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刑部
作品:《听说世子妃是个伪娘》 次日一早,王慧荷派了身边嬷嬷,叫了聂千屿去前厅用早膳。待到前厅时,一桌子人已经坐齐就等着她了。
她先是环视了一圈桌子上的人。王慧荷与许昭昨日已经见过,主位坐了一个看起来年迈老妇人,估摸着是许忠蔚他娘。
这妇人虽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眼神也不似平常老人那般浑浊,精神看着非常好,想来是许忠蔚尽心照顾调养。
挨着老太太旁边还有两个男子,想来应是许忠蔚的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看起来倒是满书香气,似是比那老头还要稳重许多。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另一个看着年纪应与自己差不多。
还未等她细细察看,那山羊胡许老头又骂起来,骂起人来眉毛也跟着胡子乱飞“你第一天回家,你母亲好意叫你来与一家人吃早饭,竟这般迟慢,让一家人等你,在佛祖脚下熏陶那么多年,真是没有长进,这般没有礼数教养。”
闻言聂千屿暗暗撇嘴,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
“父亲,佛祖日日都会托梦告诉我何为礼数何为教养,奈何我实在愚笨,什么都学不会。望父亲恕罪。”
“你!一回来就顶撞我,谁给你的胆子。”眼前的老头子看着是更生气了。站起来怒指着聂千屿。
王慧荷也假惺惺的站起来给许忠蔚顺气。
坐于高位上的老太太打起了圆场“好了,浅丫头过来坐下吧。”
聂千屿闻言,不再理会许忠蔚的怒气,抬脚坐了过去。
老太太见聂千屿这外貌礼数皆入不了眼,虽嫌弃但也没有急着开口骂,道“你今天是第一天回家,这些年,放你离家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怪不得你父亲,当年你出生后家中形势便急转而下,反而你走后家中运道便好了起来。”
“这么多年你在外受了那些罪,在佛祖脚下住了这许多年,经过成年累月的熏陶,身上的罪业想必也抵消了。既然回来了,那就是许家的女儿,只要你日后不再犯错,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蔚儿说你没有礼数教养,你不用如此言语讥讽,这么多年在外无人教也是事实,往后自有你母亲找教养嬷嬷亲自调教你。”
将亲生女儿放逐在外这么多年,这一家子倒是没有一丝愧意,反而高高在上施恩一般说出这话,话里话外好像许浅浅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
但心中长久带有的偏见岂是一言一语便可以扭转的,争论的多了只会浪费口舌。与这样的人沟通,唯有一种方式,那便是用自己的实力按着他们那顽固的脑袋,逼着他们臣服。
仅有此,他们或许才会聆听一二,当然并不是真正的心悦臣服,而只是迫于实力差距下的战术顺从而已。
所以,争论没有意义。
聂千屿垂下眼睫,不欲继续在言语上与他们起冲突,低眉顺眼道。
“祖母说的是,浅浅谨记在心。”
“夫君,浅丫头在外野惯了,许是还不懂高门里的规矩,何必与一个小孩子计较。”王慧荷道。
“罢了,快吃饭吧,这个云米糕可好吃了呢,祖母尝尝。”见那年长一些的男子打起了圆场,说着就给那老太太夹了一块糕点。一家子这才开始和气的用起了早膳。
早膳一结束,聂千屿起身就要回院子。
许昭拦住了她的路,绕着她打量了两圈,斜着身子掩唇笑了起来,“浅妹妹,你怎的如此,半点官家小姐的样子也没有。”说罢似是忍不住般笑了一会。
面前的女子恍若未闻,不急不气,悠悠地抱着胳膊耐心的等她笑完,随后面无表情道“姐姐笑完了吗,笑完,可否让我离开。”
“没有没有,你让我笑一会。”这许昭依旧笑个没完。
聂千屿闻言,绕开她便要离开。
许昭赶忙拦下“哎哎哎,许浅浅你等下,我是有话对你说。”
“姐姐有何事?”聂千屿掀了掀眼皮儿。
“姐姐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你放心,以后这府里有我,有什么事姐姐都会顾着你的。”许昭牵住她的手,又拍了拍胸脯,如是说道。
这女子?不把自己放眼里,又装模做样说这么几句话拉拢?是吃定了许浅浅山野回来的,没见识好欺负么?
聂千屿眸光一转,淡淡道,“那便谢谢姐姐了。若无她事,容妹妹先告辞了。”言毕,不再看她一眼,脚下生风,离开了。
“哎,你.......”许昭旁边的小丫头见这人如此无礼气道,后又问“小姐怎么还帮她呢?”
