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今日小雨
作品:《前魔教少主,剑宗卧底中》 第二日天又下起小雨。
陈遂在受伤时,便格外厌恶天下雨,夹着雨的风有时会教他的伤又流血,或是疼起来,都让他讨厌。
谢了了说等到他的伤稍微好些再回剑宗。
罕见的,她没一直追着陈遂问他和蛟龙到底干了什么,大抵是银姝这几日做的事过于逆天,让谢了了都心力交瘁。
陈遂要银姝别去骚扰几十岁的青少年,这按西野律法得入狱反思。陈遂不知银姝是不是听进去了,他这几日骚扰了穆为霜,穆为霜的师父,谢了了的师叔,还有几日化作一条小蛇钻进陈遂的药池里,以为那是浴池,误食了一斤陈遂的药。
如今还在施有恩那,施有恩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煮药给他吃。
陈遂也不敢出去说他是银姝的主人,他在剑宗的风评还是心肠很好的菩萨医修。直到怪不得这傻龙前夫是施义,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雨落在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陈遂靠在椅子上看他的医书,他抬起头,看到天还是灰的。
此行他收获颇多,修为总算是突破金丹,又收下了两条半残的蛟龙和整个大荒秘境。
还有白水门和天机阁。
听闻天机阁擅长推算,等伤好些陈他需得前去一趟。剑宗不愿与他说的事,让旁人推算出来未尝不可。
“陈遂。”老四推门进来,伞往下滴着水,“你管管你的蛇,我真受不了他了。”
“他怎么你了?”陈遂道,“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一天天的。”
“你要不给他绝育好送去西野皇帝那去吧,好歹是他后代,也有赡养他的义务。”老四叹了口气,“那什么三字经不是说,爷爷不教子之过。”
陈遂生了几天病,连着老四也憔悴了许多,一张脸上平添了许多皱纹,连头上的银丝都多了几根。
“真心累,给他一条老龙擦屁股,银姝的破坏力快要赶上半个没生病的陈遂了。”
陈遂心想他有那样要命么?
他只是个柔弱的金丹期医修了,杀人放火的事只是偶尔做一做,平日里都那样心地善良,病时更温顺似一具死尸。
他抓着自己的长发:“我给他熬点中药喝。”
“施义给他关了一千多年他还这样,我们两个几日能教他做什么?骚扰就骚扰吧,不是骚扰我就行。”
“我这几日晚上都是靠着墙睡的。”老四说,“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谢了了快被他玩死了。”
“他说他要去追谢传恨,我说他们两个都死了老公凑一块正好。”陈遂隐隐有些后悔。
他在自己的身上翻翻找找,找了个别致的阴小项圈:“这个给银姝带着。叫他别一天到晚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没事干找几张白纸去写写邪术,我好改改继续用。”
“这是给什么用的?”
陈遂说:“不记得了,反正能随时把头弄掉。我不记得我从哪个魔修那整来的,反正那人的头已经被我弄掉了,你和银姝说这项圈带了我就比起狗蛋更偏爱他。”
老四接过那鲜血淋漓的项圈:“那我呢?”
“你是我最好的坐骑。”陈遂有些莫名其妙,“你跟两条人都不是的玩意儿比较什么,那两条拼在一块儿的脑子还没施义大,怪不得被施义玩得团团转,你去给施义玩施义只会喊兄弟不要啊。”
老四闻言心满意足:“那就好,我还是不一样的。”
“别在我面前露出这样恶心的神情。”陈遂合上医书,“一会儿雨就停了,我想出去转转,但轮椅不太方便。”
“手上的擦伤蹭到会疼。”
“所以这时就不得不请我来了。”老四笑着说,“陈遂,你和我妹妹一样。”
“我妹妹总喜欢我背着她,她背在背上也轻飘飘的。我总觉得一阵风吹过去,她就要被风吹走了。我妹妹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要是谢了了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就好了。
老四的妹妹说不定长大了就会成谢了了一样,浑身上下像铁板,单手能接蛟龙掷过来的剑。做人对她来说真是太勉强了,她应当去做城墙来着。
“我想去真君庙。”陈遂说,“我还有些事要做。银姝让我不放心,狗蛋儿是条狗,用起来也不大方便,还是老四让我省心。”
“老四不会害我的,对吧。”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老四的脑袋。
没事做的时候,稍微哄哄老四和谢了了也很好。
施有恩叮嘱他要好好养伤,不然真会死掉。但陈遂是个闲不住的,比起躺在床上他更想拎着剑去和蛟龙肉搏。
用他自己的躯壳,会很舒服的。
剑宗的人只以为他是被蛟龙选上,去救了那条蛟龙,连谢了了也是这样以为的。突破金丹也是机缘巧合,毕竟陈遂至今没做什么妨碍剑宗的事。
陈遂的传闻就从心肠好的医修成了被蛟龙选中的医修。
像银姝那么蠢的蛟龙整整有两条呢。
“我去找把大些的伞好了。”老四说,“陈遂,淋了雨你又要生病了。”
“嗯,下雨天总是死人,大抵是雨一下,毁尸灭迹便便利许多的缘故。”陈遂慢悠悠到他背上去,“你打算几时回去?我腿好你再走好么?”
