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骨眼上王明还想着怎么借着这次机会，让自己从人脉和经济上多捞一些好处。


    毕竟在他看来打猎并不是长久之计。


    这碗青春饭吃过之后等待自己的就是穷困潦倒。


    “现在看来赵建业跟周康这俩老登联手给我挖的坑，显然比我能得到的利益要深得多。”


    王明不是没有提防那家伙。


    但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见世面的机会，也不能轻易拱手让人。


    “对于我长远目标的清晰规划来说，既然碰上了这种机会，那我就没得选。”


    不仅是王明，就连他家的两个女人都知道。


    这种状况，赵金业就算是不选王明也会有其他人顶上去背这个看不见好赖的黑锅。


    你又不得不承认普通老百姓能获得机会的渠道少之又少。


    眼看着王明的神色有些凝重又恍然。


    庄隼给他喘息的机会，随后问道：“看你这副样子估计不知道那是个龙潭虎穴，这个都敢往上闯一闯？”


    说实在的，他对王明这种人是敬佩。


    有城府，有胆量，见识多少那就另说别论。


    但唯独又是王明这种人身上最令人惋惜的，那就是他们所拥有的机会少之又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没得选的。


    念及此处，庄隼一再庆幸自己起码有个说得过去的家境。


    但他绝对没有因此而歧视别人。


    真要让王明评价一下庄隼这个家伙。


    “兽面人心是最合适不过的形容词……”


    王明没有及时回应，不断和自家的两个洋妞交换眼神。


    其实这一家子三口早就知道不久的将来要面对什么。


    但其中诡谲风云从副书记嘴里说出来，那就不是什么简单事情了。


    “咱就算是做足了打算，过不久要面对的东西其实还是一无所知。”


    伊莎贝拉提醒道。


    王明学习着庄隼的样子，手指头在桌面上轻敲。


    富有节奏又沉稳的敲击声，却没有那般波澜不惊。


    庄隼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随后笑道：“看来不用我多说，你已经大概能想到其中利害关系有多么的不平衡。”


    王明也不吝啬自己的感谢。


    “确实得谢谢你，我们这些人就像是个井底的蛤蟆，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小片天。”


    “诶，王明兄弟，你这话绝对是谦虚，所以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


    庄隼他还是没有放弃拉拢王明。


    不管是出于公事还是一己私利，起码要比赵建业他们来的更友善一些。


    再说白了，庄隼是那种能明码标价谈事情的人。


    王明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就被伊莎贝拉从桌子下面轻轻的扯了扯小手指。


    那天真清澈的小眼神，虽然对这些人情世故趋利避害，懂得不算很多。


    她应该也清楚，这时候轻易做决定，很容易从一个龙潭跳进另一个虎穴。


    紧接着王明回应艾米丽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从未仓促过决定，真要计较的话，那就是有些时候的无奈之选。


    “王明兄弟，你还要考虑考虑吗？”


    “这……”


    对方急着要回答，不像是谈判桌上该出现的状况。


    两者之间都应该给彼此留出拉扯的余地。


    俩人素未谋面，今天才认识。


    换成一个待嫁闺中的黄花大闺女。


    只是在大街上瞥了一眼的黄毛小子，一回家就是张罗要明媒正娶，说出去谁信？


    俩人神色僵持，各有各的厉害算计。


    就在这个时，小二端着一个大长盘子小跑过来。


    声音和饭香味儿比人先到。


    “四位同志，你们要的饭菜，先上三样！”


    茶馆并不像饭馆那样提供多么美味的玉盘珍馐。


    多说是一些茶歇饭点，寻常的米面小菜儿再有一点点肉腥点缀。


    三冷两热加一汤，完事儿还送一壶。说的过去的晾茶草。


    这一桌甚至可以说是镇级和县级以上的招待标准。


    而今天却被副书记庄隼用来招待王明这个连正经公社身份都没有的寻常人。


    可在他看来，王明真的寻常吗？


    上菜摆盘的间隙，庄隼的眼神就没从王明的身上离开过。


    他心里总是有一种暗暗的察觉——


    ‘王明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就像他不是秦岭土生土长的，而是外面来的……’


    这种感觉不是生疏，而是对王明切切实实的内心认可。


    “热菜还得花点时间，三盘冷的几位先对付吃，几个馍馍头马上给你们送。”


    被店小二这么一插科打诨，刚才的追问邀请倒也短暂的揭过。


    姐妹俩顾不上那么多，手上的筷子已经飞快的在几样菜上走了个来回。


    白菜，萝卜加土豆，杂七杂八搭配一下，再加上少许的调料。


    这地方冬天吃冷菜很少会加太重的口味。


    不然等会儿热菜稍微调剂一下就容易受不了。


    “庄兄弟，要我说这做饭和打猎一样，不光讲究技巧，有时候啊还要带一些运气。”


    你多捏起一粒盐巴，少滴上一撮酱醋。


    味道可能变化很大，一下子就不好吃了。


    庄隼听得出来王明这番话还是在给自己藏拙。


    ‘王明这小子也是会说话…他大体意思是夸我组建一个好队伍拿个名次不成问题，有他没他变化都很大，好了坏了的结果，都不是那么好承担的。’


    “王明兄弟此言差矣，食物的美味其实就在一个度量之内，那些毫厘就算差出去也能用多水多菜来填补回来。”


    最重要的调味绝对不能少，他甚至把话说的更明白——


    我看中你王明没有你这事儿就办不成！


    话都聊到这儿了，王明都觉得有点诚惶诚恐。


    这个家伙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还要往上凑？


    “肚子都饿了，咱俩也别卖关子了，你们富强镇组建的队伍我是不会去，但之后有什么需要照拂的地方，看在你的面子我绝对竭尽全力！”


    “……”


    王明一口气说完，随后把茶水喝了个干净。


    还没等庄隼继续扯条件。


    王明迅速把杯子扣到桌子上，缓缓的推到了桌子边缘，甚至悬空了将近一半。


    恐怕再聊这杯子就要摔到地上碎成两半。


    “好好好，确实是块硬骨头，我服了，那咱现在去吃饭！”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鸡蛋碰石头可是自寻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