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倾向于那种先行动再考虑后果的方式。


    喇叭听到他的言论后，微微一笑，继续专注于驾驶，并未多加评论。


    拥有像大佬那样的运势该多好，不然也不会这么辛苦，可惜啊，命运这东西无法强求。


    方展博坐在陈天东旁边，无意间听到了这段对话，对古惑仔这一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


    特别是身旁这位看似冷酷、动辄威胁要“杀人”的社团大哥，竟也有如此随性的一面……


    车辆在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抵达了关押丁家父子的地方——大屿山的一栋老旧居民楼内。


    “情况如何？那四个人没惹麻烦吧？”三人刚踏上楼梯，便看见高晋正带着两名手下，在门口抽着烟。陈天东随即开口询问。


    “一切正常，就是两个小的比较吵，我已经封住他们的嘴了。”高晋摇摇头，简单汇报。


    这段时间他仅在夜间过来值守，白天则回家陪伴母亲和送妹妹上学，而白天由手下看守，基本不会出乱子，但晚上才是意外多发时段。


    “开门吧，让我们的股坛新星去替父讨回公道。”


    “给他准备工具。”


    陈天东点头表示认可，同时轻拍方展博肩膀，随后示意高晋身后的手下前去准备相关物品。


    “别……别了吧？‘沙人’是违法的啊！”当听到这位靓仔大哥已安排手下准备工具时，方展博顿时双腿发软，整个人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他曾经在梦境中无数次想象过亲手除掉丁蟹为父雪恨的情景，可那些都只是虚幻的梦啊。


    现实中，他是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年轻人，突然要面对杀人这种事，即便对方害死了他的父亲，内心依然充满恐惧。


    “有什么好怕的？你看看我们，谁没经历过类似的场面？而且还不止一两次。杀人不过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想想你自己吧。假如当年你父亲没有被丁蟹打得重伤，也许他现在还健在，而你，在他的栽培下，或许早已成为社会上的佼佼者。再看看你的妹妹们，如果父亲没有遭遇那场灾难，她们也不会经历那么多苦难。她们本该就读名校，甚至有机会出国深造，而不是现在这种混混比学生还多的学校。”


    “这些年你们受尽折磨，是谁造成的？不就是那个关在里面的丁蟹吗？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你们的人生完全偏离了原本的方向，难道你对他没有一丝恨意？”


    “再看看他的四个儿子，他们的生活你清楚得很。大儿子和二儿子成了社团的大哥，三儿子四儿子从小住豪宅，开豪车，上名校。这样的生活，原本应该是属于你们的……”


    看到这小子仍然满脸惧意，陈天东并不急躁，而是耐心地帮他调整心态。


    毕竟他自己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即便有再多准备，心里也难免紧张。


    这与胆量无关，而是人的本能，就像面临死亡时总会喊救命一样，是无法控制的反应。


    “……”


    高晋一看老大这气势，就明白他的打算了。


    老大的性子，真有点乱世豪杰的意思，以前对大嫂那样都留有余地，更别说眼前这个陌生家伙。


    接着，高晋转身开了门。


    “感觉如何？没被喂狗，是不是挺开心的？”


    陈天东带人进去后，将丁家父子五人全绑在椅子上。


    只是因为这样被关了一个多星期，他们的精神状况极差，正如高晋所说，老三和老四嘴巴被堵住，看见他进来时呜呜直响，似乎想说什么。


    但估计也就是求饶之类的话。


    “哼！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们输了，你想杀想剐随便来，可你这样羞辱我们，算什么英雄？！”


    丁蟹的思维方式一向与众不同，不过作为上一辈的矮骡子，他完美继承了那种硬气的性格。


    即便被绑着，他依旧抬起头对他喊道。


    “哈哈……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英雄了？我可是个矮骡子啊！你们干过的破事还少吗？不信你问问他们，丁老大为了上位，勾引大嫂、害死自己的老大；老二逼良为娼，杀人越货这些年也没少干；老四贩卖人体器官和毒品；老三当什么律政先锋，做事倒是干净利落，可也不过是个伪君子。你说这三个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觉得这样的律政先锋就能算是好人？”


    陈天东看着一脸正义感的丁蟹，指着旁边的四个儿子，把他们的“辉煌历史”挨个数落了一遍。


    “他们也是被生活逼的！要是当年那些混蛋没追我，我也不会逃跑，他们兄弟四个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丁蟹眼神有些恍惚，但仍然强硬地说道。