“你也知道,我身边没有信得过的人。等到事完了,我送你回去,让你坐着银姝身上回去也行。我也等着见见你家里人。”
老四是个很好哄的人。
只要说几句话,随手给点小恩小惠就会对人死心塌地。
“那就说好了。”老四背着他,“陈遂,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但肯定还没去过我那铁牛岭,岭上有块巨石和牛一样,也生着两只角。”
*
结海城里还存留的真君庙不算多。
银姝若是在路上走走,隔几步便能望见有人对着他的石像祈祷。
没意思的祈祷,他不是神,能听到祈求的声音。人对蛟龙来说只是漫长年月里转瞬即逝的一瞥,所以银姝才会那样轻易地也和狗蛋一样将魂魄抵给陈遂。他们不认为陈遂能活很久,或许对他们只是睁眼闭眼过去,陈遂就要死了。
那样交易便也就不作数了。
“停下。”陈遂喊住老四,“进去看看。”
“祖宗,您别在里头乱整。这银姝他仇人。”
陈遂被他小心放到蒲团上。
真君像还是先前被他摆弄的模样,那张脸生得很平常。陈遂盯着真君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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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已飞升的人是如何管下界的事?陈昭从小世界飞升到我们这来说,她说过她再回不去那小世界了,飞升是不可逆的。我们这方天地之上还有更高的地方。”
真君的眼珠子是一颗鲛珠,看上去像是得了白内障。
陈遂将这满是灰尘庙内环视了一圈。
“飞升之后,魂魄和躯壳的组成会不一样,小世界会天然排斥。就如油水无法互融一般。”
老四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收了伞,自顾自收拾起真君庙来了。
这里头都是灰和蛛网,几只野鸟在房檐上叽叽喳喳,他看着心里不大舒服,就去找了个扫帚,要打扫一番。
“陈遂,你慢慢想着,我一边玩去了。”他说,“反正我也听不懂你说什么。”
陈遂看了眼他:“你也算是懂事了。”
“要么飞升失败被打回下界,要么就是飞升时刻意留了几率魂魄在下界……说到底我没飞升过,对此时只能猜个大概。”
真君的石像一句话也不说,燕子在它肩头筑巢。
“真君显然不是这两种。那就只能是约定一类,他和某人约好了要守好结海城。这个人不会是银姝,银姝的不屑于这样做。”
“比银姝更早之前,西野还是几个未开化的部落时。”
“陈遂,你娘不会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么?”老四爬在真君像擦顶,“你说的我好像有点听过。”
“是我娘讲给我妹妹听的。”
陈遂说:“陈昭只会直接将我打晕,魔教不都是这样的?”
“教主对你那么好,我还以为她在你面前也会像是我娘一样。”
陈遂摇头:“她先是陈昭、教主,再是我的母亲。那说说你娘讲的那个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那时神和人还没分开,天道还没划分出一样一样的种族。忽有一日,人得病了,那是一种叫衰老的恶疾,很多人因此而死。”
“为了衰老,修士便踏上炼化灵气,顺应天道的路。世上头一个修士锻出了世上第一把剑,在打造剑鞘时,铁匠说要打上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打出不会被利剑割破的剑鞘。”
陈遂倒是没听说过。
他对于修士出现之前发生的事,大多都是靠着楚天阔所说的和他自己拼凑起来的补全。陈昭说记那种事屁用没有,等她魔教一统天下,这些修士只会记住陈昭的大名。
那并没一个一概的说话。毕竟那事过去太久,知晓的人几乎已死。
“铁匠在第四十八日的夜里带着剑鞘逃到了如今的西野,那便是西野的第一个人。”
“我娘亲有时就和我妹妹说这些祖祖辈辈留下的旧事,哄着她入睡。”
“那个人也姓施么?”陈遂问,“是不是和施义也有些关系。”
“谁知道呢,你也别全信,只是我们这个村这个说法,其他村子还不知道又是哪种说法。”
“要是和真君约定的是那个西野人,那么就能说通。”
老四拂去神像顶上的灰尘:“陈遂,所以你晚上吃不吃烤红薯?”
“我要两个。”陈遂伸出两根手指,“我还要银姝昨日在看的话本子,听说里头男主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