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远农家子出身，他本就话不多，此时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口，


    “君夫人阳货欲。”


    这题一出，连在不远处的王生都轻咦了一下，这题出的有意思，是个截搭题，很多人看不到，其实“礼制”才是核心！


    他看向叶明，希望叶明可以多思索下，不要犯错。


    不想叶明想都不想，直接开口就答，


    “君子取于义，小人断于欲，匹夫徘徊于善恶，故圣人垂拱而治！”


    听到他这么快就说出了这破题，一旁的老教谕没忍住说了一声“好！”


    而那周修远显然也没想到叶明能够如此轻松破题，想到自己做这道题的时候，还稍作了思索，没有叶明这样的迅速。


    周修远拱拱手，也没说服不服气，就退回人群。


    那李泽此时上前一步，他撇了一眼周修远，心道此人不会是叶明请来的托吧。


    不过此时他眼神没有了以往的不屑，而是有些凝重与认真，


    “本人李泽，此次排名第三，前来讨教！”


    叶明脸上笑容不变，轻轻扬手，


    “请！”


    李泽眼睛紧紧盯着叶明，口中迅速说道，


    “王者出灵，民当从之。”


    叶明也不避不躲，眼睛直直回看李泽。


    听到这道题，他心中也是叫了一声好，这李泽虽然看着颇为狂傲，不讨人喜的样子，这一出题就看出学识不错，有些水平。


    他认真回答，


    “王者另行，当使民归，若令速出而民反，则非政之善也。”


    这道题和前一题一样，是一道截搭题，很多人会将“反”理解为“反对”，而叶明则是精准地解释为“返回”。


    李泽听完一滞，脸上的愤愤已消失小半，他后悔自己怎么没选一道更难的问题。


    因为接连两位榜上者出题，其他犹豫之人也不再扭捏，纷纷开口，


    有人问，“舜发于畎亩之中。”


    叶明回头看向出题人，直接就答，


    “天将以大任付圣人，必先试之微贱，盖忧患所以成其德也。”


    又有人问，“诚者，天之道也。”


    叶明脸色不变，轻松应对，仿佛旁人的问题，早早就嵌在了他的脑海，


    “性理之真，与天合德，而人道之极，不外一诚。“


    ......


    叶明清朗的少年音不断响起，而众人质疑的声音则越来越小。


    “天啊，这题还能这样解！”


    “太强了！我收回我刚刚说是黑幕的话，此人做案首，我心服口服。”


    “我连题目都没听清，他就直接破题了。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童！”


    “生而知之者，老夫本只以为是书中社稷，如今看来，是真实存在！”


    此时又一个身穿书院院服的学子开口，不过语气并不像质问，反而像是讨教，而此人却正是叶明的老熟人，也算是朋友的徐璟。


    他此次的名字赫然也出现在顺时针的前20名中。


    “我是徐璟，侥幸上榜。”


    他语气与平日一般温和，只是稍稍的颤音暴露了他的激动，


    叶明看到徐璟，脸上笑意更真切了些，


    “恭喜徐璟兄上榜，请出题！”


    徐璟赶紧摇手，


    “我知道叶兄的实力，对叶兄位于案首心服口服，我只是想学习见识一下，叶兄在此次考试，选的哪道题，做的那文章是如何？”


    旁边人因为刚刚叶明精彩的回答，心中的质疑都已消散，只剩下佩服。


    此时听到徐璟的话，也纷纷附和，


    “是极是极，好想知道案首是如何破题！”


    “看看自己差在哪，也有进步的方向！”


    “没错！你竟然带笔了，刚刚都记下来了吗？求回去誊写一份！”


    连那李泽，还有退到人群的刚刚提问的几位，都纷纷屏息。


    他们自认为自己写得也是极好的，心中还有一丝不服，想看看这叶案首的文到底是如何。


    不等叶明回复，一个略带沉厚的青年声音就由远及近地响起，


    “叶明选的第二道！”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穿着蓝官衣的青年人快步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郭县丞，老教谕等人，旁边还有几个高大的衙役跟随保护。


    众人立马猜到了来人，正是新来的县令王生。


    看到县令大人亲自来，众人纷纷低头见礼。


    “见过县令大人！”


    王生轻轻颔首，他走到叶明身边不远，也正是那红榜旁，对着大家说道，


    “既然大家对本官亲点的‘案首’如此感兴趣，不如就由本官告知各位，他，叶明，到底写了一篇什么样的文章吧。”


    说着王生也不用拿出卷轴，因为他因太喜欢叶明的回答，不由读了好几遍，里面的字词，他都一一记在脑中。


    王生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却不失县令威严，


    “第二题的题目，我不再赘述。叶明写的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随着王县令按照这新的断句，将这句话抑扬顿挫说出来，一旁的李泽双目圆睁，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一旁面色平静的叶明，


    “李泽，服气了！”


    旁边的考生也纷纷或思索，或恍然大悟的模样。


    接着王县令，直接将叶明写的答案，高声背诵下来。


    但凡是考生都知道这篇文章的含金量，无不彻底服气。


    刚刚还在记录的某个书生，更是抡着笔记得冒烟。


    这可是难得的学习资料，外面买都买不到，而他的同伴，正为他拦着旁边的人，让他更好抄录，自己也能回去誊抄。


    而在一旁的望月楼上也很热闹。


    圆滚滚的徐小少爷正和徐大夫人抱着一起哇哇大哭。


    他这是开心的哭，畅快的哭。


    他虽然有了期待，但是当发现，自己真的通过了县试，那种早就憋在心里的情绪整一个大爆发，哭得叫一个震天响。


    “娘，娘，我是童生了，呜呜呜呜呜，我，我竟然是童生了！呜呜呜呜呜呜！”


    那徐大夫人也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也没去抓徐小少爷话中的错误，


    “呜呜呜呜呜，我儿竟然过了，呜呜呜呜，菩萨你可千万别睁眼啊，呜呜呜呜。”


    沈大夫人先是看到徐小少爷滚了进来，一把扎进徐大夫人的怀里就开始哭，半天话都说不清。


    后面赶来的仆役终于说清楚，


    说是徐小少爷中了，这下好，徐大夫人也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她着急问，“瑞儿呢？”


    刚问完，就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些失魂落魄地走进来，看到她，张嘴艰难喊了一句，


    “娘，我......”


    沈大夫人虽然嘴里说着，要是沈小公子没有考过，就要让她那粗手粗脚的夫君好好教训，但是真的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子，心却疼得厉害。


    她赶紧抱着儿子，就听到沈小少爷闷闷的低语，


    “明哥儿得了案首，徐小胖也上榜了，只有我，我，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