惧不似作伪。


    “你收到的命令是什么?”犬山晓不为所动。


    “就是在这里站着,站一天。”那人腿开始抖了,下一刻他发现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见了,迅速站直了转身看自己身后,那里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你们背后的组织是什么?”犬山晓继续问。


    “我,我是犬山家族中直属干部山泉干部旗下西区三组河野组的成员管理的!”那人报出一长串身份证明时气都稳了些,犬山晓因为这个姓氏顿了顿,但也没有太在意。


    “其它的呢?”犬山晓问。


    “…我,我不清楚。”那人见犬山晓不为所动后声音就漏了气,“那边那些应该是北野的,应该也有天生目的,其它的我就不认识了。”


    此人提及的其余姓氏的含义对犬山晓来说太过陌生了,她记下这些,又觉得只是记个名字没什么意义,便干脆放开此人转为捕捉别的目标。


    接下来犬山晓接连问了好几个这样的人,她得到的回复大多数相同,“在这里站着,巡视附近,在街头徘徊”。下命令的人根本没有将真正的目的告诉这群外围人员,巧了,这群人刚好也毫无怨言,亦或者说不敢有。


    即使是这样,人群沉默的聚集也是异常现象,更别提人群还会打哈欠。犬山晓在街头上能看见的外围成员就有三百多人,这些毫无目的只是站着的人甚至不算被承认的正式帮派基层。但也因为这些人仅仅是站着,没什么特别举动身上也没有武器,警察们也没动作可以做,只能增添一些人手在街头。


    犬山晓对现况不明所以,她收到有乐羽生的消息,不准备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


    “我在街头观察了一下,确实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人,什么组织的都有但地位都很低。我问了,这些人唯一的目的就是站着。”犬山晓把这些信息发到聊天群里。


    “只是站着等待命令的话那可能是在示威吗?不过这些人如此密集地分布在街上的话,管理者下达命令让底层人士抛头颅洒热血挣功勋也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难道说日之森是提前知道了会有帮派斗争才停课的?”森山寺未央猜测。


    “我觉得可能是这样,这些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上班早高峰的交通了,希望不要影响到我们正常行动。”犬山晓说。


    “我问一下启明星侦探吧!”艾克里普说着打了个电话给启明星。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早安,艾克里普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自信且精力充沛,“想必您也觉得街头上蜂拥着的蚁群们非常扰人清梦吧?”


    “是的,启明星侦探,”艾克里普并不意外对方消息灵通,侦探大多如此,“我们的学校因为这件事停课了,所以我们准备提前开始行动,希望从您这里了解一下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


    “您并不是唯一为此困扰的人,近期事务所邮箱吵个不停,无论本职工作为何的大家都想知道影响。”启明星笃定说,“对各位而言的话,结果就是,不必担心!”


    “那就好。”艾克里普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几位是准备驱车前往目的地吗?”启明星问道。


    “是的,劳烦您帮忙处理后事了。”艾克里普说。


    “这倒是小事,不过。”启明星难得地犹豫了一会,“今日出现这种混乱行径,一方面为处理后事打了掩护,一方面也为其它可能发生的混乱盖上了一层遮羞布。”


    “您的意思是帮派会在市内做出什么大事吗?”艾克里普忧心地问,“这座城市中的黑色和灰色产业链在之前还算是有规律可循,若是要出现打破规则的暴动的话那应该有预兆才对。”


    “艾克里普小姐,请安心,在我看来均衡还未被打破,就天生目家族议事堂成员天生目忍遭到狙击去世一事在顾问的双向沟通下暂时不需要考虑冲突问题。混乱本身才是威胁,我推测你们会遇到混乱本身,也就是那些天使,这一点你们要小心。”启明星说。


    “可是我们的行动临时提前了,我想我们应该不会遇到这些人?”艾克里普不确定地问。


    “遇到是一种概率,但并不是每一次相遇都是巧遇,黑手党卡莫拉家族曾为了达成暗杀目的让暴徒聚集在广场吸引警方,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吃税金饭的都派不上太大用处,但重要的点在于其正确性和象征意义。”启明星顿了顿,直白地说,“我们尚且未能断定幕后黑手与□□,尤其是白夜社的确切关系,我可以给我的委托人一些乐观的答复,但无法影响她们的选择,更无法影响天使的行动规则。”


