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尖锐地响着，一声，又一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


    小马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咚咚咚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咔哒一声，通了。


    “喂。”


    一个苍老，却雄浑如钟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传来。


    就是这个声音！


    小马哥那颗悬到天上的心，总算是咚的一声落了地，他几乎是瞬间换上了一副面孔，之前所有的桀骜与自负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谄媚的谦卑。


    “喂，柳老先生！”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和讨好。


    “这么晚冒昧打扰，您老多担待，实在是没办法了。”


    电话那头，那位柳老先生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有事？”


    “是，是！”小马哥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不敢有半点绕弯子，把自己现在遇到的天大麻烦，原原本本地吼了一遍。


    从舆论的全面崩盘，到股价的连续跌停，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奸人所害、走投无路的悲情英雄，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最后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颤声问道：


    “柳老先生，您是咱们这行的定海神针，见多识广，神通广大，您给指条明路，我……我这回到底该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小马。”柳老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无奈，“你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你那些传闻，我老头子也听说了，说实话，”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砸在小马哥的心上，“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轰！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瞬间把小马哥最后的希望压得粉碎！


    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连柳老都不肯出手，那自己……就真的要被那个姓谭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了！


    “别啊！柳老先生！”小马哥彻底急了，声音都变了调。


    “您一定有办法的，您是泰山北斗，您一定得拉兄弟一把啊！”


    他心一横，牙一咬，直接掀开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一个足以让任何资本巨鳄都为之疯狂的筹码！


    “柳老先生，只要您这次能帮我渡过难关，我愿意，送上企鹅公司，百分之十的原始股份！”


    他知道这还不够，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猛地又加了一记猛料，一句更加致命的诱惑！


    “而且，我听说您老和漂亮国那边关系匪浅，只要您肯帮忙，我小马，也愿意在某些方面，为您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他相信，这个条件，无人能拒！


    果然！


    柳老先生，心动了！


    他这辈子，就爱两样东西。


    一是钱，那种富可敌国的钱。


    二，就是当那种一言九鼎、受人膜拜的教父！


    而小马哥开出的条件，正好插进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锁孔里！


    企鹅百分之十的原始股，这在未来，将是一笔足以让神魔都为之侧目的天文数字！


    而能把小马哥这种桀骜不驯的枭雄收于麾下，让他对自己俯首帖耳，这种掌控一切的成就感，更是比任何东西都让他舒爽！


    更何况，他跟漂亮国那边的勾当，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同样的产品，在国内，专坑同胞，卖的都是阉割减配版；到了漂亮国，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送上顶配完整版，价格还比国内便宜一大截！


    这种典型的卖国求荣、吃里扒外的行为，在十几年后，早就让他声名狼藉，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但在现在？


    他还是那个被无数人敬仰的，德高望重的柳老先生！


    靠的是什么？


    就是他那身炉火纯青的伪装，他太会给自己立人设，太会打爱国牌了！


    而现在，小马哥送上门的这份大礼，让他那颗骚动的心，又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谭家艺是不好惹，但只要利润足够大，天王老子他也敢碰一碰！


    风险和收益，从来都是成正比的，不是吗？


    ……


    电话那头，柳老先生沉吟了许久，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那种高深莫测的宗师气度。


    “小马啊，”他慢悠悠地，像个老师在指点最不成器的学生，“你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太直，太莽！”


    “光知道用商业手段去打，去压，你忘了最根本的东西！”


    小马哥一听有戏，立刻把姿态放得更低，像个三好学生一样虚心求教：“还请柳老先生指点迷津！”


    柳老先生满意地轻笑一声，终于开始传授他的屠龙之术。


    “你啊，要学会给自己，立人设。”


    “立一个什么人设？”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魔力。


    “爱国，爱民！”


    小马哥愣住了，满脸不解。


    只听柳老先生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指点江山：


    “你以后没事就多回老家转转，给乡里修个路，给母校建个楼，再捐点款，然后找几个记者，不用你开口，他们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吹。”


    “还有以后在公开场合，少谈什么商业利润，多说点老百姓爱听的屁话，什么民族脊梁，什么家国情怀，什么社会责任，怎么高大上怎么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极致的轻蔑与得意。


    “这样一来，那些愚蠢的网民，就会自然而然地觉得，你跟那个谭家艺是一路人，也是个有良心的‘民族企业家’！”


    “他们会在潜意识里给你套上光环，在舆论上给你开绿灯，到时候，你再想干点什么，阻力不就小了吗？”


    “你，听懂了吗？”


    听完这番话，小马哥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对啊！


    我操，我怎么就没想到！


    打不过你，我就加入你，不，我要变成一个比你更高尚，更伟大，更受人爱戴的你！用你的方法，来打败你！


    这一刻，他对柳老先生的敬佩，连绵不绝！


    同时，他心里涌起一股无比的庆幸。


    幸好！


    幸好今天打了这个电话！


    否则，打死他也想不出这么阴险、这么绝妙、这么不要脸却又他妈如此有效的惊天毒计！


    “柳老先生！”


    “我……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谢谢您！谢谢您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