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他要是死了,我要你偿命

作品:《流放三年,冷面表兄求我攀高枝

    谢凌云的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身上裹挟着的杀伐之气比许延他们这些侍卫要更加凶猛些。


    又是刚刚剿匪而来,满身的尘土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震慑人心了。


    刚才百姓叫嚣的多厉害,这会儿却一声不敢吭了。


    江清月心下一沉,立马拉着谢凌云,指腹准确的搭在他的手腕,“伤哪里了?”


    谢凌云抓着她的左手,一边把她往赵诚那边带。


    他的声音嘶哑干裂,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喉咙。


    “我没事,受伤的是我的副将。”


    江清月松了一口气,可看过去,马背上的人摇摇欲坠,浑身溅满了暗红的血块。


    有些早已干涸成深褐色,有些却还新鲜得近乎刺目,正顺着冰冷的甲片边缘缓缓往下淌。


    越发靠近,才越发觉得这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这里所有的病气。


    江清月心里咯噔一下。


    “快,把人先送进行帐中。”


    闻言,谢凌云把赵诚扛在肩上,就这么扛着送进了江清月所指的地方。


    江清月顾不得其他,先救人要紧。


    她随手指了谢凌云的一个亲兵,喊他进来帮忙。


    行帐简陋,只有一张搭起来的木床,还有一张桌椅。


    其余的,便是一些零散的药材。


    谢凌云那张素来冷硬如石刻的脸,此刻更是绷得死紧。


    他眉峰深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江清月身上。


    “救他!”


    谢凌云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命令,又裹挟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看到江清月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的信任。


    江清月卷起袖子,那双早就被冻得有些发紫的双手小心的查看着赵诚的伤势。


    只见从肩膀往下的伤口被钝器撕裂开来,露出血肉模糊的创口。


    鲜血正从那可怕的豁口里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江清月眉心拧成了疙瘩,“怎么伤得这么重?”


    那亲兵带着哭腔嘶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将军……将军硬是背着他赶回来的,他说只有三小姐你能救我们赵副将。”


    江清月问他:“你叫什么?”


    他还带着哭腔,但还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小人杨士宗。”


    江清月点头,“你站过来,一会儿帮我摁住他。”


    面对这样的血腥,江清月沉着冷静,哪怕暗红色的血液沾染到衣裙,也依旧面色不改。


    赵诚的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泛着死气的青紫,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还有一口气。


    但这口气随时都会断。


    她问谢凌云,“你给他喂过药了?”


    谢凌云颔首,“就是你给的那一颗药丸。”


    江清月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她那颗药在关键时刻能让将死之人吊着性命,有这颗药为基底,赵诚的命一定能救回来。


    江清月点头,又与谢凌云指着赵诚的轻甲,“把这个脱了。”


    她转身去备药的同时,一把将火钳扔进了炭盆中。


    而谢凌云已经已经为赵诚脱了轻甲,连带着贴身的衣服,也一并扯开。


    将那道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在众人眼前,谢凌云与那亲兵,顿时倒吸凉气。


    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向外翻卷着,边缘呈现出一种被反复撕扯后的惨白。


    “让开。”


    江清月已经拿了止血的药材,将拦在面前的二人扯开。


    “把那边的烧酒拿来。”


    谢凌云如梦初醒,将桌上一个粗陶罐递过来。


    冰冷的陶罐入手沉重,江清月没有丝毫犹豫,拔开塞子,将烈性的烧酒对着那血肉模糊的创口直接倾倒了上去。


    “嘶!”


    本没了知觉的赵诚身体猛地一弓,顿时一声凄厉惨嚎。


    江清月声音陡然拔高,喊杨士宗过来,“按住他!”


    濒死之人的力量大得惊人,身体依旧在剧烈地扭动,鲜血随着他的挣扎喷涌得更加汹涌。


    谢凌云正要上前,却被江清月拦下。


    她指着那边的炭盆,“一会儿听我的吩咐,用火钳贴合伤口,给他止血。”


    谢凌云眉心蹙起,“我?”


    “表哥下不去手?你若是下不了手,我来也行。”


    罢了,江清月拿出银针,分别扎在赵诚的几个穴道上。


    “按好了,要是银针断在体内,他一样得死。”


    杨士宗本来怕伤着了赵副将,可听她这么说,顿时狠了心,用了十成的力气摁住了赵副将。


    “快,止血!”


    谢凌云抿紧了唇线,毫不犹豫地拿出已经烧得通红的火钳,将烧得通红的烙铁尖端,精准决绝地压向赵诚的伤口。


    只听呲啦一声,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气味,呛得杨士宗连声咳嗽。


    而赵诚的身体猛烈的挣扎了几下后就彻底瘫软下去,失去了所有声息。


    死,死了?


    “赵诚!”


    “赵副将!”


    谢凌云一把将江清月拽起来,他声音里压制着滔天的怒火。


    “我让你救他!”


    “我就是在救他。”


    相比起谢凌云的震怒,江清月却冷静的可怕。


    “表哥,你再不松手,赵副将就只能救不回来了。”


    谢凌云猛地撒了手,语气缓和了些,却难掩颤抖。


    “那你,快救他。他家孩子刚出生……”


    江清月罔若未闻,又执起银针扎了几个穴位。


    罢了,她又吩咐早已经吓傻的杨士宗。


    “去把这些药材捣出药汁,我一会儿有用。”


    等杨士宗把药汁捣好,她突然想起雀儿前几日让玉箫带来的止血生肌药粉。


    “表哥,你把桌上那个褐色木盒里的白瓷药瓶拿来。”


    谢凌云稳了稳心神,帮她把东西拿来,又听她的吩咐,先把药汁抹在伤口,再把药粉洒在刚才烙得焦黑的伤口上。


    之后,再用干净的纱布把仔细包扎起来。


    “他跟前得有人照顾着,若是一会儿发起烧来,即刻来找我。”


    江清月收了针,只觉得浑身疲累。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想用袖子擦去额头上几乎糊住眼睛的汗水,可抹了一下才发现,被血迹浸染了袖口硬的膈人。


    就在这抬头的瞬间,江清月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


    “他要是死了,我要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