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光不一样，温宁也只是平静如常地说，“我不挑食，更何况今晚是山珍海味了。”


    杨太太双眸紧紧盯着温宁。


    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发现她是真的漂亮，肤白貌美，身材也保持好，特别是气韵，是一般跳舞的女孩没有的。


    霍峥唇角微勾，将酒饮尽，跟温宁说，“你随意。”


    温宁只喝了一小口。


    年饭结束后，温宁也不可避免的有点醉。


    吴君姗被她老公接走，陆陆续续的，人慢慢少了。


    温宁看到霍峥也没走。


    宋至不在他的身边，今晚喝酒都是他自己应付的。人醉得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司机在旁边耐心等着。


    温宁看人走得差不多了，准备起身。


    刚挪开椅子，她就发现霍峥睁开眼，双眸带着醉意地盯着自己。


    “我要回去了。”她下意识说了一句。


    “我送你，去依山傍水还是从前的家？”霍峥扶着桌子，手筋微微突出，让他的手显得遒劲有力。


    “不用了，你喝了不少，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得到剧院呢。”温宁淡声回答。


    她转身，但手腕却被霍峥给捏住了。


    “我说送你，不差这点时间。”霍峥说完，拉着她往出口走去。


    温宁跟着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就听见他说，“明天是除夕前夕，表演结束后，后天怎么过？”


    “祭拜父母。”她直言不讳道。


    霍峥没有唇瓣紧抿着，没有接话。


    她现在惯会怼人的。


    到了电梯门口，霍峥靠在墙上，盯着温宁素白的脸，“后天我陪你一起去祭拜。”


    “你以什么身份？以前不认他们，死后开始有孝心了？”温宁蹙眉，一脸不悦地说，“我妈死的时候，还记恨着你跟盛明月不清不楚的关系，算了吧，别去打扰她老人家新年的心情。”


    霍峥喝了酒，头痛得很，被她这话一刺激，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你还真是没良心，你父母也是。这么多年，几千万的砸，就砸出三个仇人来？”


    温宁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他作为前夫，去祭拜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妈妈死的时候……确实是恨他跟盛明月来往密切，带着满肚子怨怼离开的。


    “你是什么时候觉得我家花钱多，让你厌倦的？”借着酒劲，温宁也不自觉吐露心声。


    “我不缺钱，你自己花多少我都觉得无所谓。”霍峥淡声道。


    温宁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扯唇笑了。


    到这个时刻，他还要自己的面子，不说实话。真不缺钱不在乎，会每次觉得她吵架，是因为钱吗？


    她分明是因为盛明月的插足，才跟他吵，可她一次次觉得自己是因为钱，跟他争吵。


    不过她也累了。


    思绪上的累，争吵了这么久，到现在都没结果，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她不说话，霍峥上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笑什么？我这话很可笑？”


    “不可笑，我看出你不缺钱了。”温宁道。


    投资这么大的项目，这次的票销售，都亏到裤衩了。


    他也不在乎，照样大摆筵席，请所有人吃饭，一个晚上，花销就趋近十万。


    “宁宁……”


    “电梯上来了。”温宁打断了他还要说的话。


    两人走进电梯里，陆陆续续，每一层楼都有人进来。


    温宁主动站在角落里。


    霍峥原本打算跟她一起站的，结果被人挤到另一个角落里。


    温宁隐匿在人群里，暂时放松了心情。


    到了一楼，温宁等人都走了，才从电梯里出来。


    霍峥在电梯旁等她。


    “司机去开车了，你别叫车了。”霍峥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两人走出酒店，温宁又开口道，“你不用来祭拜了，我父母不会欢迎你的。”


    顿了顿，她接着说，“钱是还不了你了，随你怎么说，没良心也好，有良心也罢。”


    她没有对不起霍峥。


    父母死了，孩子没了，她跟他婚姻一地鸡毛，白白浪费三年的光阴。她生过孩子，可谁知道，霍峥曾经结过婚呢？


    她身体有痕迹，他不会。


    温宁走下台阶，寒风吹着她的脸，她的酒意也醒了，脑子无比的清晰。


    母亲离开的时候，是如何的模样，当时的她，是如何的心如死灰，当时那些激烈的，痛苦的，刻骨铭心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平息了。


    但是温宁内心的创伤，这辈子都好不起来的。


    回依山傍水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霍峥喝得多，头痛，不想开口，而且他也清楚，温宁并不想跟自己说话。


    到了别墅门外，温宁打开车门，对旁边眯着眼睛的霍峥说，“谢谢。”


    霍峥睁开眼睛，轻飘飘看她一眼，马上收回视线。


    温宁关了门，走向院子里。


    车子在外面停了一会儿，等她回到家里，开了家里的灯，他才让司机开车。


    他曾经觉得自己把麻烦解决了，还是有机会的，现在发现，好似没有机会了。她家里两条人命，肚子里一个孩子的沟壑，怎么去缝补？


    霓虹灯的光，从车窗照进车内。


    霍峥棱角分明的脸，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一双眼眸里，藏着他的心事。


    “去医院吧。”霍峥想到了宋至。


    先前有人和他商量，现在没有人了，他也觉得怪没滋味的。


    司机将车开到了医院。


    霍峥撑着酒意，走到病房，看到宋至的父母在病房里，一个给他换衣服，一个给他擦洗身体。


    他站在门口，轻轻将门关上，“开年我给他转院，继续治疗。”


    “算了，别折腾了，我们开年找了推拿的医生，保护他身体不僵硬，肌肉不萎缩就行，不强求那么多了。”宋母叹息着说。


    “孩子累了，让他睡久一些吧。”宋父也轻声说。


    霍峥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来。


    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手臂间，他看着宋至沉睡的脸，好一会儿才道，“以前身边总是有他陪我说话，觉得挺好的，最近一段时间，觉得怪寂寞的。”


    宋母看了他一下，继续用毛巾给宋至擦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