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接近尾声，那栋漂亮宽敞的新式大楼里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望。


    祝荧没有从这一幕中发现任何异样，切换成阴阳眼视角，这个地方同样普通平常。


    或者说这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平凡普通，没有丝毫灵气、修行、玄术之类的存在。


    除了……那栋建筑的存在感实在过于强烈。每当祝荧的视线落在它身上的时候，周围就跟开了虚化一样，成了衬托新式大楼的背景板。


    毋庸置疑，它就是整个梦境的核心。是这个毫无头绪的梦境世界里，祝荧唯一能抓住的头绪。


    ……


    夜幕降临，整栋别墅楼灯火通明。无论是忙碌的大人，还是在外疯玩了一整天的孩子，都在这个时候朝家中汇聚。


    “拜拜，明天再一起去探险！”小虎在路口告别朋友，独自走向新家，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坐电梯回家。


    他来到了楼下的健身区，抠开一个健身器材的封口帽，鬼鬼祟祟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块宝物，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他将自己捡到的宝贝塞进空心铁杆里，重新盖上封口帽，才若无其事地离开。


    小孩子嘛，总喜欢捡些脏兮兮的破烂当宝贝带回家，这些东西不被大人注意到还好，一旦被发现，大部分逃不掉被丢进垃圾桶清理掉的命运，小虎的不少宝贝都是这样失去的。


    所以他现在学乖啦！捡到大人们不喜欢的宝贝，再也不带回家了。而是在外面找一个隐蔽又安全的秘密基地藏起来，想玩的时候掏出来玩会儿，玩够了又再次藏起来。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小虎蹦蹦跳跳地回到家，妈妈晾完衣服，将他拉到洗手台前为他搓洗指甲缝里的泥巴，奶奶将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吃完饭喽。”


    爸爸擦着汗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刚刚安装完笨重的实木床架，手上全是灰，也要洗完手才能吃饭。


    爷爷慢悠悠放下扫帚，排在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身后。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欢声笑语中享受完这一顿晚餐。


    玩闹了一天，姗姗来迟的疲惫席卷了小虎的身体，他的眼皮变得沉重，吃完饭来不及擦嘴就直奔自己的小床而去。


    脑袋沾到枕头那一刻，他立即陷入了沉睡。


    ……


    今天的晚饭可能太好吃了，他一不小心就吃地多了点，吃完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躺在床上，现在撑地有点难受。


    再等等吧，过一会儿就会消化掉。


    然而今晚，小虎的胃像是出了故障，那些被嚼成烂泥的食物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反而在膨胀，越来越多、越来越撑。


    那一点难受渐渐变成疼痛，接着成为剧痛，如果这时候有一双眼睛旁观的话，它会看见小虎的胃部正像气球一样胀大，将外层的皮肉撑地亮晶晶的。


    胃部失去继续膨胀的空间之后，小虎的肚子、胸腔、喉管……开始分担压力，一起变大。


    好满，太满了。


    小虎觉得自己像是被硬塞了大于自己身体数十倍的棉花进来，他几乎要被撑得皮开肉绽，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他奋力得张开嘴巴，希望塞满身体的棉花从嘴里喷吐出来。


    然而，并没有真正的棉花，那只不过是他的想象，因此无论他将嘴巴张到多大，都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反倒是他的眼珠，撑开眼皮一点一点地凸出来，最终只剩下眼球后方那几根血管与眼眶相连，让它不至于像啤酒瓶盖一样被内部骤然膨胀的气体冲飞出去。


    如此巨大的痛苦，按理说任何人都应该苏醒了，但小虎仍然在沉睡当中。或者说，他完整地经历完这些，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胀成球的小虎躺在床上，晃啊晃，晃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第一束光洒在他的儿童床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这个清晨，小虎的妈妈崩溃地站在床边，看着那个勉强维持人形的东西——她的孩子。


    “ma……mama……”


    小虎在清晨醒来，离开了那场让他饱受折磨的梦，看见床边的妈妈，于是轻声呼唤起来。


    他想跳起来拥抱妈妈，跟妈妈诉说晚上的噩梦，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他感到恐慌，于是目光开始四处逡巡，直到……他看见了桌子上摆放的那面镜子。


    怪物，他心想。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许多医生围着他，他们对他竟然还活着啧啧称奇，但是对治疗他束手无策。


    小虎家的惨剧为这栋大楼蒙上了一层阴翳，但大家的生活还要继续，邻居们唏嘘两声，回到家该怎么过仍旧怎么过着。


    “啊！！！”


    第二天早上，好几声尖叫从这栋楼的不同区域传出来，凄厉如恶鬼。


    又有几人患上了怪病，她们有的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瘤子、有的骨头上长满了新的骨头，有的皮肤像是哈密瓜一样不满细细密密地裂开……和小虎唯一的相似之处是，她们都足够诡异。


    第三天、第四天仍是如此。


    在同一个地方，短时间内发生多起骇人听闻的诡异事件，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巧合。


    或许是有人投毒，战争年代过去不久，许多老人都对那些匪夷所思的生化武器印象深刻……居民们决定组团去警察厅报案。


    人群中，有几个妙龄美人脸色苍白。回到居所后，她们第一时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马局，别墅居民们怀疑有人在楼里下毒，要报警搜查所有住户，我们……”


    马东山正细细品尝着他从国外进口的高级茶叶泡出来的茶水，闻言一口气不上不下，呛地他咳了个死去活来。


    半晌，他缓了过来，开始沉着冷静地向这些他豢养的女人们发号施令：


    “我会暂时拖延一段时间，你们将屋子里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重要的文件和照片全都转移到我的私人别墅里去，一切痕迹都消失之后，你再来告诉我。”


    姿容艳丽的女人目光有些担忧地扫过同伴：“那我们需不需要暂时分开住，免得引起怀疑。”


    “不！”马东山厉声打断她：


    “你们切断和我的联系就行，就……就装成普通的卖淫女！要是让她们都走掉，那个明显用于接待客人的房子摆在那里，才真的是让人怀疑。”


    “……是。”


    这场居民们以为的普通商议，落进水里，却不只激起一片水花。


    “绝对不行！不能让警察介入！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想搜我的楼？做梦！”


    滕净海怒不可遏，只不过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潜藏的恐惧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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