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汇演即将结束，天还是没有放晴，视线环过去的地方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操场上正在进行军训汇演的小迷彩服们和后面高大的梧桐树融成了一个颜色，像打上马赛克的油彩画，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祥和，但操场上响亮的汇演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校园，随着汇演最后一个项目结束后，一个个方队绕着操场走到了自己班级的位置，站好等待大会的开始。


    主席台上的新生代表热烈、洪亮的声音让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张朝朝也一样，张朝朝看着主席台上的新生代表，前几天班主任将李暮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他即将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让他做好准备。一个星期的军训将李暮晒黑了一些，他站在指定的位置，游刃有余的讲着演讲稿上的内容，在下雨天这样沉闷的氛围里，李暮的声音就像薄荷汽水，有着沁人心脾的清凉感。自张朝朝认识李暮那天起，好像每次的学生代表发言都是他。张朝朝不知道多少次站在台下仰望着伫立在台上的少年，他永远那样鲜活，那样阳光，那样自信。军训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可今天军训结束的日子，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带手机的行为。张朝朝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拿着手机拍着主席台上的李暮，镜头里的李暮笔直的站在主席台上，铿锵有力的新生发言彰显这十六岁的年纪应有的自信。看着这样的他，张朝朝按下了拍照键。


    在军训汇报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人大喊了一句：“教官跑了！”，以为是有人在开玩笑，大家都开始笑，转头看向站在队伍最后的教官没有任何声音的转身，跑步走，冒着雨离开了操场。面对着无声的告别，很多学生有些不知所措，说好的军训结束和教官合照，说好的留下联系方式，说好的一切都在这无声的告别里变成了遗憾。想对教官说的话也都随着这场无声的告别留在了风里，短短几天的相识，再见却不知要到何时，也许下一秒就会相见，也许这辈子都难再见一面，希望风吹的再远一点，把所有祝福的话都吹到教官的身边。看着教官们悄悄离开的背影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这也是高中上的第一节课——分别。


    看着渐渐消失的教官们，人群里很多和教官相处很好的人流下了眼泪。张朝朝在队伍里看到李暮把帽子压的很低，好像帽子可以掩盖所有的情绪，可眼睛怎么能骗人呢，李暮泛红的眼眶暴露了他的不舍。仿佛是感受到了操场上的悲伤，雨越下越大，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快速跑回班里避雨。


    “李暮，给！”李暮听到旁边的人叫自己，转头看向张朝朝的手，她手里拿了一包小熊饼干。“李暮，吃甜的的时候会让人开心哦！”张朝朝举了举手里的饼干。李暮拿了一个放在嘴里，笑了笑说：“确实很甜。”张朝朝笑着也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真的很甜啊！


    “你很喜欢吃甜的吗？上次的奶茶也是。”


    “是啊，吃甜的会让人开心嘛！”听到李暮突然的提问，张朝朝回答道。李暮听了笑了笑。


    “你笑什么？”张朝朝不解的问。


    “没什么，心情确实好了不少，饼干很好吃，谢谢你！”


    “别客气嘛！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带！”


    李暮不爱吃饼干，可能是小时候吃太多导致了后面的不喜欢吧，但那个下午在自己情绪低迷的时候，少女递过来的小熊饼干酥酥的，很甜，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其实有点过甜了。可她说：李暮，甜的会让人开心。那一刻好像那么甜的小熊饼干变得好吃了起来，心情……也随着变得好了起来。


    没过一会班主任进来，说了一些事，并安排了一会要做的事：“一会班长统计一下每个人的校服尺寸。大家去把校服和课本领回来，然后发下去，拿到课本和校服以后放学回家就行了，军训一个星期累坏了吧，快回家休息吧。”


    当领到校服的一瞬间，大家都傻眼了，黄白色的校服，像蛋黄派一样。一中一直有一个传统，每年校服都不一样，在校园里很容易区别你是高几的学生，这也就意味着校服没到手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所以看到蛋黄派一样的校服很多人都没有心理准备。毕竟全市也没有哪个中的校服是明黄色的。