    “我清楚了,感谢提醒。”艾克里普郑重地说。


    “不过即使出现了一些小差错也不用太担心就是了,告诉我就好,请各位加油吧,真相的燃料就靠你们啦!”启明星鼓励着结束了这通话。


    艾克里普将这段对话进行了总结,艰难地打字输入发送到群里。


    “其实我还蛮好奇这些人在大街上站着到底要做什么的,毕竟现代□□虽然已经不是那么恐怖了但还是离普通人的生活很远,突然离这么近有点冒犯社交距离了吧。启明星侦探推测部分□□与天使的行动有利益相关,在这一点上我很好奇其中哪边更占优势些。不过这样一来我也能猜出来那些人体实验的部分资金来源是什么了可恶啊,用黑心钱做黑心事真是太黑心啦!”森山寺未央说。


    “这样说的话,我见过的那些□□人士其实仅仅是很少的一部分,身份比起帮派成员更像是社会人士呢。就那些人而言我很难想象她们与天使有关,不过人不可貌相,我们到目前为止也没见过几个天使。我们的目标也不是□□人士而是天使和做人体实验的人。”有乐羽生说。


    “这种人沾上了就甩不掉,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吧?”犬山晓说。


    “对的哦,无论怎么说都是暴力份子,果然还是不要了解太深了吧。”有乐羽生说。


    “你们觉得幕后黑手会与□□有直接的联系吗?并不是普通的利益交换,而是更深层的合作关系或者控制关系。”森山寺未央问。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就和下水管道一样平时看不见但到处都是而且消失了影响很大。”犬山晓过了会才说。


    “很精彩的比喻,不过就启明星侦探的推论也支持这一点,她的话中意为将□□与天使的行动准则和目标分开看,如果真的联系起来的话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很多了。未央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有乐羽生说。


    “是未雅说的,她说西西路老师那边找到的物流的线索很可疑,她查到圣心物流公司虽然运输网络规划非常简单,但记录在案的技术支持,运输调度配置,启动资金都可以可以与国际物流媲美,而这家物流仅仅成立了十年左右。物流行业是内部外部管理都非常严格的行业,如果以这样的角度去看这家物流的规模很难想象它仅仅为Evo这一个公司服务。她还说,启明星侦探无法确切地了解其中联系是正常的,她在接触到我们与六十七号先生之前大概率没有直接接触过相关事件,也没有见过天使。”


    “确实如此,启明星侦探在与我初次见面时说过这一点。”艾克里普想起了她委托启明星时对方所说的话,“而且就我一直没能找出其行动轨迹来看,对方是有意隐瞒自身存在的,即使是与其合作的普通人也应该会被要求做同样的事。”


    “在这一点上确实很可疑,按照合作的关系来说的话,Evo暗地里以这家物流公司作为套皮手段与其它存在有经济上的暗中往来那确实是合理的。”有乐羽生说,“而且天生目白的养母天生目清源与我有过通话,话语间禁止我继续接触那个事件,那是内线电话,我的母亲不知情。在这一点上我同意□□,或者说白夜社与幕后黑手有直接关联,至少天生目家有。”


    “好吧,看来现在是没办法脱开关系了。”犬山晓说。


    “至少我们可以使用隐身魔法!不过圣心物流与Evo并非同一出生。”森山寺未央过了一会补充道,“虽然其西部市区的物流中心在Evo园区内,但圣心物流和圣心医疗保险是独立的,且管理人与Evo董事会成分完全不重合。我搜了一下,它们居然是鲸岛集团旗下的,这个集团近几年还成立了娱乐公司也太多才多艺了吧!之前在绿地那边的体育馆演出的双人偶像组合就是。”


