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十八，柯榕还是有个拯救世界的梦想。


    从小沉浸在各种漫画和小说中，柯榕每每看到主角团挺身而出的飒爽英姿，连做梦都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即使在管控最严的高三，柯榕依旧坚持在每周日的下午放风时刻，隔着铁栅栏品读妈妈带的最新一期漫画。


    特异功能，怪兽机甲，惩恶扬善，隐姓埋名。柯榕从来不觉得语文课或者英语课无聊，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正大光明走神，还不会被视作浪费时间的闲暇时光。


    一节语文课，他可以从纽约打到东京，再从外太空飞到海底深处。语文老师一看柯榕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就知道这小子应该是又想入非非了。


    所以整个高中，柯榕就在数学物理课上得到老师的表扬，在语文英语课上吃老师的粉笔头。


    时间一晃而过，柯榕经过了高考，考进一所不错的大学。收到成绩单的短信，柯小林直接从工位蹦起来，向周边的同事们到处炫耀，还喜提了领导特批的一天庆祝假。


    那个暑假，柯榕就躺在凉席上，将漫画书举在头顶。透过盛夏的阳光，书页在他的脸上映出颜色不一的色块。


    科学家在玻璃窗上写下的蓝色公式印在纸页上，柯榕看不懂，但是这些似乎很高大上的东西，成功将漫画中冥顽不灵、像小强一样折腾了两季的反派送回了时空虫洞中。


    看着反派在扭曲的时空裂缝中被折腾的呲牙咧嘴，柯榕在凉席上笑得嘎嘎直响，然后翻过身来接着看下一本。


    于是在柯小林问自己儿子志愿报的什么专业时，柯榕拍拍胸脯，说就选物理学。


    可惜，年轻人人总是要为自己鲁莽的选择付出代价。柯榕的踌躇满志，在大学的开学考就被砸了个彻底。他曾以为自己是个小天才，没想到天才之外还有天才。


    日日学，夜夜学，柯榕在数学分析和力热学折腾下磨平了棱角，一个学期过去整个人比高三还瘦了一圈。柯小林看到柯榕，直呼哪来的骷髅架子，快把她儿子还回来。


    重新翻开那本罪恶深重的漫画书，柯榕咬牙切齿地想什么超级科学家都是骗人的，那本书上的公式，就是随便摘抄了热学第一章的几个推导，然后在旁边画几个不相干的图罢了。


    小心把漫画放回书架，在脑子里把作者骂了好几个来回，柯榕上床睡觉了。


    醒来时，柯榕以为自己瞎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奋力地感受自己的眼皮闭上又睁开，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之前躲在被子里看漫画的报应来了？柯榕赶紧大喊，“妈！妈！你儿子瞎了！”


    柯小林没被喊来，一个奇怪的电子音被喊来了。


    “...这空间光亮度调了怎么没用啊，系统守则里明明就是这样写的...”


    “谁在说话！”柯榕大喊到。他手在身旁不停地摸索，想把自己床上当作吉祥物的漫画书拿起来防身。好歹那漫画书也是典藏版，还挺重的。


    但是柯榕无论怎么摸也摸不着，更奇怪的是，好像被子和床也消失了。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爬，却怎么爬也爬不到边界。


    坏了，这八成是被绑架了。


    但是谁又会绑架自己这个在家里乖乖睡觉的大学生？


    “搞定搞定。呀，起来了？”奇怪的电子音又出现了。


    随着电子音话落，柯榕眼前闪现一阵白光，激得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就不能告诉人一声再开灯啊！


    等到适应眼前光线，柯榕看到一个浑身有着毛茸茸亮光的漂浮物在空气中一上一下的摆动。


    “你谁啊？”柯榕小心开口，这可不像是什么符合科学认知的东西。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000，叫我000就好了。”随着电子音的一阵流动，光球像声波一样扩大缩小。“很高兴通知您被选中参与一项伟大的任务。我是来自高维世界的秩序守护者，负责管理各个小世界的正常运转和流动。现在有小世界出现了异常者，阻碍了小世界的流转，如果放任不管，小世界随时可能会崩塌。作为系统无法直接干预具体的人的行为，我需要你的帮助，夺回小世界的控制权。你是否愿意承担这项艰难的任务？”


