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俊接过茶杯，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心里，一片无语。


    解决办法？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都已经动用官方力量，要立法禁止我们了。


    这已经不是商业问题了，这是政治问题。


    咱们一个民营企业，拿什么去跟人家一个国家的意志对抗？


    “家艺，我知道你想安慰我。”雷俊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挫败。


    “但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群漂亮国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他们就是嫉妒，我们能生产出，比他们更先进的手机。”


    “他们是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的。”


    他觉得自己的那个出海梦，恐怕还没开始就已经彻底破碎了。


    然而，听着他这番丧气话。


    谭家艺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淡然笑容。


    他只是神秘地摇了摇手指。


    “雷哥，谁说我们没有机会了？”


    “你放心。”


    “一切尽在掌握。”


    雷俊看着谭家艺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脸上的诧异更浓了。


    他实在是不理解。


    他自己亲自带队，远在漂亮国的前线，面对那种铺天盖地的打压，都束手无策只能灰溜溜地跑回来。


    可谭家艺人待在几万里之外的夏国，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难不成他还能一个电话，打到漂亮国总统那里去？


    “家艺，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雷俊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当然不是。”谭家艺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高深莫测。


    “雷哥，你觉得咱们被他们用官方力量给堵死了就没办法了，对吧？”


    “难道不是吗？”雷俊反问。


    “不。”谭家艺摇了摇头。


    “谁告诉你我们想往漂亮国卖手机，就一定要走他们所谓的官方途径了？”


    他看着雷俊，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雷俊醍醐灌顶的话。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任何政令，都抵挡不住的。”


    “那就是，人心。”


    “人心？”雷俊喃喃自语，还是不太明白。


    “对，人心，或者说是欲望。”


    谭家艺开始给他剖析整盘棋局，最核心的逻辑。


    “雷哥你别看咱们在漂亮国，一个月才卖出去三百多部手机，你觉得这个数字很少很失败，对吧？”


    “但我告诉你这三百多部手机，就是我埋下的三百多个病毒。”


    “这些拥有了大米手机的漂亮国人，他们会怎么样？他们会拿着手机，去跟他们的朋友炫耀，去跟他们的同事展示。”


    “而其他人当他们亲眼看到，大米手机那巨大的屏幕，那流畅的操作，那超越时代的功能时，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不喜欢吗？”


    谭家艺自问自答。


    “不，他们会喜欢，会疯狂地喜欢，会做梦都想拥有一台。”


    “可问题来了。”谭家艺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们喜欢但是市面上买不到政府还不让卖，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漂亮国人，和咱们夏国人的思维方式可就不一样了。”


    他看着雷俊，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咱们夏国人，大部分都比较遵守法律，讲究规则，买不到可能就算了，等等看，或者想别的办法。”


    “可漂亮国人呢？”


    “他们那骨子里，流淌的是什么？是自由主义，是消费主义，是我想要，我就必须得到的强盗逻辑。”


    “你越不让他买，他就越想买。”


    “当官方的渠道，被彻底堵死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就此放弃吗？”


    “不，他们不会。”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搞到一台。”


    雷俊听着谭家艺这番关于人心和欲望的分析，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一扇大门，被猛地推开了。


    他之前一直陷在正面硬刚的思维里。


    却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力量叫市场。


    当一种强烈的，无法被满足的需求，在市场上被压抑到极致的时候。


    它自然会找到自己的，出口。


    哪怕那个出口是灰色的，是地下的。


    “家艺，你的意思是...”雷俊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


    谭家艺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的手指，点在了漂亮国的版图上。


    然后又轻轻地滑向了它的南北两侧。


    “雷哥，你看。”


    “漂亮国这栋房子，大门虽然被他们自己给关上了。”


    “但是它的后门和窗户，可还都开着呢。”


    他指了指漂亮国北边的邻居——加大拿。


    又指了指它南边的邻居——莫西干。


    “你现在就派人去这两个国家。”


    “不用我们自己出面。”


    “就在当地分别找几个靠谱的，有实力的代理人。”


    “让他们用当地公司的名义，成立几家新的外贸公司。”


    谭家艺转过身，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雷俊，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诱惑的笑容。


    “然后让这几家外贸公司，以进口电子产品的名义，从咱们夏国大量的，疯狂地进口我们的大米手机。”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


    “你觉得那些在漂亮国，拿着大把的美金，却买不到手机的消费者，和那些嗅觉比猎狗还灵敏的黄牛、走私贩子们。”


    “他们会干什么？”


    雷俊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幅无比清晰的画卷。


    一条条，绕开官方监管的，灰色的地下销售渠道正在疯狂地建立。


    一辆辆装满了大米手机的货车，正源源不断地从加大拿和莫西干的边境，涌入漂亮国那片饥渴的市场。


    每一台手机都会被加价，甚至加价数倍，然后被那些望眼欲穿的漂亮国消费者们，疯狂地抢购一空。


    而他们家根公司呢？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坐在夏国，安稳稳地把手机，卖给那几家外贸公司，然后数钱就行了。


    至于那些外贸公司，怎么把手机运过去，怎么卖出去，卖了多少钱。


    那都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有的风险，都由别人承担了。


    而他们赚的是最干净，也最安稳的钱。


    想明白了这一整套，堪称瞒天过海的骚操作。


    雷俊看着谭家艺，眼睛里剩下的只有一种情绪。


    那就是敬畏。


    他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这招...”


    “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