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郑乃宁在电话里大概知道了姜雪和烬野的现状。


    她兴奋至极，声音几乎要把姜雪的耳膜震破：“我的天哪！雪姐！你终于开窍了！我要原地蹦迪三圈！”


    姜雪被她这副快要返祖的模样逗笑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能不能正常点？”


    “正常？这种时候怎么能正常！”郑乃宁在电话里咯咯直笑，“明天中午，城中心那家新开的法式餐厅，我请客！庆祝你重获新生，告别单身狗！”


    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西餐厅内，舒缓的钢琴曲流淌着。


    姜雪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翻着菜单，琢磨着等会儿怎么“敲诈”郑乃宁。


    然而，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又迟到了。


    据她发来的语音解释，是出门前的儿子哭闹不止，非要跟着妈妈一起出门，好不容易哄好了小祖宗，路上又遇到了水泄不通的大塞车。


    姜雪并不着急，独自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忽然，眼前的光线被人影遮挡，有脚步声在她桌前停了下来。


    她以为是郑乃宁到了，刚要抬头，一杯冰凉的水就兜头泼了下来。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冰得她一个激灵。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缓缓抬头。


    当她看清来人的面容时，瞳孔骤然一缩。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前夫王思达的母亲周倩，还有他的妹妹王婉怡。


    这两个人，在当初姜雪和王思达没有离婚的时候，对她就不怎么样。


    周倩总是板着一张脸。她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足够优秀，完全配得上更好的女人。她经常在姜雪面前阴阳怪气，动不动就说什么“男人在外工作辛苦，回家就要有口热饭等着”“女人就该以家庭为重”之类的陈词滥调。


    王婉怡对姜雪也不尊重。她老是和周倩打配合，在饭桌上挖苦姜雪工作忙，建议她不如早点辞职在家做个贤妻良母。


    姜雪当时没和这两人住在一起，偶尔听一下这些话忍忍就算了，后面离了婚，她二话不说就删掉这两人的联系方式，以为从此再无瓜葛。


    可现在，她们却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出现在她面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姜雪站起身，声音有些发冷。


    王婉怡的脸上涂着浓重的妆容，此刻满是刻薄。她尖着嗓子喊叫着：“干什么？当然是来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伴随着话音，王婉怡扬起手就要给姜雪一记耳光。


    姜雪眼疾手快，侧身避开，同时抓住了王婉怡的手腕。


    “放开我！你这个贱人放开我！”王婉怡用力挣扎着，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两人拉扯间，王婉怡忽然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夸张地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立刻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我的肚子……好痛……我怀着孕呢，她把我推倒了……救命啊……有人要害我的孩子……”王婉怡的演技堪称影后级别，哭得梨花带雨。


    周倩立刻扑过去，一把将王婉怡扶在怀里，也来哭天抢地：“杀千刀的贱人！当初骗婚，哄着我们思达买了婚房，离婚了还想独吞房产！现在还把我怀孕的女儿推倒！老天爷啊，您睁睁眼看看，天理何在啊！”


    王婉怡配合着继续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周围几桌的客人早已被这边的巨大动静吸引。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餐具，探头张望，还有人拿起了手机，镜头对准这边开始拍摄。


    窃窃私语声和指指点点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起来像是家庭纠纷。”


    “那个女人看起来挺斯文的，怎么会打孕妇？”


    “现在的人啊，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雪只感到荒谬至极。


    就在这时，郑乃宁终于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一眼就看到浑身湿透、脸色铁青的姜雪，以及地上撒泼打滚的母女俩。


    她眉头拧了起来，“怎么回事？”


    姜雪看到来了帮手，也冷静下来。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喂，110吗？我在梧桐路的西餐厅，有人故意伤人，还涉嫌诽谤。麻烦你们快点出警吧！”


    餐厅经理也闻讯赶来，试图调解。


    郑乃宁一把拉住经理，指着监控摄像头：“立刻把你们店里的监控调出来！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先动的手！真相大白之前，谁也别想走！”


    周倩和王婉怡一听已经报警，还要调监控，脸上的悲愤瞬间僵住。


    王婉怡甚至忘记了继续捂肚子演戏，只呆呆地看着郑乃宁。她和周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


    她们没想到姜雪会这么刚，更没想到郑乃宁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女人会突然出现。


    两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周倩撂下一句：“你等着，这笔账还要算！”


    说完，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两人飞快地溜走了。


    郑乃宁看着周围那些依旧举着手机拍摄的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姜雪身上，低声道：“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先走。”