“你懂什么,她这人没什么见识,约莫好拉拢得很,随便给她点自己不喜欢的破烂玩意儿,估计就得对我感恩戴德,往后让她往东,她哪还会往西。”
“再说以后有马球会诗会什么的,若不计前嫌的带上她,岂不更能显出我和阿娘的气度。”许昭语气中透露着不屑,倒像是在讨论路边的一棵野草野花。
这边主仆二人回了院子。
小白看着自家小姐也不生气,自己倒是一肚子火“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一大早就受了这么多委屈,这里还不如后山那个破房子呢,太不自在了。”说着眼看就要掉眼泪。
聂千屿神情淡淡,拉过小白的手“小白,等我结束了这里的事情就离开,这段时间咱俩寄人篱下,只能受些委屈了。”
小白不知聂千屿口中的事情是什么,但她自被买下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要一辈子跟着聂千屿,她做什么,自己就跟着做什么。
“好,小姐。”小白说着掉了几滴泪。
上午王慧荷给她找了教养嬷嬷,也让裁缝给她量了身长尺寸,一白天就在这些无聊的琐事中度过。
终于挨到夜晚。聂千屿确认院内丫鬟婆子都睡下后,悄悄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腰间别好匕首,收拾齐整。
在许府院墙下,脚尖点地,轻微提气,借力轻松翻过了墙。
聂千屿记得去往刑部的路,已至深夜,街上人影寥寥,寒月渡盖了一层莹白,偶有冷风掠过,吹动店家门前的幡旗,那呼啦的卷滚声,为这黑夜平添了沉寂。
夜色暮暮,弯钩银月,万籁俱静下,飞檐屋瓦上一道清瘦的黑影疾速飞驰,那人动作极轻极快,点过之处,无甚声音,似是柔风拂过。
偶尔撞见巡逻兵和更夫轻巧掩身避开,她绕过几个街道后便到了刑部衙门。
刑部极大,入了大门是三处开堂审讯的大堂,刑讯处,牢房,还有夜里官员留宿的府邸厢房等。
赵迁书房应在这三堂左右的厢房内,姑且不知是否是最大的那间,但定是最别致优雅的。聂千屿在刑部外围瓦墙上弓身半掩着,审视着这里的布局,心里大概有了数。
趁着夜色,观察四周,猫着身子在这砖瓦上疾行,到了大堂瓦屋之上,聂千屿略略数了下这左右厢房,足足二十多处。
“这怎么找?”聂千屿轻轻扶额,有些犯愁。
这二十间房屋里姑且先选看起来最气派的?
她不曾入过京城,更不知晓尚书府应当是什么布局,也仅能凭着对于幽州衙门的了解,用最笨的方法去探查。
少女微叹了口气,随后打定主意,罢了,就先这么找。
刑部内都是士兵把守,每个大堂分派十人看守,重要的厢房门口左右各安置了两个守卫。
幼时常听父亲与姜勇叔闲谈,对这里的贿赂之风有所耳闻,有才有武之人不易进这官府大门,普通人要想穿上这身兵服,需得有银子和门路。经年累月,官府里多是酒囊饭袋。
再且不论,仅观这里士兵的体魄身形,远不及北境将军府守卫那般健壮魁梧,自己幼年时时常与哥哥偷跑出去,北境王府的侍卫对付起她来,也是十分费力。底下这些草包......加起来或许都不是她的对手。
观察了片刻,从这三处大堂中各选了一间看起来较为气派的。细细看了那三处屋子的房屋布局,心中已经安排好了潜入的路线。
见少女轻松跃下,盈盈而落,那双清亮的眼眸警惕的盯着周围,脚步轻轻,循着银光暗影绕过,沿着青墙,勾着身子,顷刻眨眼间便挨到了窗边。
莹莹素手,抚上窗户,纤纤十指白皙如玉,指腹上有着经年练武而凸起的薄茧,不似普通少女那般柔弱无骨,轻轻推动了窗户,确定窗轴不会发出声响,便轻巧钻了进去。
这屋子里很黑,仅零星寒光透过窗叶,她脚步异常小心,生怕触碰到桌椅发出响声,轻轻翻阅桌子上的信件书籍,如此良久,却没有找到她想看见的东西。如此耐心的寻找了第二个,再接着第三个。
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聂千屿异常不耐,都不是!勾着身子找了这么久!
今夜已经过去了大半,不能再找下去了,往后几日还来,这几处屋子数日定能找到。
聂千屿随即翻出了窗户,又是轻轻一点再度上了房顶。
回到许府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第一天回忆路线,熟悉布局,规划路径花了她太多精力。虽没找到赵迁的书房,不过并不是没有所获。
聂千屿躺在床上这般想着,不一会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