    “你是说这家公司实际上才是与幕后黑手有关的那边吗?比起Evo来说?”犬山晓问。


    “Evo作为挡箭牌无疑是显眼又拉风的,但我并不认为它仅仅是单纯的挡箭牌,至少那位CEO肯定对这些事知道些什么。如果要知道确切线索的话我们得去调查一下□□,或者干脆从天使开始调查?如果能一步到位当然更好啦但我直觉她们要做大事所以调查这边可能是有点捉襟见肘房子着火异变突生期中考试了啦。”森山寺未央说。


    她很激动。


    “我明白这方面涉及社会问题的确实是复杂又难以控制的,不过这些果然还是等到我们从神脉医院调查结束之后再说吧,现在大家都到哪了?”艾克里普说。


    “我在附近了。”犬山晓发了个定位。


    “我们也来啦!刚刚下电车,今天天气不错诶,我们从来没来过这一块。”森山寺未央说。


    “哎呀大家快到啦!那位补课老师要晚一点,不过也正好。”有乐羽生非常兴奋。


    临中心湖最北端湖区的居民区正是几人的目的地,南居民区,这里是本地著名高收入人员居住地,古宅,艺术陈列馆与带喷泉的公园的所在地,很遗憾未能拥有一个特别一些的名字来夸耀其引以为豪的俯瞰景观。


    几人在车站集合之后沿着规整绿化带走,脚踏整洁彩砖,偶尔点评一番被枝叶雕塑包起的房屋外设。她们路过三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周围却越来越安静,偶尔缓缓移过几辆车也带不起多少噪音。抬头看便能看到高楼,但看不到楼里装着的,区内建筑最高不过五层,但占地面积很好地补足了这一点。就好像城市化的大手偏偏放过了这里,让它们得以保留过去的样貌。


    “我还从来没来过这里,好安静啊。”森山寺未央打量着绿化带说,“这里比起墙,绿化带更多一点啊这里的隔离,树也很高。”


    “毕竟这块地方的居住人口加起来大概还没有我们学校教学楼一栋的人多,植物比人多不失为一种弥补因看不到辛勤工作的人而感到寂寞的手段。”森山寺未雅眺望远方的人造湖,有园林工作者在捕捞浮游生物。


    “寂寞能用植物来弥补吗?植物又不会说话吧。”犬山晓从导航界面分出神来问。


    “不会说话才好,人说话那些人又不听,植物说话那些人会跑。”森山寺未雅摊手。


    “哈哈哈——”森山寺未央笑了,犬山晓若有所思。


    “这里的建筑总感觉近五十年一直没变过,这一点倒是和日之森很像呢。”艾克里普笑着说,“不过安静确实是罕见的,这一点在城市里很难见到。”


    “这里街上基本没有人或商店,离车站也很远,住在这里出门就只能开车了吧。”犬山晓看着导航说。


    “这里就要谈一谈植物的薪水问题了。”森山寺未央叉着腰说。


    不远处的绿墙之内就是定位目的地,镶嵌在植被中的黑色金属铁艺大门此时关着,有几位看上去是侍者打扮的人推着小车从侧门走出来,看见几人后主动开口打招呼。


    “几位想必就是羽生小姐的客人吧,请从前方的正门进,小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侍者地说完之后微微鞠躬,推着小车离开了。


    “我突然就紧张起来了!”森山寺未央背微微挺直了。


    “反正马上就走了,反倒是未雅需要适应一下吧?”犬山晓看向森山寺未雅,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有些欣慰。


    “别担心,学习是我擅长的事情,奴役别人也是。”森山寺未雅点点头。


    “是这样吗?”艾克里普意外地说,“未雅是很有礼貌的孩子,看不出会这样做呢。”


