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下班铃声适时响起，刘光天拿起公文包往外走。


    交道口大街往东是轧钢厂，往西是中医院，钢铁厂和红星小学也在这个方向，骑车刚出医院没几步路，刘光天就注意到前方阎解成的身影。


    本没有打招呼的打算。


    不曾想，经过阎解成身边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大院长，等等！”


    刘光天按下刹车，右脚撑地，疑惑地看着他，阎解成搓了搓手，挤出笑脸尽显讨好姿态。


    “那个......是这样，你也知道于莉没工作，成天待家里闲着，我寻思都是邻居，能不能请你帮忙给走走后门。


    岗位没要求，只要有份稳定收入就行。”


    刘光天心中冷笑。


    不愧是阎解人，求人办事光动嘴皮子，连点实际表示都没有，抠抠搜搜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没办法，你找别人试试。”


    甩下一句话，刘光天蹬脚准备闪人，阎解成忙拉住他：“别的啊，你一个处级干部，安排个工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帮帮忙呗。”


    听着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刘光天浑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冷声道：“你怎么好意思跟我开口的，一份工作外面值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么，给你脸了是不，把手撒开。”


    阎解成笑脸僵在当场。


    下意识松开手。


    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着实让人慎得慌。


    “呸～”


    望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阎解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什么东西，好歹邻居一场，这点面子都不给，才上位就这么狂，看你能得意多久。”


    自行车后座的许凤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月都第几回了，自打刘光天上任，巷口邻居各种讨好求工作走后门。


    又不是多亲近的关系，真不晓得哪来那么大脸。


    不给面子就暗地里说刘光天坏话。


    人性之丑陋，可见一斑。


    “没遇上事，永远看不清身边的是人是鬼。”


    这是许凤兰对人生的最新体悟。


    回到四合院，刘光天刚跨过院门，又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光天！”


    回过头。


    昏黄的路灯下，徐徐走来的身影，半秃的两侧鬓角锃亮光洁，标志性的大眼袋，不是何大清又能是谁。


    刘光天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好戏即将上演。


    “何叔你回来啦！”


    “嗯，这是你媳妇啊，可真成，长得跟天仙似的。”何大清打量了一眼许凤兰，由衷赞叹着。


    刘光天哈哈一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许凤兰。”


    “凤兰，这位是何叔，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许凤兰尘封的记忆随之打开，笑着跟何大清打招呼：“何叔，这么多年没见，你还认得我不。”


    经这么一说，何大清也想起了许凤兰何许人也，忍不住爆起粗口：“沃日！许富贵那瘪犊子咋生出这么水灵的闺女，没道理啊。”


    许凤兰掩嘴轻笑，浑然不介意亲爹被骂。


    前院的阎埠贵听到动静，出来一看，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老何，你是老何？”


    “阎老西，才几年没见，用不着那么大反应吧。”


    久违地见到这些老街坊，何大清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阎埠贵好奇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家在这里，我想回来就回来，行了，不跟你聊了，我先回家看看傻柱跟雨水。”


    说完，何大清快步朝中院走去。


    刘光天紧随其后，并“好心”帮忙吆喝一声：“傻柱，雨水，赶紧出来，瞧瞧谁回来了。”


    没一会儿，何家门帘掀开，傻柱和何雨水前后脚跟现身。


    待看清月光下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两人如遭雷击，就这么怔怔地注视着何大清，眼神复杂莫名。


    何大清也在上下打量两人。


    儿子人高马大，跟自己一样长相老成，看起来跟四十多似的，闺女身高估摸有一米七，除了体型单薄些，哪哪都好，五官清秀立体随了亲妈。


    何大清不觉得自己亏欠傻柱，好歹把他拉扯这么大，唯独对何雨水心怀愧疚，刚出生就没了妈，六岁那年，自己又狠心抛下她，远走他乡，现在想想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双方相顾无言。


    一时间，现场安静得可怕。


    直到易中海从屋里出来，才打破这份短暂的平静。


    “嘭！”


    易中海手里的锅铲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老何，你回来啦。”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易中海心跳骤然一紧，声音微微发颤。


    一大早，他眼皮子就狂跳不止，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敢情是这个混不吝回来了。


    怎么办！


    怎么办！


    那笔抚养费自己还没交给傻柱兄妹。


    何大清沙哑着嗓子，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是老易啊，几年没见，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易中海强装镇定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儿女了，回来看看。”


    傻柱一听这话，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火气：“你可得了吧，这么多年你管过我跟雨水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一句关心都没有。


    现在说这个，你不亏心呐。”


    何大清眼睛微眯，顺势搭茬：“我怎么不关心你们了，这些年，我每个月都往家里......”


    然而。


    话没说完，就被易中海直接打断了。


    “老何，你突然回来，柱子也没个心理准备，不如先去我家坐坐，天怪冷的，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咱们一起喝两杯，我给你讲讲他们兄妹俩的事情。”


    傻柱撇撇嘴，满心不得劲，何雨水则不像傻柱那么没心没肺，她眼眶蓄满泪水，质问何大清：“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你每月往家里怎么了？”


    何大清瞥了眼神色紧张的易中海，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


    老阴比！


    老子一会儿不揍得你亲妈都不认识，老子跟你姓。


    “雨水，爸确实对不起你，自私地把你丢给你哥照顾，但这些年我每个月都往家里寄十块钱，就怕你们兄妹俩忍冻挨饿，这还不是关心你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