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艺术？”


    指挥车内，李振国和刘翔浩的表情，像是第一次听说熊会说人话一样。


    不，比那还要离谱。


    他们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烈至极的消耗战，目睹了己方最猛烈的攻击被对方当成零食一样吃掉，然后加倍奉还。无数英勇的战士化作数据流消散，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还如同冰冷的铁块堵在胸口。结果总指挥官，这头深不可测的巨熊，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给出的最终解决方案，竟然是……


    搞行为艺术？


    “顾总指挥！”刘翔浩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眼眶因愤怒和憋屈而泛红。他强压着把通讯器摔在这头熊脸上的冲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不是演习！就在刚才，我们一个满编的妖狼突击营，连同他们的图腾，被瞬间格式化了！我们的士兵正在流血牺牲！你现在让我们去……去跳广场舞？”


    “谁说要跳广场-舞-了？”顾笙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和看土包子眼神瞥了他一眼，肥厚的熊掌在控制台上一顿乱拍，调出了虎二那台破破烂烂的“甲-青龙”高达的实时画面。


    “虎二！”


    顾笙的声音通过大喇叭，清晰地传到了正在战场上喘着粗气、怀疑人生的虎二耳中。


    “听到！”虎二一个激灵，立马站直了身体，机甲的金属关节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给你个新任务，S级的。”顾笙的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宣布集团的下一个五年计划，“立刻，马上，驾驶你的高达，到长安城门口，给我跳一套‘科目三’。要骚，要浪，要有那种‘哥的寂寞你不懂’的王霸之气，听明白没有？”


    “啥？”虎二那颗硕大的虎头，瞬间宕机了。


    科目……三？


    那是什么玩意儿？比他苦练多年的“儒将王八拳”还要厉害的武功秘籍吗？


    “没听懂？”顾笙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就是让你蹦迪！扭腰！摆胯！拿出你当初在年会上喝多了的风采！你要是跳得不好，回头别说房贷，你这个月的绩效奖金，一分都别想要！”


    轰！


    “绩效奖金”四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了虎二的天灵盖上！


    他那双铜铃般的虎眼瞬间就红了！


    什么尊严！什么儒将！什么战场的铁血与荣耀！


    在扣钱面前，全都是狗屁！


    “保证完成任务！！”虎二发出了撕心裂肺、响彻云霄的咆哮。


    下一秒。


    在李振国、刘翔浩以及所有通过战场共享视角看到这一幕的联军将士那呆滞到石化的目光中。


    那台刚刚还在跟王翦浴血搏杀，机体上布满剑痕与灼烧，充满了铁血与煞气的五十米巨型机甲“甲-青龙”，迈着沉重得让大地都在颤抖的步伐，走到了那座死寂的巨城正前方。


    然后。


    在一阵刺耳的、仿佛接触不良的电流噪音后，机甲自带的、被炮火震得破破烂烂的劣质音响里，突然爆发出了一段充满了魔性电音的BGM！


    “全款拿下！”


    伴随着这句歌词，巨大的青龙机甲，以一种极其笨拙又极其风骚的姿势，开始扭动起来。


    左脚画龙，右脚彩虹。


    巨大的机械臂，努力做出妖娆的兰花指，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金属关节摩擦的“嘎吱”声。


    沉重的钢铁之躯，努力地摆动着腰胯，每一下都让地面为之震颤。


    那画面，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荒诞与超现实主义的癫狂，仿佛一首写给战争的、混乱的诗。


    “我……我他妈的看到了什么……”一个年轻的士兵，手里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刚才的炮击中被炸坏了脑子。“指挥部……是不是被敌人入侵了？”


    “闭嘴！看！”他身边的老兵低吼道，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台跳舞的机甲，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狼大！”顾笙又抓起了另一个通讯频道。


    “在！”


    “带着你的狼崽子们，去城墙底下，给我开个烧烤派对！记住，多放孜然，多放辣椒面！要让香味儿飘进城里去！把咱们最好的熊掌牌啤酒也搬出来！”


    “是！”


    狼大没有丝毫犹豫。打生打死没前途，还是老板的命令最重要！


    很快，另一副更加魔幻的景象出现了。


    一群刚刚还在战场上搏命的凶恶狼妖，此刻正围着几个临时架起来的烤架，兴高采烈地翻动着烤串。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霸道气息，驱散了战场上原本的硝烟与血腥，在这片被“格式化”的灰色平原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滋啦——”


    “老三！你他妈的别抢！那是我先看上的腰子！”


    “滚！谁抢到是谁的！有本事你也断条腿，我让你一串！”


    它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大快朵颐，仿佛这里不是九死一生的战场，而是某个风景区的野餐营地。


    “猴子们！耍杂技！胸口碎大石！屁股吹唢呐！有什么绝活都给老子亮出来！”


    “邓木华！带上你的销售团队！把咱们的搓澡巾、大力丸、熊熊地产的宣传单，都给我摆出去！就在城门口，给老子开一场‘熊熊集团新产品发布会’！卖出去的，给你三倍提成！”


    一道道离谱到极致的命令，被顾笙有条不紊地下达。


    整个联军阵地，画风突变。


    前一秒还是血与火交织的修罗地狱。


    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融合了电音、烧烤、杂耍和商业展销会的，大型露天庙会。


    李振国和刘翔浩，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他们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名为“顾笙”的压路机，来来回回地碾压，碾成了齑粉。


    与此同时。


    长安城，那座由亿万兵马俑组成的战争机器，其内部的“大秦系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


    一行行冰冷的，代表着绝对理性的数据流，在系统核心飞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