    ——————————


    上了郑乃宁的车，姜雪才终于暂时放松下来。她瘫软在座椅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郑乃宁递过纸巾，关切道：“到底怎么回事？那对奇葩母女发什么疯？”


    姜雪接过纸巾，机械地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我也不清楚。自从离婚后，她们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今天这样子，明显是特意来找麻烦的。


    她的衣服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异常难受，“先送我回家换身衣服吧。”


    车子平稳地驶向姜雪的出租屋。


    然而，在距离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路时，郑乃宁却猛地踩下了刹车。


    “怎么了？”姜雪顺着郑乃宁的目光看过去，心脏顿时沉到了谷底。


    小区门口站着很多人，各种长枪短炮对着她单元楼的方向，闪光灯不时爆开。


    那些都是记者，而且从他们严阵以待的架势来看，显然是在等待她回来。


    姜雪的手脚瞬间冰凉，她不敢下车，甚至不敢露出半张脸。


    郑乃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迅速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她把手机递给姜雪，声音里压着怒火：“你自己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直播平台的回放视频，播放量已经高达几十万。


    主播赫然就是她的前夫王思达。


    视频里的王思达，眼眶通红，神情憔悴，对着镜头控诉着姜雪的“罪行”。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


    “她骗了我，我们根本就是形婚。她是……她是百合，为了隐瞒自己的性取向，才选择跟我结婚。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她利用。”


    “我无意间发现了她在网上和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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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聊天记录，那些内容不堪入目，我才知道自己被骗得有多惨。”


    王思达说着说着，哽咽起来，表情透着深深的痛苦。


    “虽然我舍不得这段感情，但为了还她自由，我还是选择了离婚。我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今年生意不太好，经济上确实有些困难。但她当时说急用钱，我还是东拼西凑，甚至借了高利贷，把她买房时出的那部分钱全部还给了她。”


    他还特意晒出了给姜雪的银行转账记录，力证自己所言非虚。


    “虽然我现在一个人背负着沉重的房贷，外面还欠着一大笔债务，但我依然在努力生活。我也希望大家如果遇到类似的法律问题，可以咨询我。”


    视频最后，王思达话锋一转，提到了烬野。


    “我今天开这个直播的初衷，是因为最近网上有很多真真假假的新闻，都是关于姜雪和那位大明星烬野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联系不到烬野先生。所以，我想通过这个平台，公开向他喊话。”


    王思达的声音变得郑重其事，目光也直视镜头：“烬野先生，请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被这个谎话连篇、心机深沉的女人骗了！你还年轻，前程似锦，千万不要毁在这种女人手里！”


    郑乃宁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气得浑身发抖：“王思达这个贱人！他怎么有脸把脏水全泼到你身上？他自己婚内出轨找男人，现在反倒把你打成同性恋？简直不要脸到极点！”


    姜雪没有回答。


    她呆呆望着手机屏幕，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剧烈旋转。是非黑白的倒转，原来是这么容易。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下方弹出一条新的热门视频推送。


    点开视频，里面的内容经过了恶意的剪辑和配乐。


    阴森恐怖的背景音乐中，她抓着王婉怡手腕的动作被无限放大，还特意打上了红色箭头标注。而王婉怡摔倒的画面则被刻意强调，配上周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骗婚”“推倒”“恶毒女师”等醒目的红色大字在屏幕上闪烁。


    下方的评论区已经彻底炸开了锅，数量惊人的恶评如潮水般涌来：


    【天啊，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吧！对孕妇都下得去手！】


    【前夫刚爆料她是骗婚拉拉，这边就去打怀孕的前小姑子？报复心理太可怕了！】


    【这种心理扭曲的人怎么还能当老师？会教坏多少学生！】


    【强烈要求学校开除她！这种败类不配为人师表！】


    【抵制恶毒女，不要祸害我们哥哥！】


    【烬野哥哥快醒醒，这种女人配不上你！】


    姜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几乎就要吐出来。


    一种熟悉而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重新攫住了她的咽喉。


    那些曾经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此刻全部撕裂开来，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心中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电话一接通，烬野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姜雪，你现在在哪里？千万别看网上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我……在郑乃宁车上，在我家楼下”，姜雪望向小区门口那黑压压的人群，心情愈发沉重。


    “记者多吗？”


    “嗯。”


    “我现在在外地参加一个音乐节，会尽快回来。你先别回家，也别去酒店，那些地方都不安全”，烬野的声音急切而温柔，“你来我家住，门禁密码是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