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长大的伤疤

作品:《狩猎1975,从大洋马倒贴开始

    说到这件事,苏老爹就止不住的叹气。


    脸上的皱纹好像也深了不少。


    王明平的看着他的脸,听着他口中的故事。


    “这些孩子吧也没啥大来历,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那是以前。”


    ......


    苏老爹本名叫苏子,很简单的名字,念出口也亲切。


    但就是长了一个高大壮的身材,面相还凶很少有人亲近。


    “苏子,你在想啥呢?”


    苏子心底正郁闷着,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苏红的母亲阿娜的目光。


    阿娜说不上漂亮,但有一股书香门第特有的文人气质。


    端庄大方心地善良,是十里八乡都赞美的人。


    她个子不高,坐在苏子旁边,还不到他的肩膀。


    但阿娜似乎很喜欢用苏子的身体挡着阳光。


    那时候的苏子有些好奇。


    “村子镇上的人都说我凶,你就不怕我吗?”


    阿娜满不在意,出口成诗:“这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倒是觉得你长得可爱呢。”


    上课铃声响了,阿娜简单道别便匆忙回了镇子上的私塾课堂学习。


    而苏子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心跳的很快。


    家里穷,他没学上也没事干,只知道几个封建残留的老地主家孩子的生活很有意思。


    所以他这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来看这些孩子的生活。


    “这破书也不知道有啥好学的,装一肚子墨水还不如去种地。”


    苏子打心底是有点嫉妒的。


    直到他起身,注意到了阿娜遗留在凳子上的小本子。


    封皮上画了个红花,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小画人。


    翻开一看才知道阿娜留下的课本。


    “后来啊,我因为阿娜也为了靠近阿娜白天种地帮活赚钱,晚上偷摸学习,才说服爸妈咬牙送我进了私塾。”


    说到这,苏老爹抬头看着天,手头没眼烟,但抽烟的动作也算是慰藉。


    “那后来呢,跟那些小孩有啥关系?”


    “你小子怎么跟苏红一样性子急,慢慢听我说。”


    那后来,苏子和阿娜长期相处,生出了感情。


    从私塾出来,那节骨眼上正在抓老师禁学校,阿娜义无反顾的选择成为老师教书育人。


    而苏子带着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墨水,坐了三天牛车进城打工去了。


    “三年说长也短,出了山村我开了眼界,酿酒也是那时候跟个百岁老阉人学的,赚到钱了也飘了,回来就得瑟显摆。”


    王明听到这点了点头。


    “谁都有意气风发想显摆的时候,毕竟咱们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


    得到王明的安慰,苏老爹心情好了不少,继续说着。


    回来之后,他以为阿娜也会变,但事实证明只有他变了模样。


    “阿娜偷偷开私塾教想学的孩子,而我则有机会就跟孩子爹妈吹牛说我赚了多少钱。”


    “那时候,好些孩子父母都想把孩子托付给阿娜,跟我进城去赚钱,那时候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烟灭了,冬天的冷意也迅速攀上了王明和苏老爹的心头,但这故事还长,月亮也听的乐意。


    “那之后呢?”


    苏老爹:......


    他短暂沉默了一下,喉咙不断的滚动,话像是刺一样,梗在喉咙里。


    “后来,那些孩子爹妈也变了,有傍富婆有当三的,有不再回来也有客死他乡的,几乎没有一个孩子的爹妈是正常回来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子开的那个头,他成了最大的坏人。


    王明听的感慨,也很心疼故事里的人物,尤其是阳光开朗但还在默默付出的阿娜。


    “按辈分我起码也得称呼声阿娜婶,她怎么样了?”


    那时的阿娜,也知道苏子的变化,她没有说,一味的支持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阿娜家里的人从来都不认可苏子。


    直到一次几乎不可调和的分歧。


    “我在气头上,强拖着阿娜进了苞米地,上头欺负了她,就是现在我家院子的地方,后来我花光积蓄盖了这个房子。”


    似是想要掩盖他做过的错事,也是想用房子来弥补阿娜,圆她想要个家的愿望。


    苏子也知道自己没脸再见阿娜,想都没想,再次离开了秦岭。


    等他一年后收到老家信件的时候,才知道——


    阿娜怀孕甚至生育了,是苏子的孩子,起名叫苏红。


    同一时间,阿娜操劳过度加难产也伤到了身体。


    “所以我放弃了城里的事,回到了村里照顾阿娜,她家人也三天两头收拾我,那阵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苏老爹还拉开领子,展示了胸口的一个刀痕。


    “这条刀疤,当时是直接刺进来的,是阿娜的亲哥。”


    “那咋会闹成这样?”


    按理来讲,苏子和阿娜虽然不是双方情愿但也有了夫妻之实和孩子,他家咋也得考虑孩子。


    “你听我讲,我回去没多久,打学校的风就吹到了咱们这,有人通风报信,阿娜刚出月子没多久就被带走了。”


    苏老爹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他被红嘎子按住,眼睁睁看着阿娜被带走时候,她说的。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苏红,她和你很像。”


    这一等就是半年,再次等到的,就是阿娜被话审时候劳病发作。


    “一个端庄大方的人,最后没有药也没有得到治疗,狼狈的走了,我的阿娜就那么没了!”


    苏老爹哭的稀里哗啦,但为了不吵到苏红,他尽量压着声音。


    他一直责怪自己年少无知的任性,把一切责任都压在了阿娜身上。


    阿娜两次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


    阿娜的家里也因为小资产旧地主,无奈逃离了秦岭,只留下了年幼的苏红给苏老爹。


    而那些失去了家长的孩子,也成了苏老爹必须要照顾的人。


    “现在啊,苏红和那些孩子都长大了,当然他们还是恨我的,恨到大部分都离开了秦岭,不愿意见到我这个坏人。”


    而每年,苏老爹都会酿酒再委托邮递寄出去,就因为这些孩子被他照顾过,学习过阿娜教的知识。


    “想起他们,就能想起阿娜的脸,恨我也好,讨厌我也罢,起码他们都长大了。”


    王明看着星星,看着月亮,也想起了自己凋零的家。


    “是啊,起码他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