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玉囚(一)

作品:《囚妖:我和爱装圣父的反派BOSS都穿书了

    令人作呕的粘腻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


    陶乐猛地睁开眼,意识像是从深海里被强行拽出,险些溺毙一般的窒息感快把她包围。


    眼前的光线昏暗而跳跃——是烛火。


    无数支粗壮的白烛,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插满了这间巨大而空旷的石室,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蛰伏的鬼魅。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甜腥味,是香烛,还是……血?


    她挣扎着想坐起,却发现四肢绵软得厉害,想发出声音,又发现喉咙干得发痛。


    陶乐视线下移,心骤然沉到冰点。


    她穿着一身刺目的红。


    类似喜庆的凤冠霞帔,又像某种样式古怪的袍服,宽大又沉重。


    更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一只雕琢着狰狞兽首的玉镯,死死地箍在她的左腕上,镯身内里竟有粘稠的暗红液体在缓慢流动,刺骨冰凉正源源不断地渗入她的皮肤,好似在抽离她的灵魂。


    什么鬼啊……这哪?诡异的镯子、阴森的氛围让她打了个冷战。


    “唔……”一声痛苦的呻吟溢出喉咙,带着不属于她的娇弱。


    这不是我的身体!


    陶乐反应过来的同时,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撬开的洪水,狠狠冲进了她的脑海。


    《锁妖记》?苏恋晴?李颂然?祭品王妃?放血……


    正是那本她昨晚还在吐槽逻辑死绝的古早虐文……女主苏恋晴是善良美丽的王朝长公主,男主李颂然是至高无上的国师大人,圣洁悲悯,法力通天。


    而书里和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陶乐”,一个被家族献上的祥瑞之女,实则是为男主续命、为王朝镇压妖邪的“祭品”。


    她的存在价值,就是在大婚之夜,被男主亲手放血开祭,然后在日复一日的取血中痛苦凋零,成为男女主伟大爱情和王朝稳固的垫脚石!


    书里描写“陶乐”被放血时的痛苦,细致得令人头皮发麻,陶乐甚至怀疑作者有什么别样的恶趣味。况且因为同名同姓,陶乐本人的不适感爆棚到了一个异于寻常读者的高度。


    然而,男主李颂然,那个永远眉目如画的国师,一边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陶乐”,一边用一柄玉刀精准割开她的腕脉,眼神却平静无波,仿佛在修剪再普通不过的花枝。


    她竟然穿成了这个开局即地狱、注定被榨干最后一丁丁价值的炮灰祭品!


    呃……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撞名都忍了下了,本来就是个消遣读物,自己也没骂作者吧!怎么就让自己穿进来了???是否太不文明了点。


    恐惧攫住了陶乐,比这石室的阴冷更刺骨。


    她想扯掉这该死的镯子,想逃离这个鬼地方!但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原主的身体比她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就在这时,沉重的石门发出一声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一道颀长的人影,逆着门外稍亮的天光,走了进来。


    步伐从容,落地无声。


    石室内的烛火似乎因他的到来而屏息了一瞬,光线倏而稳定下来。


    他身着一尘不染的雪白广袖长袍,衣料在烛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袍角绣着疏淡雅致的银色云纹。


    墨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起来,几缕碎发垂落额角,更衬得那张脸清俊绝伦,眉如远山,眸似寒潭深水,鼻梁高挺,薄唇的弧度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温和。


    他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不染尘埃的圣洁光晕,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顶礼膜拜。


    李颂然。书里圣洁无瑕、受万民敬仰的国师大人。


    陶乐的心脏却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她无法呼吸。


    书里的文字化作了眼前的实体,陶乐似乎看到了她接下来的结局,灭顶的寒意袭来。


    她可太知道这看似人模人样的皮囊下是什么……他就是妖界之王,墨寒晏!一个靠吞噬人类力量维系存在、心冷如铁的怪物!


    李颂然的目光垂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清透温和,如同春日里消融的雪水,任谁看了也想象不到背后这副畜生嘴脸。


    他缓缓走近石床,扬起一股清冽如松针初雪的气息,轻易盖过了室内原有的甜腥味。


    “醒了?”他的声音低缓悦耳,好似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像羽毛轻轻拂过陶乐心尖。


    好一个迷惑人心的招数。


    李颂然在石床边停下,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下来,难以名状的压力漫过陶乐。


    陶乐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和那双深潭般眸子里自己的倒影——一个脸色惨白的待宰羔羊。


    如果能照得更清楚,一定能看出她眼中盛满的惊惶。


    “时辰将至。”他温声说着,目光扫过她腕上那只诡异的血玉镯,眼神却没有丝毫波澜。


    “锁妖祭关乎社稷安危、黎民福祉。你的血,是引子,亦是桥梁。”他的语调平和,像是在阐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道理,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事实却是强押着陶乐献身罢了!强盗!恶心!


    陶乐连牙齿都在打颤,拼命压下喉咙里的尖叫。原主的恐惧让陶乐本人都染上了几分。


    不能露馅,绝对不能让他察觉壳子里的换了人,原主是个懦弱认命的深闺小姐,而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陶乐强迫自己挤出原主那种带着怯懦和认命的哀戚,泪水瞬间蓄满眼眶,声音细弱蚊蝇:“国、国师大人,我、我怕疼……求您、轻些……”


    她瑟缩着往床角退,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李颂然静静地观察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情绪,像是审视一件物品是否完好无损。


    随即,那悲悯的圣人感重新覆盖了一切。


    “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诺。


    修长如玉的手指从宽大的雪袖中伸出,指尖捻着一道朱砂绘就的符箓。


    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瞬间没入陶乐腕上的血玉镯。


    镯身内流淌的暗红色液体骤然加速,一股更强的吸力传来,陶乐手腕处的冰凉感加剧。


    被无数小针扎刺的麻痒痛感让陶乐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这镯子在抽取她的生气。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尝到了血腥味,才没有痛呼出声。


    李颂然的目光落在她咬出血的下唇上,停顿了一瞬。然后,他再次伸手入袖。


    他取出了一柄刀。


    刀身通体由玉石雕琢而成,近乎半透明,薄如柳叶,只有寸许长,小巧精致得像一件艺术品。


    刀锋却在烛光下流转着一线刺目的寒芒。


    陶乐的瞳孔骤然缩紧。


    玉刀!书中描写过无数次,收割祭品鲜血的那柄薄刃,就是这把刀要了她的命啊。


    李颂然用指尖轻轻拂过玉刀的刀脊,动作优雅,仿佛抚摸情人的发丝。


    他执起陶乐被血玉镯锁住的左手腕,声音放得更低更柔,气息喷在她冰冷的耳廓:


    “乖。”


    “很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