    “礼貌是手段的一环哦。”森山寺未央说。


    几人沿着路再往前走了几十米,左拐,视线前方左侧原本关着的大门面上有一小块敞开一条缝,有乐羽生从缝隙中探出脑袋。


    “你们来啦!”有乐羽生惊喜地推开门走出来,后方有谁伸手将门拉开,金属门的行人小门停顿在直角处不动了,等候行人穿过。


    “辛苦你们跑一趟了,走吧走吧现在家里完全没人!”有乐羽生凑到几人身边后转身和大家一起往大门走去。


    “你每天都从这里出发去学校吗?”犬山晓问道。


    “是呀,我知道,很远对吧?”有乐羽生无奈地说。


    “这里简直像博物馆或者美术馆一样啊,老房子博物馆。”森山寺未央感慨道。


    “有几栋建筑确实是这种形式的,并没有人居住,你们一路上都没怎么看见人吧?”有乐羽生说。


    “是呢,这里很安静,就连路灯都很少。在这里生活的话思绪会很平静呢,植物也会掩盖很多人为的噪音。”艾克里普点头。


    几人说话间走进了大门,有乐家的户外园林每个角落里耸动的阴影都有可能变成一个完整的人,此时有工作人员看见有乐羽生带着别人进屋,纷纷投来了自以为隐蔽的视线,但没有人说话,若是遇到了近处的人对方也仅仅是点头致礼。


    “这个是我们家的家规,我的母亲禁止家里的人说没有意义的话,并不是她们故意这样的。不过她们现在都不在家。”有乐羽生介绍说。


    “总感觉很紧张呢,人很多但是都不说话的话有种被人盯着考试的感觉。”森山寺未央感到十分不自在。


    “确实像是在比谁更能墨守成规一样,你平时在家里也不说话吗?”森山寺未雅问。


    “差不多,除了要说的事情,其它时候只是点头或摇头。”有乐羽生想了想补充道,“我也不会主动去看别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看正前方或者谈话对象。”


    有乐羽生带着几人走过正门,与管家点头致意之后带着几人到换鞋处换鞋。脚下改装完毕,随后几人穿过功能区分不太明确的主要会客厅和私宴厅并从楼梯口前往二楼,站在二楼楼梯口回头,几人看见正下方大门入口处和会客厅的沙发如装饰品一般陈列。一眼望去地面就像是样板房一样空旷又精致,但细看就能发现站在角落里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侍者。


    “这些画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样不盖东西摆在这里不要紧吗?”森山寺未央打量着一路走来墙壁上就没断连过的各种画作。


    “这些经常会换,换上其它人送的,换下的又送给其它人,画作本身倒是不重要了,不过我父亲非常喜欢收藏这种东西,母亲更在乎其中的价值。”有乐羽生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还要挂上去呢?”犬山晓觉得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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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是让它们自我介绍。”森山寺未雅说。


    “差不多啦!”有乐羽生笑了,“也有听不懂的客人哦,但那些大多数都会摆出一副‘原来如此啊’的表情表达自己理解了一幅画为什么能卖那么贵,有时候真想让她们仔细说说呢。”


    “这些画作的本身反而没那么重要了。”艾克里普说着,叹了口气,“有些作者会因为这个原因讨厌上自己的作品,但作画时却又是热情的,真是悲哀。”


    “…是啊。”有乐羽生说。


    二楼往左便是有乐羽生的个人所属空间,她带着几人进入会客房关上门,松了口气。


    “这里隔音很好!虽然那些侍者们都不说话,但果然还是没人看着比较好吧。”有乐羽生说。


    “确实啊,而且这个屋子里的监控摄像头真是有够多的,园子里也是。”犬山晓也叹了口气,她很难忽视那些自以为隐蔽的打量。


    “母亲她很重视这些呢,不过房间内是没有的!”有乐羽生安慰说。


    “平时羽生会在这里弹琴吗?”艾克里普走向角落里的三角钢琴,对其制作痕迹与材质附带的年代感感到惊讶,“这台钢琴内部维护的很好呢。”


    “是的,如果有客人来我还得在一楼弹琴给客人看,不过我不讨厌钢琴啦。”有乐羽生说。


    “感觉比想象中的简单一些,我们来谈谈你平时的行动方式吧?”森山寺未雅从会客房的窗户往外看,园林脉络中,刚刚推着车离开的侍者此时从客厅旁的小门进入。


    有乐羽生向森山寺未雅暂时自己平时站立走路吃饭是怎么做的,并且简单介绍了平时会发生的事情,有乐家的家规让这件事简单了不少。


    “还有这个得交给未雅。”有乐羽生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森山寺未雅,“这台手机上应该有我母亲的定位工具,如果你要出门就把它放在书房抽屉里就好。”


