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勾. 引
作品:《甩掉师尊后跟鬼王HE了》 怪物退去,万籁归于平静,风也停了。
然而众人眼前原本完整的山体,竟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赫然有半人高,一丈多宽,边缘如犬牙交错,十分诡异。炽白的亮光从裂口里探出来,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声音。
云澈抬步便要进去,时昀阻拦道:“师尊不可,里面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还是让弟子先进去探路罢。”
云澈脚步微顿道:“为人师表躲在弟子身后,还算什么师尊?若真有危险,为师也比你们都能多抵挡一二。”
时昀听到云澈愿意把他们这群弟子挡在身后,当即感动得简直要落下泪。
云九心里却不知为什么,很不是滋味,背后的伤口火烧般疼了又疼。他本打算默不作声,然而倏地,一种源自未知的、深层次的割裂感攫住他的思绪,让他嘴唇不受控制地张合,话已经脱口而出:“师尊,让弟子跟着您进去罢。”
话音落下,云九自己都吓了一跳,指尖冰凉,一股羞耻的热意猛地蹿上耳根。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厚颜到这种地步,明知除了独处时间之外,云澈一向不喜欢他的接近,可是刚才一瞬间,他满脑子都是想跟师尊一直在一起。
云澈脚步终于停住,转过身来,云九却头皮发麻,心底竟陡然生出巨大的恐惧,让他倍感窒息。
“跟着我?”云澈的声音不高,在场的所有人却清晰听到了他的话,刻着凉薄,“云九,你连自保都勉强,是觉得拖累为师,能显得你格外忠心?”
这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云九脸上。仿若一个死囚犯终于行了刑,云九的脸色变得死灰一般难看。
但他到底不是死囚犯,仍要活着顶着那些眼神,冰冷的,不屑的,讥讽的,尖锐地将他钉在原地,徒剩无地自容的难堪。
郭慎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抱起手臂,嘲讽云九:“听听,云九师兄为了在师尊面前表现,都这么不要命啦?就算要陪师尊进去,也轮不上你这号废柴罢?”
时昀瞪了郭慎一眼,抢着插话飞速道:“师尊,师兄的伤需要立即处理,弟子先帮他包扎。师兄他也是好心,师尊莫怪他了。”
时昀虽然也是个急脾气,但有些小聪明,及时把云九受伤一事搬出来,也提醒众人这豁口是云九先找到的。
云澈还是对云九的伤避而不谈,只道:“若无危险,我会发信号出来,你们再结伴进入。”
云澈不再多言,踏入豁口,很快身影便与白光融合,然后不见了。
片刻,一束冰蓝色光芒直直地从白光尽头飞出来,宛若烟火炸开,在空气里散成星星点点。
“是师尊的‘寒星引’!”
“我们能进去了!”
郭慎率先冲进去,众人紧随其后,时昀陪着云九走在最后。
他们在白光中走了好一会儿,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这里明明是栖魂谷下边,却不是山洞,也不是地底隧道,而是像另一个天地。
天穹不是白天的湛蓝或夜晚的深黑,也不是雨雪气候那种灰白。像黄昏日落之前的云霞一样的色彩铺就了整片天,丁香、桑蕾、云白、樱花之色奇异交织,晕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天上流淌,蜿蜒,迂回,迷离瑰丽得近乎妖异。
天底下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大海。
天上没有日月星辰,照亮海面的就是那些色彩,绚烂的光给海面增添几分迷离的美。
海比天更诡谲,海面不呈蓝色,而是一半橘红,如沸腾的橘色晚霞;一半却是褐绿,活像人吐的浓稠胆汁。这两半泾渭分明又紧密相连不分彼此,像人间真正的海一般正在吞. 吐潮汐。
海风裹着一股又甜又腥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闻了竟都有些心情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众人身后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然后是几声“咚咚”,一转身,原来是又从豁口进来一批人。
这批人个个一身靛蓝服饰,腰间系的宽带和袖口上都织着星象图,正是拜星门。
拜星门和问天宗关系又好又不好。因为其实拜星门是和问天宗的前身浣月宗关系好,说穿了跟旬家关系好,云澈把浣月宗名字改成问天宗以后,问天宗在拜星门的人眼里就和云澈一样不伦不类,两家关系便疏远了。
但是拜星门不敢过于露. 骨地抒发不满,这当然是因为拜星门从一开始就实力远弱于浣月宗,浣月宗自开宗五十年后就跻身公认的仙门百家第一,拜星宗的名字都是照着浣月宗起的,制服色也抄了差不多的蓝色。
来者服饰统一,一眼便可看出门主没来。
拜星门弟子为首的是个女弟子,看起来比时昀年纪还小,身姿挺拔,一双眼睛顾盼神飞,一笑两颊就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向云澈见礼:“距宁州最近的拜星门前来助明泽君一臂之力。”
时昀在一旁嘴角抽搐:“不是,我们折腾半天才进来,你们倒会挑时候啊。”
女弟子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四处张望,问道:“青崖仙君呢?”
