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凤凰泣血
作品:《夺嫡》 突厥王子的护卫听得此话顿时上前,一个身影横插过来,立步于前,面带微笑却异常坚决挡在他面前道:“稍安勿躁,主子们说话,咱们没资格近前。”
张钰与杜晖一人一个挡在两个护卫面前,其他人纷纷围拢过来,顾平西马万勤不在,他们也休想逾越雷池。
突厥护卫见情势比人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退回去。
突厥王子缓缓扫视坐在桌上的众人,昭武公主冷静沉着,大皇子目光凶悍,二皇子偏头不与其对视。
突厥王子搁在桌上的手指轻轻磋磨,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多虑了。本王子当然是存着交好之心来大楚,毕竟边境也有我国子民。”
公主心头大石落下,目标一致便好说。
“秦良玉事出突然,实则情有可原,望王子勿要与她计较,我替她向您赔罪!”公主站起来,亲自斟茶敬他。
突厥王子站起来坦然接受:“公主客气了。秦姑娘既然是社真公主的养女,我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突厥王子虽然接受了公主的歉意,却也轻描淡写笑道:“不过本王子可以不与秦姑娘计较,秦姑娘也不要盯着本王的小命啊。”
公主自然应下:“王子多虑了,此事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虽来自突厥,但我与诸位一见如故,愿引诸位为友,望诸位莫要嫌弃。”突厥王子十分有风度地一笔带过今晚争斗,甚至有意亲近。
“这是自然!”大皇子与公主共进退,当下便把盏言欢,“你的两位部下是否受伤?我府上有御医,若需要医治尽可请来。”
公主暗自轻呼一口气。
突厥王子回头看向自家仆人。
突厥护卫嗡着声道:“王子,我们没事,无需医治。”
突厥王子笑着回绝了大皇子:“大皇子殿下好意我心领了。皮外伤不打紧,不敢叨扰殿下。”
场面活络过来,黄昭与曹安在一旁才敢放松呼吸,黄昭垂下头,不敢想满门忠烈竟在自己身旁。
书中经常说忠烈、国柱等词汇,可黄昭没有切实感触,如今听到秦家完整的往事,他终于明白国柱的含义,一个活生生的秦姑娘与死去的秦家四十七口,满门忠烈有了具象。
此时他恍惚想起自己父亲当年风采,不知是否也像秦大人这般为国捐躯绝不后悔……忽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父亲的死哪能与秦家相比呢,徒惹人笑罢了。
曹安眼神在周边溜了一圈,发觉街上人已经散得差不多,自家殿下也该回府上了,于是挪到杜晖身边,小声提醒了一句:“杜公子,殿下的宵禁时间快到了。”
杜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那边突厥王子与公主等人来回寒暄,终于告一段落。
突厥王子笑着站起来道:“公主殿下,大皇子殿下,今日夜深,社里该回鸿胪寺了,咱们改日再聚如何?”
公主等人无有不应:“如此改日再请王子一同游玩京都!”
突厥护卫走到王子身边,王子拱手道:“那社里先告辞了。”
公主等人一同目送他离开。
突厥王子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看向二皇子,温和且亲近地笑道:“成瑞,不如同行?陪小舅舅散步聊聊天如何?”
二皇子先是一怔,接着看向大皇子与公主。
二人并无意见,公主知道他的意思,低声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二皇子这才答应他:“王子请。”
突厥王子待他走到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将二皇子揽在臂弯下道:“别这么生疏,喊我舅舅即可。”
二人走出了露台,众人这才发现,突厥王子比二皇子个头高出不少,虽然二人相貌相似,但突厥王子明显更魁梧,蜂腰劲背,一看便知武艺不凡,两人走在一起,高下立现。
此时众人才重新坐到一起,大皇子终于能问出来:“秦良玉何时变成社真贵人的养女了?”
公主牛饮了一杯茶,这才道:“不然怎么办?闹到父皇面前去?”
大皇子叫公主噎了回来。
杜晖看了一眼上前道:“殿下,秦良玉秦姑娘虽然与社真贵人无养女之名,但确实有养女之实。公主此番借着养女的名头劝退了阿史那社里,也不见得他真就不计较,不过是我们强势,他不得不退罢了。我看社里王子年岁大约与我们差不多。”
李墨适时插言道:“阿史那社里年十八,是阿史那步闵最小的儿子。”
众人侧目,张钰更是直接说出来:“这你都知道?”
陈博闻颇为自得,他慧眼识珠给公主殿下揽的人才自然不错。
众人三言两语说完了社里,陈博闻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公主殿下,秦良玉怎么处置?”
