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岁，熬到二十几岁，再熬到三十多岁，最好的年华没了，身体也败了，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吴君姗想要给她们找一条出路，结果又是这样。


    前面的节目不行，后面人都跑光了，谁还看后面的节目呢。


    霍峥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万事有我呢，你生什么气，不为你，还得为她不是？”


    吴君姗是不明白了。


    两人没离婚的时候，他不好好捧着，离婚了，反而上心了。


    但她想想又有点理解了。


    贱的。


    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走了知道人家的好了，拼命的补偿。


    元旦这天，温宁回到父母买的房子里，从早打扫到晚上，天黑了，她才打扫完毕。屋里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但是……很多家具当时被搬走了，空落落的。


    温宁觉得没差什么，又觉得差了很多。


    望着干干净净的房子，她眼圈略微酸涩，嘴里也发苦。家里就她一个人了，先前总想念着回来看看，真正回来后，她才发现，还不如不回来。


    回家就会感觉难受，并且觉得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了。


    门忽然在此时被敲响。


    温宁吓了一跳，赶紧擦了一下眼睛，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才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裴闻羡，很显然是刚过来的，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你怎么来了？”温宁让开身子，“不在家里陪伴家人么？”


    “陪了一天了。猜测你回家了，所以过来看看，都打扫干净了，打算搬回来？”他的语气紧张，透露着一丝不安。


    “暂时不回来了。”温宁想过回来，但是这里藏着她从年少到嫁给霍峥的所有记忆。


    哪怕父母不好，哪怕温仁德后来贪得无厌，但是，他们养育了自己，她也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的。


    血浓于水，温宁没办法因为那些不好，就撇弃掉所有的好。


    更何况，他们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


    裴闻羡看她眼底的落寞，胸腔里压抑着闷，但还是开口安慰，“你还有我们，虽然我们比不上你的父母。”


    温宁眼眶微红，“这里太多记忆了，闲下来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还是不回来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颤抖，克制不住地想要哭。


    温宁很想念父母，父母再差劲，再自私，可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会因为她回到这个房子，涌进她的头脑里。


    这里缺了父母的气息，缺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属于他们的都缺。


    温宁忙完，内心一阵空落落的，感觉房子又冷又阴森，根本不是记忆里那个温暖，有着人的气息的家了。


    原来真的，物是人非了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拼命要拿回房子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记忆里的家了。


    打扫完，她看着房子反而觉得害怕。


    人总是忙着，就会忘记既定的事实，回到这里打算打扫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是安静下来，一切都弄好后，她又意识到，父母真的离开了，真的死了。


    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温宁的喉咙堵塞得厉害，深深吸着气，“我很想他们，但是再也看不见了。”


    “吃饭了吗？冰箱里有食物吗？没有我们一起去买。”裴闻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失去亲人的痛，他没有失去之前，是不会明白的。


    所有的安慰都是徒劳的。


    “算了，回你的住处吧。”温宁觉得还是不要回来了。


    忙碌于她而言，更像是逃避，她也想沉浸在这种逃避的状态中。


    回到这里，她才知道，这是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裴闻羡带着她走出小区。


    却不想碰到了在小区外面的霍峥。


    他的车停在路边，人靠在车上，远远地看着他们。


    温宁的情绪不好，直接当作没看到他。


    “原来你在这里，打你电话也没有人接，上车。”霍峥没有告诉她要去干什么，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


    “什么事儿？”温宁浑身冷气森森的，带着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工作上的事儿，明天我要出差，没空跟你们说了。”霍峥道。


    温宁看了一眼裴闻羡，“你先回去等我吧，我跟他们谈完就回来。”


    裴闻羡点头，“记得吃饭，你一天没吃了，铁人也该累了。”


    温宁愣了一下，想要追问，最终还是咽下去了。


    跟着霍峥上了车，她望着霓虹灯，心事重重的。


    “想你父母就去祭拜。”霍峥开口道。


    温宁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满肚子怒火膨胀起，但很快又消弭了，声音略显沙哑地说，“祭拜就能活吗？”


    “假设跟盛明月有关系，我不会护着她。”霍峥开口道，“你该起诉起诉，缺钱跟我说，缺律师我也给你找，保证你胜。”


    温宁冷笑，“你这算是赔偿还是什么？盛明月对你又不重要了？”


    霍峥看了她一眼，“温宁，如果是她，也是犯法，我可没胆子践踏法律。”


    “你还挺遵守法律的，自己没有犯过金融罪？”温宁一脸怀疑地说。


    “犯了早给我抓了，以前不敢，是怕你受牵连。今后不敢，是因为你，我跟官方合作了，更要小心谨慎了。”霍峥一边说，一边转动着方向盘。


    温宁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越是靠近权力的中心，越是要小心。


    “跟几个大领导对着干，人家正打算找我麻烦呢，我哪里还敢做这些，拜你所赐。”霍峥怅然地说，似乎像是被捆绑了自由一样，感到遗憾无奈。


    “明明是你自己掺和进来的。”温宁有些生气。


    “我不掺和，凭你跳舞，何年何月爬到首都那边去？”霍峥不冷不热地说，显得有点阴阳怪气的。


    温宁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恨他，厌恶他插手自己的一切。


    可到头来呢，她还是借着霍峥的势。


    她胸腔里像是压着石头，一辈子都绕不开这个男人编织的网。


    烦躁地看向窗外，她脸绷得紧紧的。


    “宁宁，如果我是你，就借着我的势力，狠狠往上爬，等到有权有势的那天，把觉得对不起我的人，都统统踩死，辛苦地走到这一步，不就是为了报仇吗？既然要报仇，就狠心一些。”霍峥曼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