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天的缘故，医院身后的天边，竟然染上了一层绯红。


    黑漆漆的天，唯独医院背后的那一抹天际，绚丽而明亮。


    纪航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席面上的时候，纪航本身就没吃多少东西。


    可他好像没听到似得，坐到病床边上，一声不吭的盯着床上的田苗苗看。


    照顾田苗苗的护工从病房门外进来，看到床边的纪航，脸上挂着笑：“呀，同志，你可算回来了。”


    纪航回头，护工手里端着一盆刚打好回来的水，水盆边上还搭着一块毛巾。


    “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妈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吧？”纪航将情绪掩藏起来问护工。


    护工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挂着笑，能看出来似乎是心情很好。


    端着手上的盆走到床边放下，这才开口说，“确实是有情况发生。”


    只一句话，将纪航原本愁绪的神经紧绷着，整个人脸上都是担惊的神色，甚至还有些紧张。


    脚步往前挪了一步，着急问，“我妈她怎么了？”


    护士转过头看了一眼紧张的纪航，难掩嘴角的笑意。


    “同志您别着急，是好事。就你刚走没多久，我去护士站领了药包回来，看阿姨眼珠有微微转动的迹象，就连手指都似乎有些反应了。叫了医生来，医生来检查了，说病人各项生命体征良好，有苏醒的迹象。”


    纪航似乎有些难以从护工这话里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久久不见回神。


    惊讶的眼睛一一眨不眨的盯着护工看。


    护工失笑出声，“这孩子，是高兴坏了吧？”


    纪航忽然拉着护工的手有些局促的询问，“真的吗？”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田苗苗可能一辈子也醒不来的准备了。


    护工看着纪航拉着自己的手，或许是被纪航情绪的感染，竟然也有一些激动。


    轻轻的点头，“真的，我能骗你吗？”


    关于田苗苗这个病人，好多年前医院找上她，让她给一个不能自理，甚至可能醒不来的病人做护工她是不愿意的，但是病人家属给的护工费实在是高。


    没法拒绝金钱的诱惑，她才答应下来的。


    但是照顾田苗苗的时间久了，了解到了一些关于病人病前的事情，其实纪航和田苗苗都蛮可怜的。


    加上转院，护工阿姨也是自愿跟随着转院到军区医院照顾田苗苗的。


    那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可以说她也算是看着田苗苗从一开始的病危，到好转，多年醒不来，又忽然病种，以及手术顺利结束后，突然发现有了一些苏醒迹象的人。


    最开始看到田苗苗转动眼珠，手指轻动的时候，刚护工阿姨的惊喜不比纪航低多少。


    这些年来，她也看到了纪航和田苗苗所受的苦难，也希望田苗苗能真的行李。


    不然这些微末的细节，怕是多来两个护工也不一定能察觉。


    叫来医生查看，确定田苗苗有苏醒的迹象，护工阿姨别提多开心了。


    第一时间想把喜悦的事情分享给纪航，但发现纪航不在。


    直到这一刻，看着纪航泛着猩红的眼尾，眼底藏着数不尽的苦尽甘来的情绪，一时间心里涌上来一层酸楚。


    纪航仿佛现在才有一些反应，脸上有些惊喜，惊喜之余有一些担忧。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醒来？”


    护工阿姨要有，“没说，只说让家属平时多和病人说说话，兴许可以加速病人苏醒的时间。”


    纪航呼出一口气，“嗯，我知道了。”


    秦家婚房，送走最后一个亲戚后，秦宗翰关上门。原本面对亲戚们满脸堆砌的笑意，在门关上的瞬间消失，眼底带上一抹凶狠。


    回过头，像是要吃人的狮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后的钱书雅。


    “小雅，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秦家只剩一个母亲了，今天之前，秦宗翰还跟着母亲住在自己哥哥家。


    但毕竟秦司令员也是结了婚，有自己孩子的。


    秦宗翰结婚后还带着妻子住在秦司令员家，多少有些不合适。


    于是秦司令员自掏腰包，给秦宗翰重新置办了一个新房。


    原本秦宗翰的母亲要跟着小儿子去住，但是给秦司令员留下了。


    所以，此时此刻秦家婚房，只有秦宗翰和钱书雅两个人。


    钱书雅对上秦宗翰的那双眼睛，仿佛忽然一下，回到了饭店的那天晚上。


    心里再度笼上一层恐慌，在秦宗翰步步紧逼的眼神中，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小雅，我问你话呢？你今天好像不开心？”秦宗翰一步一步的靠近钱书雅，再次开口，眼里的耐心明显已经降低，浮上了一丝烦躁。


    钱书雅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寻找着空旷的地方“躲藏”。


    可就是转身的这个空档，再回头时，眼前已经笼罩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秦宗翰猛然的抓住钱书雅的手，邪恶的双眼不加掩饰的直视钱书雅。


    钱书雅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眼前穿着黑色西装，双眼凶恶的笑的得逞的秦宗翰，与那日晚上的人影，再度重合。


    钱书雅眼里闪过慌乱，拼命的挣扎着手，一步一步往后退，试图从秦宗翰的手里挣脱来。


    可那晚没挣脱掉，今晚也一样。


    秦宗翰宛如地狱恶魔的声音在钱书雅的耳边无限的刺激着，“小雅，你不乖哦。要受到惩罚的。”


    钱书雅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直到手腕上的力度再次传来，直到脑子里的警铃坏掉。


    秦家，钱正纲和林雪芝正坐在沙发上，结果秦家阿姨递过来的茶水。


    秦司令员则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抿着唇喝下一口。


    “果然好喝，不愧是今年的新茶。”秦司令员将茶杯放到茶几上，毫不吝啬的夸奖着。


    钱正纲微微笑着，也喝下一口。


    “司令员喜欢就行，我那儿还有很多，有时间让人给你再送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