秦良玉是个女子,武力值有高,这般轻易放她走,难保不会出事。
众人面面相觑,这姑娘成了个烫手山芋,此时若再送回二皇子府或者送进社真贵人宫中都不妥,整个大楚又没她的亲人。
大皇子是个男人,与秦姑娘既无往日情分也无近日缘分,更不适合处置她。
公主冷静道:“送到我府上,严加看守。”
也只好如此。
“既然如此,夜深人静,咱们不如各自回府,殿下您看呢?”杜晖提醒道。
大皇子同意了。
公主说道:“马万勤暂时借给我,等他与顾平西二人将秦良玉送至我府上,再让他回家。”
大皇子并无不可。
众人散去,陈博闻与曹安两人收拾烂摊子,去找杏花楼掌柜的结账,李墨与黄昭陪公主去找顾平西等人。
好在他们就在方才水榭中,顾平西将秦良玉捆个结实。怒火滔天的女子侧躺在地,长发披散,身上到处是突厥弯刀割出的伤痕,血渍满身。
此时她见到公主一人前来,立刻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了然、绝望轮番在她眼中翻涌,清秀的脸上瞬间惨白,心中怒火如淋大雨,一滴清泪自眼角划过。
顾平西无奈,与马万勤两人一人一边守在她身旁。
公主只说:“带上她,一块回公主府。”
“是!”顾平西拱手,与马万勤一同将秦良玉扛起来,打包带走。
仝志在公主府门口等到三更天才等回自己公主,这才放下心来,可下一瞬就见两个男人扛着个女子也进来了!
公主兀自进府,仝志回不过神,这不是秦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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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哪出?
公主吩咐道:“让仝全收拾一处厢房给秦姑娘住。”
“是!”
仝志待众人进来关上大门,立刻去找仝全。
而秦良玉则被顾平西二人抬着送到书房。
公主短刃出手,唰唰割断了秦良玉身上的布条,给她松了绑。
顾平西二人互相对视一眼,自觉不适合再待在此处,便道:“殿下,我们先走一步。”
“好。”
回了公主府,所有护卫由府上侍卫长赵将军接手,公主不会出什么事。
顾平西二人放心离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书房中只剩公主与秦良玉,公主坐在太师椅上,秦良玉委顿在地。
方姑姑见形势不对,替公主带上门,守在门口。
室内烛火跳跃,只余二人静静相对。
烛火哔啵声在静谧室内格外刺耳。
“今晚,我就当你一时失智,此事就此过去。”许久后,公主冷淡地声调说出这一句。
秦良玉已盘腿在地,整个人隐在阴影中,她手掌打斗时留下的伤痕正在滴落血迹,斑斑在地。
秦良玉没有说话,但公主从她的姿态中体会到反抗之意。
突厥国力强胜,此事绝不可容她胡来!公主皱了皱眉,突厥国此时来大楚,不会只待三五日便走,现在若不解决秦良玉,恐怕她一时冲动会害死自己。此人刚烈,不可强压。
公主凝视着下方女子,手指微微弯曲,沉思片刻后极轻叹息一声:“秦良玉,我来问你,父皇曾封你昌隆郡主,你为何拒绝?”
对此秦良玉没有再沉默,而是沙哑着嗓音答:“身为臣子,为国捐躯是为尽忠,兵败如山崩,不可以功自居。”
“父皇让你认皇后娘娘为母,为何又不肯?”
“社真贵人自我襁褓时抚我至今,养恩如天,贞素无以为报,但绝不可忘恩负义。”
“父皇欲为你招婿,你为何还是不肯?”
“我身孑然,国仇家恨在肩,绝不敢忘,无力担子嗣绵延之责。”
“很好!”公主站起来,踱步到她身侧,这个女子即便盘腿在地脊梁骨也是笔直的,除了双眼中无力复仇的愤懑,看不出丝毫破绽。
公主侧首垂视她:“秦良玉,你既然如此清醒,那么今日之行为,你又是何意?难道活到今日你便是为了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成?”
公主的话如当头棒喝,振聋发聩,敲得她双目晕眩。
凤凰泣血,烈火焚身。
公主漠然:“突厥之战坑杀我数十万百姓,此仇大楚铭记于心!然,四方战事起,苍生十年劫。伤一人而引兵戈……”
“你是秦川将军的子孙,好好想想你的祖父,你的门第,你的家风。私仇重还是百姓重,你想清楚。”
公主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方姑姑道:“让赵将军围住书房,没我命令,任何人不许接触秦姑娘。给她铺盖来,待厢房收拾好,即可将秦姑娘送过去。无召不得出入。”
方姑姑不敢觑视公主的表情,只小声应下。
无人注意到,公主目中露出些许痛意,如此逼迫一个女子,是我大楚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