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辞压根说不出话来。


    他不懂霍祁所说的爱，那个概念太陌生了。


    他唯一能肯定、能确定的是，他对霍祁有好感，很喜欢，愿意与对方待在一起。


    就好像原本孤僻的凶兽，有了伙伴，伙伴威风凛凛，万兽之王，比他还凶还能打，但却从不凶他，还会主动分享食物与水源，毫不吝啬，关键时刻甚至会保护他。


    且只对他这么好。


    这换谁，谁能不喜欢。


    他当然好奇为什么这个伙伴独独对自己这么好，结果这个伙伴说他纯粹喜欢他吃得多，吃得香，莘辞人都麻了。


    罢了，搞不懂的事情就不想了。


    而霍祁一看就知道莘辞依旧油盐不进，估计一段话里就最后一句听明白了。


    他有些失笑，又无奈，但也不再多解释。


    外面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


    没有时间了。


    但没有关系，他会找到莘辞，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无论哪里。


    他也会不厌其烦，始终耐心告诉莘辞，他爱他。


    爱就是哪怕探究到了对方最黑暗的一面，也只会觉得，太可爱了，好想把人亲死。


    -


    世界像碎裂得体无完肤的瓷器，终于归于平静。


    莘辞不知自己是何时陷入的昏迷，再度醒来，他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


    反派系统刚开机，还有点晕头晕脑。


    “宿，宿主，请问是否要清除该世界的记忆？”


    “不用。”


    小世界成千上亿，他和霍祁，或者说那个病毒基本没有可能会再见到，那就让他保留一点关于对方的记忆。


    以作缅怀。


    莘辞无缝衔接下一个世界。


    出发之前，他反复确认：之后都是正常的任务，对吧。


    如果再有差池，他毁了世界，中断任务，奖励必须照发，他也不用赔偿任何损失。


    完善这款条约后，莘辞这才安心上路。


    与此同时，僻静又黑暗的角落里。


    霍祁并没有死亡。


    他倚靠着黑暗，听着汇报声：“先生，莘辞并没有打算‘消杀’您。”


    霍祁颔首。


    他知道，莘辞是个视财如命的人，这个财，是积分是奖励，但他面对高额奖励，却连杀他的心思都没有。


    他爱他，只是不自知。


    一时间，霍祁垂眸，优美的唇角却有点难压。


    他闭上眼，长睫轻颤，感知到莘辞的存在，也进入了下一个世界。


    ……


    莘辞这次的身份很有排面。


    一界之尊，万魔之上的魔尊。


    当然，这毕竟是言情小说系统，所以他强归强，依旧是反派，依旧为女主疯为女主狂为女主哐哐撞大墙。


    女主是神女，悲悯众生、圣洁如玉，她出身高贵，在凡间受千万人朝拜，香火极旺。


    爱慕她的神、仙、魔能从天庭排到地府。


    莘辞作为魔尊在这里头是最出众的一个。


    但众所周知，神女与神尊才是天生一对。


    神尊常年宿于雪山之巅，避世远俗，无人见过他真容，哪怕神女也不曾得见。


    从前神女刚诞世，有传言称，他在等神女长大，然而现在等到神女都出落得亭亭玉立，神尊也无丝毫动静。


    所以莘辞作为头号工具人，需要狠狠推动二者感情发展。


    还能怎么推动，吃醋争抢宣示主权三件套嘛。


    [现发布主线任务1/10：在神女的生日宴这天，为她送去凤霓羽衣]


    凤霓羽衣，顾名思义，和凤族有关。


    有两种，一种需要杀生——最少需要杀掉百只成年凤凰，将她们身上最美丽的羽毛摘下，制成羽衣，能护心脉。


    第二种则不需要杀生，只要花重金买下凤族百年以前留存的一件旧羽衣。


    只是前者制成的羽衣流光溢彩，华美非常，后者很显然会极为黯淡失色，也没有特殊功能。


    但任务没规定必须送哪种，所以莘辞毫不犹豫选了第二种。


    原剧情里，魔尊自然选的第一种，只要为了神女，于他而言，屠戮了整个凤族都无妨。


    但结果是，神女对他送来的羽衣眼都没抬一下，便命人将他驱逐，对他厌恶透顶。


    不过有意思的是，神女厌恶的原因不是他杀了百只凤凰，而是他是魔尊。


    因为是魔。


    这污秽的出身让神女厌恶至极。


    所以不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改变神女对他的态度。


    那认真和敷衍有何区别。


    莘辞脚都没抬，让手底下人带着无数凤族毕生渴求、但在魔族遍地都是的地心熔岩石去交换旧羽衣。


    交易很顺利，不到一炷香时间，凤族便痛痛快快同意这桩交易。


    什么，不和魔族来往的规矩？那是什么能当饭吃，还是能提升修为？都不能，那滚犊子。


    神女的生辰在后天，莘辞只看了一眼躺在匣子里的凤霓羽衣，便让人封存起来，他开始打坐修炼。


    神魔共存的世界里玄气与灵气充沛，既能强化经脉，又能提升天赋，且效果能加成到现实躯体中。


    这正是莘辞需要的。


    只是他刚闭眼打坐，倏然便陷入了无尽黑暗，仿佛灵魂无形中穿越了一条暗河隧道。


    再睁开眼。


    入目的已是另一番景象。


    魔界幽黑阴森，但眼前却雪皑皑白茫茫一片，天空中挂有一轮冰蓝色孤月，月如霜，他好似误入无人之境。


    莘辞微微皱眉，低头看，他不免诧异。


    这具身体不是他。


    雪白的衣袍，其上纹饰如蕴含有天地法则、星河轨迹，纹饰乃暗银色，似九天月华凝落而成，尊贵异常。


    腰间仅一条似水似光的银练勒束衣物。


    一看便非寻常人物。


    只是，这是谁？还有隐藏剧情？


    莘辞拧眉，试着叫出智能系统与反派系统，但都毫无反应。


    他放眼望去，又都是皑皑白雪，连间房子也没有，这具身体的主人难不成就睡在这雪里，活在这无人之境中？


    怎么比他一个魔尊还变态……


    莘辞暗忖，忽然想起什么，指尖在半空中一点，面前便瞬间出现了一面涟漪泛泛的水镜。


    待到波澜平息，水面归静，里面清楚地映出了莘辞此刻的面容。


    这是一张绝美如造物主的脸，从外形上看，是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类。


    及腰长发银白如月，面无表情时，眼神与玄冰别无二致，唇淡如霜，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如亘古不化的冰川。


    冷漠、疏离到了极点。


    莘辞默了默，忽然朝水镜龇牙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