    “…没关系吗?”森山寺未雅看着有乐羽生问。


    “嗯?”有乐羽生疑惑地回应,“没关系的哦,母亲也不是随时都会查看监控的。”


    “算了。”森山寺未雅拿起手机看了看,“希望我不会遇到你的母亲。”


    “放心啦!”有乐羽生安慰道,“她们很忙的,而且我不认为母亲能认出我。”


    “这我就先不思考了,那位补课老师对你了解如何?”森山寺未雅问。


    “我们才见过一次,不过那位老师是很会观察学生的类型呢,说不定已经写好了关于我的观察报告了?”有乐羽生笑着说。


    “确实有这种可能呢,现在的补课老师可是很恐怖的。”森山寺未央叹了口气。


    “确实,果然还是要读读看你写的作业吗?”森山寺未雅想了想,“能给我看看你们上次见面时用到的材料吗?”


    有乐羽生郑重地点了点头,转头去书房里取了些资料,森山寺未雅坐在沙发上翻着看了会便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那我来施法。”艾克里普站了起来,走到森山寺未雅身前,她左手手掌朝内右手手掌朝外向森山寺未雅,两手之间隔了大概2厘米的距离,随后她双手一翻,恍惚之间,森山寺未雅的外形模糊了一瞬间,下一刻,站在艾克里普身前的人已经完全变成了有乐羽生的模样。


    “哦哦!”有乐羽生非常感兴趣地绕着森山寺未雅看,一圈又一圈,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和真正用双眼看到的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森山寺未雅站着不动任她感兴趣。


    “如何?”艾克里普站在一旁笑着问。


    “完全一模一样啊,不过总感觉还有一些差别?”犬山晓总感觉有些违和感。


    森山寺未雅听后将嘴角微微上扬到一个无法称为喜悦的微笑,双眼眯起到一个友善温和但并不亲近的角度,眉头放宽,眼神放远,脖子在后收的同时下巴微微扬起,双手自然地贴在身侧垂下。


    “完全一模一样啊!”犬山晓惊叹道。


    “原来我平时是这样的吗?”有乐羽生若有所思,她本人确实没察觉到自己的习惯。


    “自己的话很难看到吧,毕竟拍照和照镜子都是有意识的。”犬山晓点头说。


    “这不是很厉害嘛!”森山寺未央惊叹着走来走去比较二人。


    “幸好只有一天,这样端着还挺累人的。”森山寺未雅稍微偏了下脑袋,表情瞬间就不一样了。


    “我摆出这样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呢?”有乐羽生尝试着偏头,眼睛不做动作地看向空中的某处,嘴角下撇。森山寺未雅就看着她模仿自己的面部松弛感,不给予评价。


    “看上去是生气了呢。”艾克里普评价说。


    “真是神奇,未雅她这样的话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很无聊的样子。”犬山晓来回看两个人。


    “情绪表现也是一种天赋吧?”森山寺未雅耸了耸肩,这也是有乐羽生不会做的动作之一。


    随后艾克里普再次施法让有乐羽生变化成森山寺未雅的模样,虽然说她完全模仿不出来森山寺未雅本人的神态,但好在这并不重要。森山寺未雅随着几人一起走到宅子门口,让管家吩咐司机送几人到市中心附近,避开早高峰的公共交通。


    管家自然是完全没有看出来什么异常,几人坐上车后面面相觑没怎么说话,直到站在市中心街道上才开口。


    “走吧走吧!我准备好开车了!”有乐羽生非常期待地笑着说,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正顶着另外一个人的脸,或者说其实是有的。


    “哇,未雅绝对不会露出这样明显开心的表情,我可以拍一下吗?”森山寺未央感慨说。


    “拍吧拍吧!”有乐羽生点头,又挤出几个友好又亲切的表情,引得森山寺未央连连竖起大拇指。


    “那你呢?努努力照镜子的话不也能看到吗?”犬山晓问道。


    “这样来说的话其实我应该也不会,不过我觉得我还挺开朗的。”森山寺未央思索着说,“这种表情如果不是发自真心地去做还是很奇怪的,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挺开朗的!”


