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外，大厅灯火辉煌。


    九人围坐成圈，气氛却压得发闷。


    忽然，见言渊神色异常，从里头出来。


    他只朝他们点了下头，随即快步离开。


    “他怎么了？去哪啊？”艾文满脸茫然。


    白珣临视线落在平板上，讽刺道：“压枪。”


    “什、什么？”


    A国人艾文显然没听懂这层隐喻。


    “没什么。”


    商宴庭淡声打断，目光一沉，示意白珣临闭嘴。


    随即，他看向阿兰泽。


    阿兰泽沉默片刻，缓缓起身。


    -


    阿兰泽推门而入。


    褚念之乖乖窝在沙发里，小小一团，被毛毯裹着，只露出一颗脑袋，安静盯着屏幕。


    “小公主。”


    外头那群人怕她惦记模子哥姐的热闹，索性推“白月光+小绿茶”来哄。


    不得不说，这个身份在此刻确实管用。


    褚念之听见声音，从毛毯里探出脑袋，眼神迷蒙：“咩？”


    阿兰泽在她身侧半跪下去：“小公主，抱歉，我——”


    话没说完，唇上忽然覆上一只温软的手。


    褚念之眼睛睁大，酒意氤氲，眼尾泛红，气音轻轻：“嘘——”


    她神秘兮兮：“我们现在是小羊～”


    阿兰泽微微一怔，脑海闪过监控里的画面——


    那群扮成兽系的男模，围着她“喵喵”“咩咩”“汪汪”地叫，闹得不成样子。


    看来，她是跟着学的。


    小姑娘眼神澄澈，执拗地等着他回应。


    阿兰泽沉默几秒，终究妥协，低声：“……咩。”


    褚念之立刻笑开：“咩咩～”


    阿兰泽：“咩咩。”


    褚念之：“咩咩咩～”


    阿兰泽：“咩咩咩。”


    ……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又莫名温馨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分钟，或许十分钟。


    阿兰泽始终耐心，一字一句配合她的“咩咩”对白。


    终于，褚念之心满意足地笑出声：“哈哈哈～好玩好玩！”


    这才发现阿兰泽还半跪在地上。


    小姑娘立刻伸手去拉：“阿泽，坐这。”


    阿兰泽顺势在她身边落座。


    她歪着脑袋盯他，眼神亮晶晶。


    揉了揉眼，身子一点点靠近。


    阿兰泽呼吸一窒，肩背不自觉绷紧，不敢动。


    她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绕进鼻尖，像火星子点燃胸腔。


    心跳骤然放大，重重撞击，连指尖都在颤。


    忽然，她撑在沙发的手一软，整个人险些倾倒。


    混乱中，一只手撑在他腿上。


    “唔——”


    阿兰泽闷哼，呼吸瞬乱。


    血液像被火点燃般涌上来，肩膀僵直，喉咙里溢出低低的颤音。


    “诶？”


    褚念之察觉到什么，刚要低头，却被一只手迅速捂住眼睛。


    “别看。”


    阿兰泽声音低哑发颤。


    他慌乱去移开她的手，却失了支撑，她整个人径直跌进他怀里。


    “砰”——结结实实一撞。


    热烫的呼吸扑在颈侧，带着甜酒香，绵绵不散。


    她压在怀里。


    阿兰泽下意识想扶，却无处落手。


    到处都是软的，稍一用力，她就哼哼唧唧，似要挠穿他心口。


    最终，他只能僵硬坐着，任她在怀里慢慢挪腾，自己爬起身来。


    嗓音哑得碎裂，他艰难开口：


    “小公主……对不起，我先出去——”


    “阿泽。”


    褚念之双手撑在他身侧，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像在打量稀罕玩意。


    她一点点凑近，酒意氤氲，甜香与他的呼吸交缠。


    阿兰泽喉结滚动，眼睫微颤，终究还是闭上眼。


    刹那间，他像被推到悬崖边，半步之间就是万丈深渊。


    呼吸愈发逼近——


    然而下一瞬，温热气息却忽然远离。


    他心口骤然一紧，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整个人被吊在半空，进不得，退不得。


    只听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


    他猛地抬眸，锁住那双黑亮的瞳孔。


    一秒之间，心思翻涌千百回。


    不可能……她现在还不懂这些。


    他们约法三章，所有人都在小心守护，让她无忧无虑。


    中午她还好好的。


    只有刚刚那段时间，他没看住她。


    是谁在教她？


    他竟然不是第一个。


    胸腔骤然收紧，呼吸沉重，几近骇人。


    心脏砰砰作响，像被撕扯般疼痛，又似烈火灼烧。


    情绪上涌，杀意瞬间漫开。


    他整个人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锋刃般的气息从身上竖起，空气随之森冷。


    在他脑海里，那个人已经死了千百次。


    每一种死法，他都想过，甚至一遍遍拆解重演。


    不该。


    绝不该有人教她。


    这一切，本应是他第一个。


    她笑着，天真无邪，对他的暗潮一无所知。


    那张脸再靠近，血腥的念头与甜美的呼吸交织，让他几乎发狂。


    就在此时——


    “……喜欢脸红呀～”


    小姑娘笑眯眯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阿兰泽一愣，所有杀意瞬间散尽。


    心口翻涌的烈火，被这一指轻轻戳散，像骤雨过境，天地寂静。


    “嘻嘻～阿泽，你这个叫——羞羞脸～”


    小醉鬼自顾自说着，全然不知，自己刚把他从地狱拽回天堂。


    她继续往前凑。


    阿兰泽指尖一紧，呼吸骤然沉重，下意识抬手扶住她的肩。


    他不再克制，目光沉下，像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占有欲一点点漫上来，压过理智。


    下一刻——


    她偏头，忽然把脸凑过来，“啪嗒”一声贴上他滚烫的面庞。


    血液好似涌上头顶，像火焰沿着颧骨烧下去。


    她的睫毛轻扫过他的皮肤，痒意蔓延。


    呼出的甜酒香缠在脸侧，像小兽在啃咬。


    “给你降温——贴贴～”


    她笑着，软绵绵又蹭了两下。


    阿兰泽耳畔嗡鸣，世界只剩下她的声音与心跳的轰鸣。


    触觉、嗅觉、听觉、视觉全被她占满，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失控。


    他想起气象学里的比喻——


    一只蝴蝶轻振翅翼，足以在遥远的国度掀起风暴。


    她的举动亦是如此。


    无心，却落在他心口。


    一声呢喃，便成燎原，烈焰再难遏止。


    这哪里是降温啊，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