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的动作很快，收到介绍信，吴老太就告别了几个儿子和村支书踏上北上的行程。


    一个南一个北，没有直达的火车，中途还换了两趟火车。


    北地风寒，吴老太把自己围裹的严严实实，手里简单提着一个藤箱就下了火车。


    迎面一股寒风吹的吴老太裹紧身上的衣服。


    “同志你好，请问一下，这个地方在哪儿？”


    “你干哈？”


    吴老太笑着答道，“探亲。”


    “那好办。你跟我来，一出火车站就有一个便民信息站，我带你去问问。”


    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前面身穿褐色大袄的大姐。


    一路跟着这个大姐出了火车站，七绕八拐走到一条没人的小道。


    “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说了，来探亲的。”


    “嚯，你看我这脑子。”


    吴老太打量了周围，“你不是说一出火车站就有一个便民信息站吗？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吗？”


    女人瞅了眼前方岔道，“到了到了，就在前面那院子里。”


    吴老太装作很相信她的样子，练练道谢。


    听的前面的女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等她一把拉进吴老太，挥手让门口的人一把锁上门。


    吴老太仍然是一脸笑意，“大姐，这就是你说的信息站啊？”


    其中一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下吴老太，“王姐，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原来你姓王啊？”


    王姐冷笑一声，“只要身体没毛病就行，脑子有问题更好，也省的后面咱们麻烦。”


    吴老太自顾自伸长脖子四处打量，见她不喊不闹，王姐问身边的小弟，“其他的货呢？”


    “都在里面呢，都是定好的货，今天晚上就能出。”


    吴老太转动的脖子一顿，王姐指着她，“还有这个，顺带一起出了，卖不上好价钱，但也够弟兄们一个月吃香喝辣了。”


    “能带我去我要去的地方？”


    “能，当然能......”王姐嘴角扯一抹微笑。


    吴老太乖乖跟着前面的人，刚才随便一扫，发现这里的屋子凡是透光的窗户全部被黑布捂盖严实。


    刚到门槛，身后传来推力，吴老太跌进屋子，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


    鼻尖萦绕着一股腥气的臭味，吴老太的眉头一皱，等适应眼前的昏暗后，发现这里很大，眼前黑影攒动，看样子人还不少。


    扭身看了眼刚才进来的位置，伸手一推发现门被从外上了锁。


    刚发出点动静，透过门缝传来喝骂和棍棒敲打声。


    还没等她再有动作，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你也是被拐来的吧？”


    “没用的，逃不出去的。”


    “放弃吧。”


    吴老太眯眼看着门口的裤腿消失，走到离她们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下。


    “拐？”


    “你们都是被拐来的？被那个王姐？”


    有点女孩儿已经低声抽泣起来，刚才的那道声音又响起，吴老太视线落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啊，我们有的是来探亲的，有的是来插队的知青，也有不少的本地女孩儿。”


    听到还有知青，吴老太瞳孔一缩，知青失踪，公安不找吗？


    这可是不是小事啊？


    听到吴老太低声抽气，那道声音又惨笑，“这里前前后后的知青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丢了这么多，你下了火车可见有公安排查？”


    一股寒意密密麻麻爬上吴老太的后背。


    “我也是知青，我来到这里半年了，他们想卖我，呵...我就是死那个姓王的也休想！”


    吴老太鼻尖一动，这里鲜血的腥气在她身上似乎分外重。


    “有一次我逃出去过，试着去找公安，我前脚踏进公安局的门，后脚就被他们抓住，你才他们跟公安说什么？”


    “说我疯了！是从乡下来看病的...那个公安，就信了？信了！”


    “哈哈哈哈，你说这讽刺不讽刺？”


    “逃不出了，逃不出去了......”


    吴老太眉眼阴沉一片。


    屋内一时间又陷入诡异的寂静，连刚才低声的抽泣也没了。


    吴老太放下手里的藤箱，拿出里面的手电筒调到最低档，微弱刺眼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门外又传来棍棒敲打声，“干什么！干什么！”


    吴老太一把捂住光源，示意她们安静些。


    等安静下来，门外脚步声远去。


    吴老太重新把手电筒拿出来。


    这时才看清眼前女孩儿的模样。


    脸上黑红泥垢遮住了她的样子，眼皮无力的半耷着，和刚才冷厉尖锐的声音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身上的衣服早就看不出颜色，手腕上结着一层厚厚痂。


    “你，还带着药？”


    吴老太点头，“忍着点，可能有点痛。”


    女孩儿惨笑一声，“痛？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痛？”说着借着灯光打量起吴老太的眉眼。


    “婶子？”


    见她年纪不小了，试探着叫婶子。


    “我叫马晓燕，您叫什么？”


    “吴明夏。”


    “吴婶儿。”


    马晓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有不少是被人殴打出来的。


    但最严重的她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看着被包扎好的手，吴老太叹了一口气，这手即使以后治好了，也恐怕使不上劲儿。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吴老太把东西一收，就看见有人提进一个木桶重重放上，“今天在这儿的最后一顿饭，都给我好好的，别耍什么花招，否则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视线透过来人，吴老太发现门外光线昏暗，看来她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说完‘哐当’一声房门被紧紧关上。


    “最后一顿饭？他们要把我们卖去哪儿？”


    有几个胆小的女生，已经抱头痛哭起来。


    这里每天不断都有人来，刚才哭的人就是这几天才来的。


    吴老太摸着下巴，回想起之前在院里听那个姓王的女人说的话。


    看来今天晚上他们就要把这些女孩儿全部卖出去。


    借着手电筒的光，吴老太大致扫了一下，这里的女孩儿至少也有十五六个，这么多人...他们要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