    “毕竟都是孩子嘛,有事情解决了就不会有压力了。”艾克里普说。


    “是这个道理。”犬山晓点头笑着说。


    有乐羽生和森山寺未央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再往里走一段路就能逐渐看到那些在街头站着的帮派成员了,虽然说只是外围成员,但普通居民即分不清也不在乎地位,只要看到街头出现了大量□□莫名其妙地站着就有足够的理由被吓到了。这让本就繁忙的路面交通变得更加缓慢拥挤,有警察在与一些帮派成员攀谈,但看双方的表情其并没有得到好结果。


    “这些人到底是想做什么事呢?光是站在这里不动的话也会招致后果的,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那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有乐羽生一边摇晃特大杯冰焦糖蔓越莓燕麦拿铁一边用余光看那些可疑人士。


    “这样一看确实挺吓人的,老大和小混混站在一起也会被统一称为帮派成员的,这样聚众难道说是故意想威胁交通部门吗?”森山寺未央吸了口桃子冰绿茶,冰块咕噜作响。


    “大家都很害怕。”艾克里普捧着热抹茶忧心忡忡地说,“无论是居民还是警察还是那些帮派成员都是,学校里的大家一定也一样吧。”


    “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们,不过这样的话堵车会很严重吧。”犬山晓捧着蜂蜜柠檬水皱着眉观察不远处的车辆通行情况。


    早上八点半多一些,进入市中心后以毁灭性的速度繁忙的街市展现出了清晨的城市特有的毁灭性忙碌氛围,前往工作者脚步匆匆,接连翻过营业牌的咖啡厅和连锁餐厅摆出招牌。部分商业大楼和餐厅还不到开门的时候,但有需求者自知自己寻求的对象,各家店铺里多的是排队的或者坐着工作聊天的人。对这样的街景大为好奇的有乐羽生虽然已经吃过了早饭,但依旧坚持不懈地挤进人堆里购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连带着其余几人也参与进了早餐的浪潮之中。


    好在今日情况特殊,排队并不长,几人很快便离开咖啡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也就是克拉拉停车的地方。按犬山晓的说法这个时间点克拉拉绝无清醒的可能,好在她提前说明了自己车辆所在的位置并交付了车钥匙。


    “绝对不可以在车里面吃有味道和会掉渣的东西,知道了吗?”克拉拉尤其叮嘱了这件事。


    她的车停在市中心一处管理相当严格的公寓停车场内,据其本人所说她住在那里,但就犬山晓而言她从未见过克拉拉出现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公寓停车场的进入并不需要许可,开进开出都是自动化管理,十分省心。


    沿着车位寻找不久后,出现在几人眼前的车位中停着一辆金属灰色的轿车,车身是上个世纪常见的低矮型,车头宽扁,与之相比轮胎的尺寸就很大了。车尾略微上翘,整体圆润而不夸张,车头的圆形大灯非常闪亮,看得出其主人有定期保养的习惯。


    这是一辆来自上世纪生产的保时捷跑车,不知为何出现在大洋彼岸的公寓停车场里,但它的价值值得每一位住户在路过它时驻足观赏三分钟。


    有乐羽生接过钥匙准备去拉开右侧的车门,但又注意到驾驶座在前排左侧,就意外地绕行到了另一边上车。一打开,略带灰尘味道的皮革气息扑面而来,但并没有发霉的味道。


    “这居然是进口的,就年代和设计来看这辆跑车的收藏价值远超在城市中的实用价值,真没想到克拉拉小姐那样的研究人员居然会选择开这种车。”有乐羽生惊叹着坐进驾驶座,其它三人也坐进车内,森山寺未央坐进副驾驶,艾克里普和犬山晓分别排列在后座。


    座椅的真皮被时间打磨得柔软了起来,赛车车座特有的包裹性支撑着年龄不太合适的来客的身体,有乐羽生小心抬手,摸索着仪表盘的五连表和自动变速箱的排挡杆。


    “这家族感的布局,触感一如当年啊。”有乐羽生感慨道。


    “小姐请问您当年碰它时年龄还是二位数吗?”森山寺未央对这样的感慨感到感慨,她打开手机导航确认方向和路况,“接下来由我来为大家导航!我们要穿过几个红绿灯从市政府区域旁边上108号公路,向南开。”


