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坐在那张一米三的小床上，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我想洗把脸。”


    “自己去井里打水。”


    “这里没有自来水？！”


    “没有，想要自来水去镇上，不远，三十公里就到了。”


    陆恒起身拿过一条看起来很干净的毛巾擦了把脸：“算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程颂看着他手中的毛巾欲言又止，那是他刚刚擦头发用的。


    他想了想决定不跟陆恒说了：“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陆恒下了飞机后，打了辆黑出租到镇里，然后问了当地人他们所在的位置，又坐了几十里地的电三轮到了村口。


    这里大山绵延不绝，土地因为下雨又很泥泞，陆恒狼狈的摔了两个跟头才找到他们剧组。


    “程颂，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程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呼吸乱了一拍，避开跟他交汇的眼神：“我那天说的很清楚了。”


    “我不会再跟郑倩有任何联系，我知道我错在哪儿了，你给我次机会不行吗？”


    程颂说：“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


    “你知道了什么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别多想。”


    这里的环境陆恒一秒都不想多待，但他硬是留了下来，住在了程颂隔壁宿舍。


    明天正式开机，晚上剧组一起吃饭，大家因为陆恒在场多少有些拘谨。


    饭后他先程颂一步进了他的房间，闲聊似的开口：“这里太穷了，我要给孩子们捐点钱。”


    程颂说：“他们会感谢你的。”


    陆恒凑过去问：“今天晚上我能跟你睡一起吗？那屋不如你这屋舒服。”


    程颂把灯打开，只是灯光有些昏暗。


    “那我跟你换换，你睡我这屋。”


    陆恒叹了口气：“那算了，我怕你晚上害怕。”


    程颂没理他，翻出剧本来坐在书桌上，又打开书桌旁的台灯：“陆总没事儿早点休息吧，我还要看剧本继续背台词。”


    陆恒其实早就困了，他又磨了程颂几句，见他确实是不愿跟自己睡在一起，这才不情愿的去了隔壁房间。


    这里隔音很差，程颂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放下了手中的剧本。


    他的心早就乱了，从见到陆恒那一刻开始。


    睫毛阴影被灯光映射在眼底，程颂吐了口浊气，又拿起了剧本。    剧本上的每个字都认识，但就是不进脑子。


    还好明天的戏份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程颂不打算为难自己，既然看不进去那就早点睡觉。


    他关灯上床，刚盖上被子就听隔壁一声惨叫。


    “啊啊啊——”


    “砰！”


    程颂窜下床推开隔壁的房门。


    “怎么了？”


    陆恒看到救星似的躲在程颂身后：“有老鼠！刚从我床边就飞过去了！那么大一只！”


    陆恒连说带比划，可以看出来他确实很害怕。


    程颂扶住陆恒，见他站稳后松开手：“跑哪儿去了？”


    陆恒指着窗帘处角落：“往，往那边跑了。”


    程颂见状要过去，被陆恒再次一把拉住：“叫场务来处理吧，你就别过去了。”


    程颂说：“我又不怕老鼠，把老鼠赶出去就行了，外面有野猫。”


    程颂拎了个扫把捅了捅窗帘，登时一只拳头大的老鼠就窜了出来。


    老鼠横冲直撞的跑了出去，陆恒吓得一跳老高！


    “陆总，不至于吧？”


    陆恒拍了拍胸脯：“怎么不至于，我最怕的就是老鼠了。”


    程颂失笑：“山区里有老鼠和一些虫子很正常，你可能还会遇到蛇，你怕蛇吗？”


    陆恒摇头，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盯着程颂的脸看去：“蛇还好，我不怕。”


    程颂点点头：“不怕就行，如果怕的话陆总还是早点回家，时候不早了，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程颂转身就走，却被陆恒叫住：“等一下！”


    程颂顿住步子：“还有什么事吗？”


    陆恒追上去：“我能去你屋里睡吗？我打地铺就行。”


    陆恒眼神真挚，语言诚恳，就差攥着程颂袖子来回荡着说求求你了。


    程颂觉得想笑，但又怕伤到陆总那脆弱的自尊心，于是他点点头，说了句随你。


    陆恒咧嘴一笑，抱起床上的被子和凉席就搬到了程颂房间。


    他关上门，不算麻利的打好地铺，长腿一身，双手交叠枕在脑后。


    “程颂，晚安，做个好梦。”


    程颂关上灯，轻轻“嗯”了一声。    程颂又失眠了。


    半夜的闪电将黑夜映成白昼，雷猛地劈了下来。


    程颂眼睫颤了颤，周遭瞬间又变成黑暗，他侧过身，安静的听着雨水噼里啪大的打在窗子上。


    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腰上一热，随后一只胳膊揽住了他的腰。


    程颂身上一僵，他感受着背后那人的呼吸，有点紧张：“你不好好睡觉跑我床上来干嘛？”


    陆恒声音有些闷：“我还以为你怕打雷，我抱着你就不怕了，继续睡吧。”


    听这语气是还没睡醒，睡着半梦半醒跑到了别人的床上。


    程颂想一脚踹下他去。


    可他思索一瞬，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


    雨越下越大，程颂眼皮也开始往下耷拉，他被抱的有点难受，他挪动了下身子，突然怔在了原地。


    夏天大家穿的衣服都很薄，只有一米三的床让两个人贴的很近。


    他感受到臀部正有一个炽热的家伙抵着自己。


    程颂咬了咬牙：“陆恒，你不是在睡觉吗？”


    陆恒声音有点哑：“抱着你有点睡不着。”


    程颂静静喘了两口气，抬腿把陆恒给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