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冬季就是习惯的白天短，夜晚长。


    还不如到晚六七点，太阳头就快回去睡大觉了。


    清冷的村庄飘着孤寂的炊烟，估计又有几家今晚吃不上饭。


    隐约能听见谁家的孩子在哭诉，婆娘在抱怨。


    “这冬天的死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去？”


    “咋样才能混的像王明那样滋润？”


    而此时依然在修缮的周康家中，气氛略显微妙。


    大门敞开着，不是周康的性格。


    他知道自己的钱财和女人是怎么来的，所以格外在意。


    平常时候都是紧闭大门，生怕别人给予他的一切。


    “报告周康叔，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你的意思是…前阵子你看到周大嫂一个人出去好久半天没见回来？”


    周康的语气顿时凌厉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好些年没出门的周芯蕊。


    自打着火那次之后一个劲儿的往外钻。


    “甚至今天打白天起我就没看到她的影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此时半跪在周康面前的是他的另一条狗腿，周硕。


    这小子跟周小唐比那就是纯坏纯没本事。


    从小被家里娇生惯养，一点苦没吃过。


    前半年不学好去偷人家婆娘，被抓进去吃了半年牢饭。


    也就是张冬前脚刚进去，他就出来了。


    周哥的心里越发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征服过那个女人。


    财产攥在了自己的手里，但是那个女人可没有屈服过。


    此时通风报信的周硕完全没意识到周康的脾气。


    就像半桶火药一样，随时能点着。


    他甚至还想借此来讨论一些好处。


    继续添油加醋道：“周康叔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亲眼看着大嫂笑语嫣然的，还化着浓妆出去的！”


    此时周康的手已经攥紧了茶杯手背上的青筋浮现。


    眼神一眯，表情耐人寻味。


    “你说的是真的？好些年我都没见过她化妆了，竟然背着我化妆出去？”


    他的情绪一点点的被点燃，也完全不顾周硕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何尝不是一种未曾真正拥有过的心虚？


    “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那个婆娘都背着我做的什么事！”


    周康压着脾气，但能听见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手握着茶杯，砰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盖子破碎，甚至划破了他的掌心。


    鲜血随着瓷片渣子掉进杯里，染红了茶汤。


    像是他自诩古井无波的心，却随时会因为一点小事儿而波动。


    “呃…让我想一想。”


    周硕知道周康肯定会刨根问底，但他确实看到的不多，好些话都是瞎编的。


    两眼一甩，心里盘算道：“我最近输的太多，债主天天上门催，迫不得已想趁着半夜来周康家偷点儿。”


    “结果没想到啊，躲在犄角旮旯看着周芯蕊出门，甚至怀里还带着一个坛子，应该是白酒！”


    ……


    前夜，也就是周芯蕊私会王明那天。


    周硕窥探了周芯蕊的行踪。


    鬼鬼祟祟的完全没有被发现。


    周芯蕊毕竟是深藏闺中的大美人儿。


    再加上三十多岁，正处风韵十足的年纪。


    骚姿弄手间就能勾走男人的魂魄，他周硕也不免的多看了两眼，甚至然后还得想象一些不堪的画面。


    毕竟这样美的女人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可羡慕死我周康叔了，入赘还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儿，还有几乎花不完的钱！”


    看着那柳腰带着水蜜 桃摆动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周硕心底肯定疑惑十足。


    这大晚上的他出门儿干啥去见谁？


    黑灯瞎火的，总不能是去上坟祭祖吧？


    或许是安了点儿坏心眼儿，他匆忙跟上去。


    想要一探究竟。


    可还没走两步，他竟在拐角比周芯蕊更先碰见了柳家的小丫蛋。


    “哎呦喂，怎么天天有人撞我？晦气死了！”


    上次是被王明撞，这次又是谁？


    “周硕咋是你？你不是还在富强镇的看守所里吃官家饭吗？”


    听小丫蛋的语气，他显然是认识周硕。


    他们这辈子好些小孩儿，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


    像什么李狗生，小秀才……


    当然王明虽然跟他们岁数差不太多。


    但他们从小到大都在排挤王明，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和交情。


    有句话说的好，什么林子出什么鸟。


    听着小丫蛋的揶揄，周硕的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他忙挺直腰板儿回应道：“我可是守法农民，根种苗红！提前放我出来都是应该的。”


    小丫蛋儿毫不忌讳的白了他一眼。


    “得了吧，你根正苗红就不会欺负别人媳妇，被揍了还得进去吃牢饭。”


    “行了，行了，先别说这事儿，你个姑娘家家的，大晚上的出来干嘛？”


    周硕说这话的同时，眼睛还在往周芯蕊离开的方向瞟。


    但很可惜，只是短暂的分神人就跟丢了。


    小丫蛋无奈的撇撇嘴，亮了亮手臂上夹着的罗筐。


    藤条编的紧实，甚至条上还有油光。


    能用这么好的罗筐除了周家，想不到别人。


    “你嫂子，周大嫂让我准备好这些东西给她送到一个地方去。”


    紧接着小丫蛋警惕了一下。


    毕竟周大姐跟她说过。今晚的事情她参与了，但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个人。


    “箩筐里装的是啥东西？让我看看呗。”


    “诶，诶，这可不行，坏了规矩，我丢了饭碗，我家人打我的时候你又帮不上忙？”


    小丫蛋说完就要走。


    毕竟现在她家在跟李家说媒。


    如果自己会跟李狗生结为连理的话，那就要跟别的男人保持一些距离。


    一丝莫名的疏离感让周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刚回来没多久，又不知道发生了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丫蛋无视自己，匆忙离开。


    他也没有意识到，小丫蛋去的正是周新蕊离开的方向。


    ……


    周硕讲完了自己知道的事。


    本以为得到周康的嘉奖，可他张嘴就是质问。


    “这就完了，人丢了就不跟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


    看着周硕一脸无奈的样子。


    周康气的直拍椅子，手指头不断指在周硕的鼻子上。


    “你呀你真是没用，跟个人还能跟丢，还不如回看守所里继续呆着！”


    周康一生气骂谁都没有分寸，尤其是喜欢拿着长辈的那套。


    在这剑拔弩张的节骨眼儿，周芯蕊回来了，甚至主动的吆喝一声。


    “我回来了，有没有做我的饭？”


    平淡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