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胡秀兰盯着门外那张因为贪婪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砰”的一声，厚重的实木门被她狠狠甩上。


    徐爱国还想往前凑，替自己多辩解几句，鼻子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板上。


    “哎哟！我的鼻子！”


    他捂着脸，疼得原地直跳，一股热流顺着指缝就淌了出来。


    焦忠涛的妹妹焦敏涛见丈夫这副惨状，气得又抬脚去踹门，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可门里那个过去在焦忠涛面前逆来顺受的女人，此刻却像是换了个人，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刚硬。


    “你们有脸拿那些丧良心的钱，就该想到有今天！滚！”


    “血……老婆，流血了！我的鼻子！”徐爱国的白衬衫上迅速染开几朵红梅，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焦敏涛心里一慌，可那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冲着大门，用尽力气骂道：“胡秀兰，你个丧门星！我们焦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


    骂完，她还不解气，又补了一脚，这才扶着哼哼唧唧的丈夫，狼狈地冲向医院。


    听着外面终于没了动静，胡秀兰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李克垚这边，将所有收集到的关于建筑材料的证据和工人们的证词整理好，一并交给了李军，剩下的就等开庭了。


    他依旧没闲着，提着水果和补品，一家一家地去慰问那些曾经被焦忠涛坑害过的工人，亲手把补发的工资和赔偿款交到他们手上。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平静的轨道上，没有风波，也没有意外。


    可对李克军来说，他的世界却正经历着一场惊涛骇浪。


    他站在街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被人抽走了魂。


    不远处，赵玉泽正从一家高级百货里走出来。一身他叫不出牌子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套装，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温润光洁，耳朵上的钻石耳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那份从容和贵气，是他从未见过的。


    身体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整整一个下午，赵玉泽的活动只有一个——买。


    买衣服，买鞋，买首饰，买化妆品。


    李克军像个偷窥的变态，缩在角落里，心里默默地帮她算着账。


    一万三！


    天啊，她竟然一下午就花掉了一万三千块！这个数字，够一个普通家庭掰着指头花上好几年了。


    李克军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那靠出卖感情换来的六万块，此刻在他心里，轻得像几片纸。


    他想跟着赵玉泽进那个看起来就守卫森严的小区，刚到门口，就被保安的警棍拦下了。


    “干什么的？这里是高档小区，看清楚了再进来。”


    “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李克军手臂挨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厚着脸皮说：“我找我女朋友，就……就刚刚进去那位。”


    保安上下打量他一番，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随后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手里的警棍又挥了过来。


    “呵呵，就你这穷酸样，还好意思说是赵老板的男朋友？”


    “撒谎也不打个草稿，你给赵老板提鞋都不配！”


    “啪——”


    这一棍子，结结实实抽在了李克军的脸上，一道火辣辣的红印子立刻浮现。


    他捂着脸，脑子嗡嗡作响，几乎感觉不到疼。“你说什么？赵老板？你说的是赵玉泽？”


    “哼，果然是个骗子，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攀关系，我呸！”保安啐了一口，“赶紧滚！再不滚我真报警了！像你这种想攀高枝的小白脸，老子见得多了！”


    保安眼中满是厌恶，抬起警棍，作势又要打。


    李克军吓得连连后退，狼狈地逃到马路对面。


    他知道在这里问不出什么了，只能寄望于明天继续跟踪。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第二天，他守在一家制衣厂门口，从一个看门老大爷的口中，终于证实了那个让他肝胆俱裂的猜测——赵玉泽，就是这家厂的老板。


    一瞬间，他感觉一道天雷劈在了自己头顶，把他整个人都劈得外焦里嫩。


    有眼无珠啊！


    他李克军，竟然为了区区六万块，把一座金山给亲手推开了？


    要不是此刻正值下班高峰，人来人往，他真能当场哭出来。


    “嘀嘀——”


    刺耳的喇叭声将他拉回现实。


    看门大爷点头哈腰地拉开厂门，对着一辆轿车里的人笑道：“赵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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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了？”


    “嗯，李大爷，晚上多注意点，最近治安不太好。”


    “赵老板放心，有我在，厂里出不了事。”


    车窗缓缓摇上，就在赵玉泽的脸即将被完全遮住时，一道人影猛地窜了过去，死死扒住车窗。


    “玉泽！玉泽，是我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到那张曾经让她心动的脸，赵玉泽眼中再无半分喜悦，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她面无表情地按下车窗升起键，对司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开车！”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猛地窜了出去，不管李克军在后面如何追喊，如何拍打车身。


    “玉泽！我真的爱你！你别走，我们之间有误会！是你妈，都是**我的！”


    凄厉的喊声在身后响起，赵玉泽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终究是曾经爱过的人。


    可一想到母亲的话，一想到他为了六万块钱就把自己卖掉的场景，那点动摇瞬间就变成了彻骨的心寒。


    她只是没想到，李克军竟然可以为了钱，执着到脸都不要的地步。


    从那天起，工厂门口，小区楼下，总能看到他厚颜无耻的身影。


    手捧廉价的玫瑰，提着他亲手做的便当，还有一封封肉麻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书，想方设法地递到她面前。


    这一次，赵玉泽没再留情，当着他的面，把东西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通知下去，以后这个人再来，直接报警，说他恶意扰民。”


    “是，赵老板。”


    李克军这边焦头烂额，另一边，医院里，也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怎么办！**的起诉书都寄到家里了！说我……说我参与我哥的非法融资，证据确凿，我问了好几个律师，都说这官司没法打！”


    徐爱国的鼻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说话都带着哭腔。


    “你能不能安静点！哭有什么用！”焦敏涛恨得咬牙切齿，越看这个男人越觉得窝囊，“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她烦躁地在病房里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胡秀兰……李克垚……那笔钱……”


    突然，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有了！”她猛地一拍手，激动地说道，“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