    “这得多显黑啊！你看，都不用穿，比一下就显黑啊！”把校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张朝朝跟刘清格吐槽道。


    “确实，而且军训了那么久我黑了起码两个度，本来就没白回来，现在好了更黑了，好灾难啊。”


    “你们还好吧，你看看我，本来就不白，这衣服衬得我跟碳似的。”许知远把衣服套在身上后，听到二人的谈话说道。


    张朝朝和刘清格两个人看向许知远，又互相对视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了。“确实黑了好多。”张朝朝心想李暮去训练了，今天不能看到他穿了。


    ……


    放学的时候还在下雨，张朝朝不喜欢下雨天，雨天会打湿衣服，整个人变得潮潮的，裤子也经常因为下雨粘上泥水。“这雨怎么不停啊。”张朝朝停在离十字路口不远处的时候抬头看这天空。视线回归的时候看到十字路口正在等待红绿灯的少年，他......没带伞，是李暮！


    张朝朝快速跑过去，喊了李暮的名字：“李暮。”


    听到有人喊自己李暮回头，看到打的粉色卡通伞的张朝朝跑过来。


    “李暮，你怎么没带伞？”说着把自己的伞高高举起来。


    李暮看着踮着脚给自己撑伞的张朝朝，不由得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伞，替她举着，身高差和视线差让张朝朝没有注意到伞一直在向她这边倾斜。


    “阿远他们家离得远，我把伞给他了，我离得近，没多久就到了。”


    “这样啊，对了，李暮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家吧，我有伞。”


    “那你送我回家吧！谢谢你，张朝朝同学。”李暮笑着回答，说着和张朝朝换了位置，自己走在了靠马路的一侧。


    听着李暮的回答，张朝朝心里想：“不对，这样的台词在偶像剧里好像应该互换一下吧。”


    随后看见李暮换位置的动作，不由得小鹿乱跳。


    “李暮同学，你家在哪啊？你还没有说”


    “这样直直走上去，过两个街道，那片红色房顶的小区。”李暮手抬起来指了指大概的方向。


    “好巧啊李暮，我们顺路哎！我就住在你家对面那个小区，一起走吧？”看着李暮指的方向，张朝朝开心的说道。其实张朝朝知道李暮家在哪，初中走读的那三年，张朝朝无数次与李暮在同一个街道相遇，张朝朝经常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只是这个住在街对面的少年一直都没有回头看过。


    一路上，两人并肩走着，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为他们的同行奏响着独特的乐章。张朝朝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李暮，路灯的光透过雨幕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张朝朝突然有些紧张，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还是李暮先打破了沉默：“今天军训结束，感觉怎么样？”


    张朝朝回过神，连忙说道：“嗯……挺难忘的，就是没想到教官会那样无声地离开，有点遗憾。”


    李暮微微点头：“是啊，分别总是猝不及防。不过教官肯定也有他们的考量，也许不告而别，对大家都好，省得场面太伤感。”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张朝朝认同地应道，顿了顿又说，“但我还是觉得要是能告个别就好了，我不喜欢无声的告别，总是让人很无力。”


    “嗯，是啊，无声的告别总是让人无力的，但是这也是一种学习吧，既然不能避免，那就好好珍惜这个相识的过程吧，有些时候结果也许并不重要。”李暮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柔。张朝朝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李暮，你不是去篮球队了吗？怎么比我还要早的出校园啊？”


    “哦，今天教练说我们军训太累了，都不在状态，明天周末心早就飞了，就让我们撤了。”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我真是太幸运了。”张朝朝听着李暮的话内心不管重复感谢教练。


    “幸运什么？我没有听清。”


    “哦哦，没什么，我说你遇到我真是太幸运了，不然你就要成落汤鸡了。”怎么还把实话说出来了，张朝朝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是我好运！”听着张朝朝话，李暮笑了笑回答到。


    下雨的街道，除了放学回家的学生，没什么人，街边的咖啡店在雨中显得更有意境，咖啡店里放着周杰伦的歌《简单爱》。


    听着这首歌，张朝朝不自主的跟着音乐律动，嘴里也哼唱着，其实雨天也没那么难受。李暮看着旁边背着粉色书包张朝朝，唱着《简单爱》，张朝朝是大白嗓，但李暮觉得她唱这首歌很好听。