    系统？异常者？小世界？柯榕试图理解000说的话。越理解，柯榕就越激动。


    他这是成为天选之子了？什么异常者小世界，不就是漫画里主角要开启多重时空冒险，最后凭借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的神秘力量，挽救现实世界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柯榕眼睛登时就亮了，他赶紧起身，装模做样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低沉下声音回答，“拯救世界，我当然愿意！”


    000看到找来的宿主这么斗志昂扬，心下也是一阵狂喜。抖动的波场稍稍泄露了它激动的心情，不过开口时依旧是平稳的电子音，


    “很好，非常高兴能和你这样的优秀人才合作。我需要你去到异常者出现的小世界，拿到异常者执念的化身，这样我就能重新夺回小世界控制权，将异常者驱赶出去。”


    柯榕听了连连点头，“那我有什么金手指吗，比如读心术？超强的身体？或者无限大的储物空间？”


    000看着柯榕亮闪闪的眼睛，艰难开口，“呃，其实都没有。系统能做的就是把你的意识连接到为了任务创造的人身上，以及在脑海里和你交流。”


    柯榕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000赶紧找补，“你能在小世界不开口说话，靠精神和系统交流，其实已经是很大的金手指了。要知道很多系统还无法进入小世界，只能做一些清理空间垃圾的杂活。”


    原来你们系统也分三六九等啊，柯榕腹诽。


    光球又开始抖动，“而且，等任务完成了，我送你回原来的世界，可以帮你提升精神力强度，身体机能也会跟着加强。”


    “好吧，那我去了小世界，找到异常者，把执念化身抢走，任务就算完成了？”柯榕妥协了。虽然不能上天入地，但是有个系统在身边已经很酷了。


    “不不不，不是抢走，是获得权限。如果你在那个世界的规则下拥有了化身的控制权限，那么也就等于我有了权限。”000强调，“必须在小世界的法则下拿到权限，我才能在精神力上破开他的防守，把他的意识抽走。”


    “啊？”柯榕挠头，“那我怎么知道我拥有了权限？”


    “一般来说，只要符合公众意识规则的拥有就行。比如，接收礼物，买卖，或者是继承，但是千万不可以干违反公序良俗的事。像你们世界的那些漫画那样随便炸楼砸车是绝对不允许的！”


    000义正言辞道，


    “不清楚也没事，我们系统虽然不能时时跟在宿主旁边，但是会内置一个不需要联络的基础意识体。我设置好了程序，如果你拿到了化身的控制权，会直接提醒你，也会提醒我，到时我会来联系你的。当然，你要有事了也可以在脑子里叫我，我会及时应答。”


    “你还不会时时在我身边？”柯榕懵了，这怎么和他看过的不一样啊。


    这是不是有点太不靠谱了？


    “当然了，我也有其他工作要做的，怎么可能24小时守在你身边。”000倒是显得很理智气壮。它们这些底层系统当然很忙了，要做很多领导不愿意做的脏活，还要自愿加班，说什么心甘情愿为维护秩序做贡献。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出了篓子不能让别人知道，它才不会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拿来和宿主交流。


    “好了好了，快点出发吧。时间不等人，你在空间里多待一秒，小世界就多被阻碍一秒，现在有那么多小世界被阻碍，那就是多少秒被阻碍啊！”000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在柯榕还想问点什么时，就用系统权限把他的意识抽走了。


    “好险，差点就露陷了。”000捏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诶，领导，对，我是853，我现在就回工作岗位。帮我请假这事真是麻烦你了，清理P1055星球垃圾的事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