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予自从来上课后，学到了一些关于哨兵和向导的历史。


    曾经的哨兵向导，一旦分化就会被送到“塔”中。


    “塔”并非塔楼，而是战时为管理哨兵向导启动的机构。


    “塔”曾有段黑暗时期，他们强迫向导与哨兵强行结合，向导被当成哨兵的养分，不断的汲取向导的力量。


    结合的向导，无论心理或生理上，都无法离开哨兵。


    他们不愿意被这样囚困，于是维护向导权益的向导协会诞生了。


    “塔”的时代落幕，“学院”随之崛起，它替代“塔”的功能，供给哨兵和向导最好的资源，吃穿用度都是免费。


    但这样的免费是有交换条件的。


    曾经的哨兵向导过得太苦，像是生来就是为了战争。


    迎来和平时期后，哨兵向导得到解放，他们能像普通人一样，平凡生活。


    联邦也因为战争百废待兴，要休养生息。


    因此许多机构不再免费供给哨兵向导。


    哨兵向导想要进入学院系统学习，就必须要上缴学费。


    没条件的向导只能前往向导协会或向导之家。


    向导协会提供的课程，只要求向导掌握基础，毕竟只需要解决日常生活中，精神力带来的困扰。


    用柏清予的理解来形容，那就是学院是科班，而向导协会是速成班。


    像孟伊就是科班出身，而叶语白就是速成班出来的。


    如今柏清予也是要上这速成班。


    今日柏清予像往常一样来到向导协会。


    课程不是每天都会排满。


    像今天是工作日，年纪小的向导还要上学，便不能来向导协会上课。


    柏清予的时间较多，但课程不可能为他一人开设。


    所以霍夫人就给柏清予开小灶，柏清予的进展也比他人快许多。


    柏清予惯例上完课程，就要到霍夫人办公室报到。


    他礼貌敲响办公室的房门。


    里头就传来一声闷闷的女声。


    “进来吧。”


    柏清予推开门扉，霍夫人的办公室简约整洁，有一整块落地玻璃窗，外头的阳光能将室内照得十分透亮。


    霍夫人今日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端坐在沙发上。


    屋内还有客人，正坐在霍夫人的对面。


    柏清予视线落到两人身上，看清客人的面容，柏清予心中讶然。


    这不是祁风吗？！


    霍夫人回眸看过来，见是柏清予来了，她莞尔道：“清予来啦，进来坐吧。”


    祁琅风的视线也抬起，将将落在柏清予那张有些惊诧的面庞上。


    柏清予走进屋内，对上祁琅风的视线，他不由惊奇：“祁风，你怎么在这？”


    祁琅风还未搭腔，霍夫人就先一步开口。


    “原来你们认识啊。”


    祁琅风神情微顿，他不着痕迹地掩去神色，声音淡然。


    “是，霍夫人，我和清予最近在录制一档节目，所以认识。”


    霍夫人故作恍然大悟。


    “哦，这样啊，都叫上清予了，那说明你们还挺熟络，就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了。”


    话里话外，全是对某人的阴阳。


    祁琅风不敢说话。


    柏清予觉得这番话有哪里不对，但他又细思不出其中的问题。


    说着霍夫人朝着柏清予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坐下。


    “清予啊，过来坐。昨日跟你说，想要找个哨兵给你练练手，原本我是想找我那乖孙的，但他事务繁忙，所以不来了，正好祁风在首都，他是我们老祁家的远房亲戚，为人可靠，让他陪你练手，我信得过。”


    柏清予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要把他交付给谁。


    怪瘆得慌的。


    柏清予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调整好思绪，柏清予道：“霍夫人，我先谢过您的好意，但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霍夫人微笑：“怎么会，哨兵也需要定期疏导，就算不安排祁风，协会也会给你安排其他哨兵练手，这是必修课，每个向导都会学习的。”


    柏清予只好应声：“好。”


    霍夫人抬眼看向祁琅风，眼底是带有几分威胁：“祁风啊，你最近也需要疏导，我这边安排清予向导给你，你看怎么样？”


    祁琅风默然。


    他哪敢不从。


    心中无奈，淡漠神态却没有半分变化。


    “听霍夫人安排。”


    霍夫人灿然拍手：“那太好了，两位都没意见，我们就去疏导室准备一下吧。”


    霍夫人高高兴兴地站起身，领着两位小辈前往疏导室。


    柏清予和祁琅风走在后头。


    柏清予还有些发懵，频频侧头看祁琅风，眼神里满是困惑和求解。


    祁琅风注意到柏清予的目光，轻轻摇头。


    等他们抵达疏导室，霍夫人离开，两人才有私聊的空间。


    “你跟霍夫人真是亲戚啊？”


    柏清予最好奇地就是这件事。


    祁琅风微微颔首，按照和霍夫人提前商量好的说辞，跟柏清予解释。


    “霍夫人的丈夫，是我爷爷的堂兄弟。”


    柏清予了然：“我说呢，昨天霍夫人的孙子来过，我还说他跟你长得很像，没想到你们真有血缘关系，不过你们两人的名字好相似，你们这不避讳的吗？”


    祁琅风被问得霎时一噎，他声音缓缓。


    “你说的霍夫人的孙子，确实有人说过我们长得很像，名字这块，我们家确实没什么忌讳。”


    柏清予点头，他嘴唇翕动，还想再问什么。


    话语突然被祁琅风打断。


    “不是说要练习疏导。”祁琅风伸出手朝向柏清予：“疏导室的使用有时间限制，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疏导室确实有使用时间限制，这是避免哨兵和向导在里面发生意外，整个室内的墙壁都是做了精神力隔绝的，就是避免疏导时产生的精神力波动影响其他哨兵向导。


    柏清予觉得祁琅风说得有理。


    “好。”柏清予将手搭在祁琅风伸出的手上，深吸一口气：“那我开始了。”


    “嗯，开始吧。”


    祁琅风目光落在柏清予递来的手上。


    他们不是第一次像这样交握，但此刻的感受却与以往不同。


    肢体接触的疏导，比不接触的疏导效果更好。


    柏清予的精神力通过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缓缓流入祁琅风的精神图景。


    柏清予暂时还做不到撬开祁琅风如同铜墙铁壁的精神屏障。


    只能通过祁琅风主动打开屏障，引导柏清予进入精神图景。


    现实中柏清予缓缓闭上眼睛，通过精神力带来的视觉效果，让他“看见”了祁琅风精神图景的内部情况。


    第一感受便是寒冷。


    柏清予感觉自己只身来到了冰窖。


    睁开眼睛，逡巡四周，柏清予竟是来到了雪山之巅。


    而他目之所及，竟是一片绵延不断的雪山与冰川。


    除了天空是蓝色，这里白茫茫一片，仿佛看不见尽头。


    柏清予刚想寻找这片天地的污浊之处。


    此时天空飘起了雪。


    一片雪花落在柏清予的鼻尖，冰凉刺骨。


    柏清予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


    雪，


    居然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