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教授凝视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年轻人，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


    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曾面临同样的选择——是去德国追随世界顶尖的导师，还是留在国内从零开始搭建实验室。


    “啪！”老教授突然密封盒拍在桌上，吓了温庭一跳。


    “你以为我是那种迂腐的老古董？”韩教授的声音陡然提高，“我生气的是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他一把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摔在桌上——那是两年前他向科技部申请的《智能血糖调控系统》课题申请书，被红笔批注“研究价值不足”退了回来。


    温庭震惊地翻开文件，发现韩教授当年的设想在很多方面与他不谋而合，只是受限于技术条件未能实现。


    “老师，这......”


    “器材处的老张早就跟我打过小报告了。”韩教授哼了一声，“说你这两年半夜偷偷用实验室，耗材用量异常。”他指了指温庭手中的芯片，“你以为那些进口纳米膜是谁批的？”


    温庭喉头滚动，说不出话来，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


    韩教授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申请书，放在一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严厉，“小温啊，我没看错你。出国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安排其他人，你只管安心完成这项研究。


    明天早上八点，你带着全部数据来我办公室。科技部的李司长要来调研，你给他现场演示。让那些老东西看看，有没有研究价值不是他们说的算的，给我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说着，他压低声音，“你只管好好表现，到时候，我全力要求国家给你立项，提供最全面的支持。”


    温庭立马明白老师的意思，有国家支持，研究的进度将会大大加快，说不定很快就能应用于临床实验了，当即立马点头，“谢谢老师。”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韩教授立刻回复威严的模样，故意大声道：“温庭啊，赴美交流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机会难得......”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几位研究生探头张望。韩教授摆摆手，“都出去！我和温同学在讨论重要话题。”


    等脚步声远去，韩教授才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把钥匙扔给温庭：＂生物医学工程中心三楼307，里面有台德国来的3D打印机，密码是我生日。＂


    他眨眨眼，＂别告诉设备处那帮人，他们连摸都不让学生摸。＂


    温庭握紧钥匙，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痛。他想说些什么，却被韩教授打断。


    ＂对了，＂老教授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这是魔都微系统所最新的传感芯片资料，你今晚看完。＂


    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住脚步，＂还有...你那个小女朋友家的卤味，下次再带点来，要特辣的。＂


    门关上的瞬间，温庭看到老师抬手抹了抹眼角，嘴角挂起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老师已经看穿了。这个课题的研究已有成效，他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这时候拿出来，必定是有原因的。


    夜幕降临，实验室只剩温庭一人。他打开窗，让微凉的晚风吹散满室的消毒水味。远处图书馆的灯火通明，隐约可见熬夜备考的学生身影。


    出国这件事，温庭以一项课题让老师答应让他留下，他根本就没打算告诉蓝燕这件事。


    在她事业的发展期，他根本就没打算留她一个人打拼，更不用和她谈论这个关于分别的话题。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在实验室跟韩教授交流的事情，已经被同学们捕风捉影，将他要出国的事情散播出去。


    这次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是国家公派项目，将由政 府负责全部的费用，为期两年。


    机会十分难得，名额也有限，整个学校一共就五个名额，韩教授手里只分到一个。


    韩教授实验室里有几位温庭的师兄师姐，都对这个项目虎视眈眈。韩教授思虑再三才决定把这个名额给温庭，温庭勤思敏学，他相信派温庭去，一定比其他人去更有价值，能学到的东西更多。


    只是因为温庭是他最中意的学生，把这个名额给他，多少也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