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被说过亲？”这事靳云州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乔令姿以为他忌惮这事，连忙和他解释说：“那人是我舅母的一个远亲，在城里开了间铺子是卖锅碗瓢盆的。年纪比我大十一二岁的样子，前面的老婆死了没多久，跟前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刚上小学二年级，女儿不过三、四岁。”


    “他们这是要你一嫁过去给一双孩子当后妈？”靳云州问道。


    “是的，那个孙星华年纪虽大，又有一双拖油瓶，不过仗着个体户起家，前些年也攒了些家产，因此给彩礼也很大方，他的要求就只有一点，要年轻漂亮的大姑娘。我舅母看上了孙家的彩礼，而我那继母您也知道，哪里会管我的死活，不过想着将我卖了，她或许还能分到一部分钱。”


    靳云州听到这里感觉胸膛里有一团火苗在燃烧，他生气了，可又想不出到底生什么气。


    乔令姿老实地将前面的情况都说了，靳云州许久没有答话。


    乔令姿便当他累了，其实她累了，白天在松芝堂站了那么久，跟诊，还要面对苏怀瑾随时的抽问，她一直都是高度戒备的状态。回来看见李家母女她的心情不爽，可也没怎么和那对母女纠缠。


    她闭上了沉沉的眼皮。


    睡到半夜，感觉身边有动静，她的睡意正浓，觉得有什么动静可又睁不开眼睛。等到隔日醒来时旁边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靳云州的习惯养得很好，每天都起得早。


    乔令姿把自己收拾好后便下了楼，刚走到楼梯口她朝客厅望了一眼，就见靳云州坐在沙发上正看报纸，而他旁边站着的是李红梅。


    李红梅一张嘴叭叭地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靳云州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手中的报纸。


    乔令姿看见了这一幕眉头一皱，心道这个李红梅到底要干嘛？


    乔令姿下楼来，靳云州瞧见她神情松动也起了身。


    乔令姿瞧见靳云州穿了件深蓝色的薄针织衫，又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湿漉漉的，她蹙眉说：“下雨了吗？”


    靳云州回答说：“昨晚半夜就开始下了，你睡得太沉没听见。”


    秋冬季节的雨是伴随着降温而来，可能是因为接触到了冷空气，乔令姿打了个喷嚏。


    “阿姿，你要不要紧？”


    乔令姿听见这句陌生的称呼，她突然抬头看了靳云州一眼，心道你没事吧，余光又瞥见了站在角落里的李红梅，她心下什么都明白了。


    要论演技她绝对不会比靳云州差，连连点头说：“没事的。”


    刘秀红和白瑞芳从别的屋子出来了，一家子坐在一处吃早饭。因为下雨的关系，天色有些昏暗，屋里依旧亮着灯。靳云州的早饭是应付着吃一顿，他手里拿着夹了培根的面包片，目光却落在了旁边的报纸上。


    李红梅见了傻傻地问了一句：“报纸上都写了些什么有趣的故事，很好看吗？”


    当报纸是故事书呢？靳云州留意的是各种时政新闻和社会动态。做管理的人，任何时候嗅觉都要比常人灵敏。


    刘秀红在旁边附和：“人家是大老板，当你一样只会读故事了，对了，小靳……”这个称呼可能不大妥当，可刘秀红又想不起别的更好的称呼，她的脸色很是尴尬。


    “我们红梅从学校里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听说靳家很厉害，开了不少的厂，能不能帮忙给咱红梅介绍个工作？”


    这是李家母子来浦明最大的打算。


    靳云州的目光这才从报纸上移开了，然后问了句：“她什么学历？”


    刘秀红说：“读了一个高一，上高二那会儿她死活读不下去了，就没再读了。好歹也是读过高中的，也不算差吧？”


    “之前都做过些什么工作？”


    李红梅自己回答道：“在我们县城的饭馆帮过忙。”


    靳云州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也就回答知道了，并没说要怎么安顿李红梅。


    他的时间很宝贵，应付完了早饭，便匆匆地走了。


    乔令姿的时间同样很宝贵，她收拾好了自己，然后背了包，郑司机正好来接她。


    李红梅见乔令姿要出门，还配有专车司机，她很是羡慕拉着乔令姿说：“阿姿，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我去学习，没时间和你玩。”


    眼睁睁地看着乔令姿也远去，李红梅被落下了那种空落落的心情有些不好受。


    白瑞芳后来解释说：“阿姿很上进，这里在一家中医馆跟诊学习医术，还预备明年的高考。”


    “高考？李姿她还要考大学？”李红梅很是惊讶。


    “是啊，这孩子倒是踏实，又肯吃苦。”


    刘秀红笑道：“她都得了这么好的亲事了，靳家什么没有啊，安安心心地当她的阔太太就行，好好地养身体给靳家多生几个孩子，难道谁还会嫌弃她不成？这样折腾做什么，也不嫌累？”


    白瑞芳便知道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村妇女的见识也就这样了，阿姿虽然也是农村出来的，但是上进好学，又聪明，也是白瑞芳取中的地方。


    李红梅连忙打听了乔令姿上班的地方，白瑞芳告诉了一个名字。


    李红梅暗暗记下了，然后就说要去街上逛逛，其实是去松芝堂看看乔令姿都做些什么。


    反正她也没事可做，不过四处游玩。


    松芝堂永远不缺生意，每天八点半开门，有病人七点就开始排队等待了。


    乔令姿踩着点到了这边，帮着将诊室打扫了，该消毒的那些东西昨晚已经消毒，这会儿只要取来用就行。


    诊疗床上也换了干净的单子，又重新套了枕套。


    苏怀瑾到的时候，乔令姿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卫生。


    苏怀瑾知道她勤快，只是叮嘱她不用这么辛苦。


    苏怀瑾随口又考了她几个方剂，乔令姿都流畅地背诵了出来。


    乔令姿聪明能干，专业技术强，哪个师傅不喜欢，苏怀瑾顺口夸赞了几句：“说是拜师，其实你之前就懂得不少，我也没多少可以传授你的，就慢慢积攒经验吧。遇到了难题大家一起讨论。”


    到点后，等着苏怀瑾看病的人已经很多了。中医诊治本来就比西医慢，要望闻问切，要手写病案，写方子，也快不起来，有时候还得给开推拿或是准备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