    陈天东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明白再跟丁蟹这种以自我为中心、永远觉得世界有错而自己没错的人多解释也是无用。


    他估计丁蟹到现在还认为当初打死方进新不是自己的错，全然都是对方的问题，因此懒得再争论，转头对进门后就一直躲在身后的方展博说：“展博，你还想杀我吗？我都说了，当年那不是故意的，是你爸自己撞到我的拳头上的，跟我没关系……”


    丁蟹还想说什么，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局势，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情绪变得极其暴躁。


    但他依然坚持认为当年是方进新自己撞上了他的拳头，而不是他主动攻击的，只是力气没控制住而已。


    高晋、喇叭以及身后的两个小弟看到这一幕，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现在已经确认，这个丁蟹脑子确实有问题——打死人家父亲，还理直气壮地说是对方自己撞上来的。


    原本他们还有一些疑惑，觉得老大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残忍，既然要解决对方，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非要关着这个人，还特意留给豹哥处理，另外三人却可以先行解决掉。


    但现在，他们都觉得老大的做法完全合情合理。


    “你这个混蛋，老子宰了你！”方展博本来还有些怯懦，但听到丁蟹现在还坚持说他父亲的死是自找的，这下彻底爆发了。


    他也不需要准备工具了，直接从小弟手里抢过一把斧头，朝着丁蟹的脑袋就是一斧子。


    鲜血四溅，到处都是，甚至还带着一些白色的黏稠物。


    喇叭和身后的两个小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起来。


    “老爸！”


    “老爸！”


    “方展博，你这个混蛋，老子杀了你！啊！！！”丁老大和丁老二看到父亲被一斧子劈开脑袋，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死了，两人瞬间崩溃。


    他们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方展博，疯狂挣扎着。


    如果不是高晋的绑人手法专业，这两个人可能早就扑上去把方展博撕碎了。


    丁老三和丁老四虽然嘴被堵住了，但也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方展博，不停地挣扎，完美地表现出他们的软弱与欺软怕硬。


    这两人不敢对抗随时可能掏出凶器的陈天东，但面对方展博这样的普通人，就完全不同了。


    “停了，别再喊了，你们的老爸只是提前一步离开罢了，看你们这样子也算孝顺，留下丁老二，送其余三人上路。”


    陈天东把便捷相机放好，看了看手里的照片，满意地收起，随后冷眼瞥了丁家四兄弟一眼，给身后的小弟递了个眼神。


    有了照片，他觉得没必要让方展博继续处理剩下的人，目标已经达成。


    而且以方展博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继续下去。


    两个小弟收到信号后，没有多说，直接抽出两把带病菌的刀，分别给了丁老大、丁老三和丁老四每人一刀致命。


    “老爸！老大！老三……”


    丁老二目睹自己的父亲和三个亲兄弟惨死，哭得肝肠寸断。


    如果附近有人，可能会以为这里闹鬼了。


    在深夜跑到这里号啕大哭……


    “丁老二，别哭了，他们不过是先走一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以前你在观塘多么猖狂我不关心，但自从你派人砍了阿豹，连如来也保不住你，我说的是实话。”


    “这几天给他吃点好的，别等到阿豹动手时，这家伙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陈天东冷漠地看着丁老二说完后，简单交代了高晋几句，然后示意喇叭带着方展博离开。


    ……


    “嘶…呼….”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要不要抽一根？第一次都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回到车上后，陈天东叼着烟，看着狼狈不堪的方展博，等他的眼神恢复了一些光彩后，递给他一支烟说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


    方展博接过烟，放在嘴边却没有点燃，努力调整情绪后，看到对方一脸平静，忍不住开口问。


    这人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怎么好像看透了生死，难道砍过无数人了……


    “我？很久了……大概十六岁吧，中学毕业后就跟了大哥加入社团，第二天就拿着家伙跟大哥去砍人，以前喜欢用刀，不过现在我喜欢钢管，用钢管打头比拿刀更刺激……”


    陈天东耸耸肩，一边抽烟一边回忆，还向他详细介绍了用刀和用钢管的不同感受。


    “……你刚才拍照了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跟你混？”


    看到这个大佬还在兴致勃勃地讲解用钢管敲人脑袋的感觉，方展博赶紧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