    两个人走在路上的脚步渐渐慢了一些，渐渐的雨变小，停了……被云遮住的太阳渐渐露了出来，阳光撒在潮湿的地面上，给这个城市盖了一层金色的纱。安静的路上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有彩虹！”引得大家驻足看向天空。


    “李暮，你看，有彩虹哎！”张朝朝指向对着太阳的方向对李暮说道。


    “嗯，看到了，很好看！”


    “李暮，你能帮我拍张照吗？就和彩虹的合影？”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看彩虹，在张朝朝看来十分值得纪念。


    “好。”


    “谢谢你！”张朝朝掏出手机递给李暮。自己找了一个适合拍照的位置站定，摆了耶的手势。后面翻看自己学生时代照片的时候张朝朝还跟李暮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喜欢比耶。


    李暮拿着手机拍下了他为她拍的第一张照片，也许是照片里的人鲜活可爱，也许是雨后的阳光正正好，也许是负责拍照的人心里带着爱，这张照片拍的非常好，和彩虹的合影在很多年的时间里都是某个人的手机壁纸。


    “好了，给你看看，跟你讲，张朝朝同学，十分完美，包您满意！”李暮很臭屁的把手机递给张朝朝，张朝朝拿过手机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心里很开心。


    “哇拍的真好，谢谢你！！”


    因为雨停，张朝朝收了伞，在李暮转身向前走的时候，张朝朝拿起手机拍了李暮的背影。


    意识到后面的女孩没有跟上，李暮转头疑惑的问道：“嗯？怎么不走了？”


    “嗯......没什么，来啦！”张朝朝收了手机快步跟了上来。


    因为天气放晴出现的彩虹让回家时间晚了不少，但张朝朝很开心，今天和李暮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还和李暮一起看了彩虹，这大概是张朝朝看过最美的彩虹了！


    “李暮，到了。”张朝朝看着已经到了李暮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心想怎么走这么快啊，才一会就到了。


    “谢谢你的伞，我走了，明天见！”说着把伞递到了张朝朝的手里。


    “李暮！”看着李暮转身准备走，张朝朝紧张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在心里想，张朝朝你切记，接下来这句话将是你作为一个i人说出的最疯狂的一句话！


    “怎么了！”李暮回头问。


    “李暮，周一早上一起上学吧？”张朝朝紧张的问到。


    “可以啊！以后放学也一起吧！张朝朝同学。”李暮愣了愣，笑着回答道。


    听到了李暮的话。张朝朝先是一愣，后有开心的说到：“那就这么说定了，李暮明天见。我先走了！”说着和李暮摆了摆手，快速的跑回了家。


    彩蛋5：


    在伦敦留学的那几年里，张朝朝租了距离学校不远也不近的一所公寓，在去上学的路上有很多大角度的斜坡，这是张朝朝最讨厌的，运动一直就不是她的强项，那时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高中三年和李暮一起走过上千次的回家路，也有大角度的坡，但和李暮一起走过的那些年里好像从来没有觉得累。那时候，李暮总会在斜坡前放慢脚步，似乎察觉到她有些吃力，却又不刻意，只是默默陪着她慢慢走。两人会一边走一边分享着当天学校里的趣事，或者交流最近看的书、听的歌。偶尔张朝朝累得气喘吁吁，李暮就会打趣说：“加油啊，张朝朝同学，这可比跑操轻松多了。”然后伸手帮她拿一部分沉重的书本。而张朝朝总会白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出来。那些在斜坡上的时光，充满了欢声笑语，也让那条回家路变得格外温馨。如今在异国他乡，面对这些相似却又陌生的斜坡，张朝朝心中满是对往昔的怀念，怀念那个阳光般的少年，怀念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每一次爬坡，她仿佛都能看到曾经的自己和李暮，并肩前行，充满朝气。她知道，那段青春岁月，那些与李暮共度的时光，早已成为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