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一口气写完这篇八股文，手都有些发酸。


    他将笔小心放到一旁的笔架上，才轻轻甩了甩手，揉了揉手腕与手指。


    虽是在稿纸上写的，叶明依然很认真的对待。


    这时候听到外面不远处有短暂的惊呼和杂音，方向似乎正是茅房那边。


    叶明猜测，八成有人吃坏了肚子，或者因为太紧张而拉肚子。


    他心里并不同情，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只是难免同情那厕号的考生。


    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攻击下，更为致命的是那一波更比一波强的臭气。


    好在他没有这么倒霉，不然很可能都扛不下去。


    果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叶明收回注意力，接着从头看向刚刚写的文章。


    他开始将文章进行修改。


    哪些地方可以更精简，哪些地方需要增加更为详细的解说。


    调整润色完，叶明又读了两遍，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时候肚子的咕噜声传来，看看时辰，快到午时用饭的时辰。


    在考试的时候，何时用饭，用不用饭其实都是考生自己决定的，官方并不强迫。


    果然旁边的考棚也传来吃食的声音。


    叶明也有了些尿意，决定先去趟茅房，因为等大家都吃完饭，搞不定那茅房可能会更加“抢手”。


    叶明将试卷反面朝下，再把稿纸盖在试卷上保护，又将镇纸小心放在上面，确保试卷不会被风吹走。


    好在今天没有下雨，不然对试卷的保护工作还要加倍。


    叶明弄好一切才举起了手。


    不一会儿，负责他这号的衙役就走了过来。


    “大人，学生想要如厕。”


    衙役面色不变，从门口拿了一个木板递给叶明。


    叶明看了看，这木板正面刻着“出恭入敬”，反面则是“铁石相通”。


    这正是“出恭入敬”牌，去茅房专用。


    叶明将牌子托于胸前，方才被允许离开号舍。


    听说到了府试乡试，号舍的配备更为齐全，在每个号舍都有个黑瓦尿盆，考生小便直接就地解决，不用出来。


    不过叶明现在的考棚是没有的，只能都去公共茅房。


    不得不说叶明选择在午饭前来是对的，不用排队不用等。


    不过味道真的呛！他刚走近就觉得眼睛都刺激的想流泪。


    那跟随的衙役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恶心。


    叶明深吸一口气，全程憋气，然后出来。


    速度非常快，让跟随的衙役脸色好看了一些。


    “赶紧回去。”


    衙役说道，叶明连连点头。


    不过他还是好奇瞥了一眼那厕号之人。


    那人已经用不知道是衣服还是包什么的布片，将整个鼻子嘴巴都包得严严实实，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双满含热泪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命运而哭，还是被那氨气熏的。


    叶明没有时间多怜悯那考生，跟着衙役赶紧回到了自己的舍号。


    他只是快速上了小便，并没有上大便。


    如果上大便，那卷子就要交予衙役封存，回号后再取卷子续答。并且，那卷子上会被加盖一枚黑色图章。


    这图章也被戏称为“屎戳子”。


    一般来说也没什么关系，人有三急嘛。


    但是叶明听说，有些考官，特别是崇尚理学的考官，他们认为在考试时候“大便”有“大不敬”之嫌。


    如果他们阅卷遇到这个图章，就会直接将卷子抛置一边，直接判定此考生不过！


    叶明回到自己的舍号，将手中的木牌交还于衙役，那衙役核对了下，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叶明这才重新落座。


    落座后，叶明拿出食盒，里面是徐家准备的吃食。


    清淡，又不易弄脏，还好克化，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叶明吃了几口，待肚子六分饱就停下了。


    吃太饱，脑袋供血会减少，还会犯困，所以适度的饥饿感是最合适的。


    吃完叶明就开始誊写刚刚完成的文章。


    不管哪一次考试，字都是非常重要的。


    最好的答卷不仅里面内容要好，字也需要好，一个字不能错，一个字不能涂。


    叶明誊抄得十分认真。


    写完又晾了晾，等笔墨干，以防不小心擦到留下墨痕。


    他又看向了第三题，也就是那试贴诗。


    赋得“春城无处不飞花”得“春”字。


    叶明心中暗暗思索完，直接在稿纸上写了六句——


    春城暄景丽，飞花处处新。


    紫陌铺香雪，朱楼映绛尘。


    轻随蝴蝶舞，软趁燕泥匀。


    不辨邻家树，犹疑上苑春。


    游丝牵客思，落絮点衣频。


    欲倩东皇力，教留几日春。


    以“春”开头，再用“春”结尾。


    默读了一遍，格律没问题，对仗也很工整。


    很好！叶明感觉十分满意。


    他又小心地将摊在旁边的考卷拿过来，将这首诗誊抄上去。


    所有题目均已经打完，叶明看了看天色，还十分之早。


    叶明有些无聊，刚抬头往外面看看，却被那衙役狠狠瞪了一眼。


    干脆交卷吧，叶明心思。


    自己写完了，也不会再修改，坐在这里一是无聊，二是还可能出现其他意外。


    想到这里，叶明也不纠结，直接举手示意他要交卷。


    那衙役看看天，也有些诧异，这小孩就要交卷？


    不过这也不是他管的，只是给叶明将试卷糊名。


    很快，收卷的学官来了。


    每次县试都有提前交卷的，有博彩头的意思，只是时间也不会这么早。


    学官看到交卷之人是叶明，心里微微叹气。


    他也是知道叶明的事迹的，暗道这个小神童还是年纪小，性格浮躁了些。


    也可能是受到的赞誉过多，在这个时候，交卷也想挣个先，出去受到些赞誉。


    看来这叶明这次来考试，与其他人说的一般，是揠苗助长了。


    叶明并不知道学官的心理活动，他将东西收好，就跟着衙役往外走。


    他满以为自己就能出去，结果衙役让他在龙门那等着。


    原来考场有个规矩，就是凑够十个人才能出去！


    叶明感觉天都塌了。


    好在今日有阳光，叶明就找个能晒太阳的地方，裹着衣服在太阳下打起盹来。


    这边叶明这边睡得香，王夫子和许文师可就不淡定了。


    “什么？你说明哥儿进去了？他是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