    “这一点请各位放心,我那时已经是个初中生了。”有乐羽生自信地说。


    “好厉害呀!”艾克里普觉得初中生开车很了不起。


    “是很厉害。”犬山晓觉得让初中生开车的人很了不起。


    有乐羽生按耐住内心的激动,轻轻转动钥匙点火,引擎并没有立刻启动,而是发出一声老式油车特有的沉闷的低吼,随即进入稳定的怠速状态。


    “总感觉在路上总能遇到特地这样做的人,亲身体验的话就感觉还不错了。”森山寺未央乐呵呵地说。


    “大家都系好安全带了吗?”有乐羽生从后视镜回头看问道。


    “好了!”艾克里普说。


    “好了,不过一开始记得开慢点。”犬山晓担心地说。


    得到确认后,有乐羽生紧张又兴奋地轻踩油门,指针迅速跳动,排气管喷出一阵低沉的轰鸣—,不刺耳,不高调,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底气。握紧方向盘,她深吸了一口气,踩下刹车,松开手刹,挂入D挡。


    许久没有活动过的车缓缓滑出座位,刚开始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生疏。


    “我依稀记得那些曾经坐在那里的身影,那些曾同行的人,那些已然远去的日子。”有乐羽生忽然开始背诵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语句,仿佛年纪轻轻就有了三十年驾龄。


    “你喜欢看公路片吗?”森山寺未央问。


    “不喜欢哦,不过我很向往公路旅行,跨洲路牌,旧皮卡,永不完结的夏日夕阳和高速公路!”有乐羽生说着唱了起来,这不是一首已有的歌。


    她在停车场内部的小路上缓缓行驶,感受着车辆的重量、油门的反馈、变速箱的轻微换挡冲击,只是手脚的配合还需要一点时间找回一些的默契。当第一个弯道到来,她知道自己必须真正地驾驶了。方向盘左转,身体轻微侧倾,后轮轻微调整角度,悬挂系统柔和地吸收着路面的不平。它稳定、顺畅、优雅得近乎从容。


    “哦哦,很熟练嘛!”森山寺未央捏了一把汗。


    “我迟早会成为汽车的朋友的!”有乐羽生非常自信,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微笑,此刻她知道她可以驾驭它。


    今天是个晴天,路况不应该太糟,可惜出现了对公共交通有害的人。如来时一样车流依旧缓慢,发动机的低频震动混杂在周围车辆的鸣笛声中。


    有乐羽生轻叹了口气。前方的车停停走走,刹车灯的红色此起彼伏地亮起又熄灭,像是无声的催促,偶尔有正常右座驾驶座的车辆隔着车窗打量几人的座椅。


    “第一视角堵车的感受如何?地图上说通行至少要十分钟。”森山寺未央说。


    “我们从十字路口那里走过来其实也才十五分钟吧?”有乐羽生有些无奈。


    “也怪不得大家都在摁喇叭,虽然很吵,堵车谁都不好受呢。”艾克里普叹了口气,她眉头紧皱着,非常不适应被困在噪音牢笼里。


    交通灯变绿,有乐羽生踩下油门,车缓缓前进。


    终于到了高速入口,前方的车流分散了些许,喧闹的城市灯光在后视镜中渐渐模糊成一片。车辆靠近收费站的自动通行通道,很快显示可通行,有乐羽生一脚油门正式驶入高速公路。


    当车轮驶上笔直的路面后车速提升到 80 km/h 以上,车内的震动感突然减少了许多。这条108号公路算不上宽阔、顺畅、笔直,两侧的路灯间隔着撞上余光死角,像是某种规律的节拍。偶尔有几辆货车从旁边驶过,低沉的引擎声在空气中轰鸣片刻,随即远去。


    有乐羽生感到满意,这里没有堵车,没有红灯,没有目光,只有路,向前延伸,一直通向下一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