拜星门的人还是关心姓旬的老朋友。
“从宁州出发后,青崖便失踪了。”云澈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愠色,似是为了同门的安危忧心。
“什么!”女弟子惊道,“怎么回事?可有去找?”
时昀掏掏耳朵:“青崖仙君多半是不想来所以跑哪玩儿去了。——嗨,他那性子就那样。”
女弟子完全收敛笑意,急得跺了两下脚:“你一个后生弟子怎可如此对青崖仙君妄加揣测!仙君肯定是跟那些人一样被妖怪掳走了!”
“到底是我妄加揣测,”时昀指指自己又指指对方,“还是你秦蓁妄加揣测啊?你这话不就是说我们仙君法力低微,还不敌一只小妖喽。”
秦蓁竖起一双秀眉:“时昀你是猪吗?不声不响抓走那么多人的是小妖?能把明泽君惊动的是小妖?”
云九终于忍不住举起手,挡在他们俩中间,讪笑道:“两位小朋友不要动气,青崖仙君若是出走游玩那自然最好,若是被妖抓走了,我们现在不正是为了解救他而来?”
秦蓁哼了一声,撇过头:“还是这位俊俏小仙君讲道理。”
时昀皮笑肉不笑:“这是我师兄,当然比你讲道理。”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斥道:“什么小仙君!云九师兄比你大好几岁,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的,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秦蓁表情生气,嘴上却笑嘻嘻的,“你还挺腐朽啊,老气横秋,不像云九仙君,人家看着就年轻。”
“停!”眼看两人又剑拔弩张,云九头比有伤的肩还痛,他有些虚弱地温声道,“两位都无恶意,都是有智谋有勇气的小仙君,为了解救百姓和寻找青崖仙君而来,不如各退让一步,发挥长处,携手破案罢?”
秦蓁吃软不吃硬,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闻言火气已消了大半,又反倒对云九心生几分欣赏,怎么看都比那个咋咋呼呼的时昀顺眼多了。
她抿唇一笑,脸上又现出两个梨涡,甜甜道:“问天宗有云九仙君这样又好看讲话又中听的人儿,我之前竟从未见过。云九仙君说的对,是我毛躁了。”
她伸手冲时昀抬了一下:“秦蓁跟时昀仙君陪个不是,还望仙君莫怪呀。”
时昀没想到秦蓁这么爽快,一时也不知所措起来,闹了张大红脸,磕磕巴巴道:“行……行吧,本仙君不同你计较了。”
其他拜星门弟子顺势提议:“这海不同寻常,我们还是一块儿找找进去的法子罢。”
众人注意力终于转回那片诡谲的海,七嘴八舌地一边讨论起来,一边慢慢靠近。
“这里诡异的很,除了我们这些人,连只鸟和虫子都没有!”
“海中可有岛屿?”
“御剑飞上去看看?”
两家弟子都聚精会神地往前看,云澈自然而然就由站在最前面变成了走在众人身后,和云九离得很近。
云九不自觉被云澈吸引了目光,他的师尊俊逸出尘,无论何时都如皎皎明月,又似熠熠明珠。
他怎敢心存妄念,让这样的仙尊再多分些心思,像凡尘的情人一般总为他考虑周全?师尊已经对他够好了,他想。
云澈察觉了他的眼神似的,竟也回看向他;下一刻,云澈提步,朝着他走来了。
云九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师尊这是要默许他陪在身边了么?
云澈无限拉近了和云九的距离,宽大袖摆的掩护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上云九紧绷的纤瘦腰肢,却并未停留,而是用一种意味暧昧而极具压迫感的力道,顺着他的脊背毒蛇般向上游移滑动,然后停下。
在他下一步动作之前,云九眼底的期待就已经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脸色一白。
云澈的手指精准地用力掐住了他受伤的肩胛。
他低下头,神情中有一丝狠戾:“这么久没放你出来抛头露面,勾. 引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