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辞莫名感觉自己被白嫖了一遍又一遍。


    他想着想着，怒从心中起，控制着力道踹了一脚霍祁的腹肌。


    同时没好气道：“今晚穿西装，你穿西装被绑着的样子我看着带劲。”


    “好，都听你的。”霍祁笑容温柔又纵容。


    每每被喂饱之后，霍祁什么都听莘辞的。


    莘辞指哪，他打哪。


    除了复合仍不松口外，百依百顺。


    很快到了“蝉的夏”提前点映当天。


    莘辞邀请霍祁同去，两人提前十分钟进入电影院。


    里面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影评人和一些小媒体记者。


    看得出，这部电影并不被看好。


    但莘辞与霍祁的来到还是让现场激动不已。


    电影开场。


    灯光全部暗下。


    霍祁与莘辞坐在安静无人的后排，两人都极为专注。


    莘辞在其中饰演的自然是“夏蝉”这个角色，冷清厌世、又美到雌雄莫辨的男生，甫一出现在黑白画面里，就惊艳得让人窒息。


    莘辞感受到霍祁此刻心跳明显加速，整个人都投入进了电影里。


    这部电影并未按照传统的起承转合叙事，侧重点在“夏蝉”不断崩溃的心理过程。


    每个人的做法都是那样合理，甚至出发点都是为了“夏蝉”好，但每个人又都无形中推波助澜了夏蝉的死亡。


    父母关心他，从不提及颜色相关，直到有一次，“夏蝉”无意中听见母亲开心地问自己的经纪人：“宝贝，怎么样，这条金色丝巾好看吗？”


    经纪人响亮地亲了口他的母亲，“好看，很配你的红裙子，更配你的肤色，亲爱的。”


    接着便是两人的笑闹。


    屏幕里，莘辞饰演的“夏蝉”，倚靠着房间外走廊的墙，面无表情了几秒。


    随后，他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又低头在自己大腿处比出裙摆状的波浪手势。


    接着呆住。


    神情，一下变得落寞了。


    ——不知道是因为父母在自己面前无比恩爱，经纪人也对自己关照有加，但他却撞见了母亲与经纪人在偷.情。


    还是因为，他可以想象丝巾和裙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出金色是什么颜色，红色又是什么样子。


    演奏会开场前夕。


    “夏蝉”撇开一直贴身看管自己的人，来到了湖边大桥。


    他看着远处天空中的夕阳，人们说美得像火焰，但火焰在他眼里也是黑白的。


    他将鸭舌帽压得更低，遮住自己的视线，最后索性闭上眼。


    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男孩女孩们兴奋的议论。


    ……


    “明天就要去听夏蝉的钢琴会了，我今晚上肯定睡不着，我还做了专门的姓名牌，你们看，希望夏蝉能看见我。”


    “你怎么做的是彩色的啊，夏蝉是黑白色盲你又不是不知道。”


    刚刚还说很喜欢夏蝉的女孩哈哈一笑，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夏蝉又不会知道。黑白的做出来太难看了啦！”


    ……


    夏蝉完成一天两场的演奏后，无比疲惫。


    这时，他看见一个女孩捧着一个精致的姓名牌哒哒哒朝他跑过来，献给他。


    “夏蝉！我喜欢你好多年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身旁的母亲捂住嘴，惊喜地拍拍他的肩膀，“好漂亮的小礼物，小蝉，你肯定很喜欢吧？是黑白色的哦，真的好贴心呀！”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对，对啊，我知道夏蝉你是特别的……所以，我也为你准备了这份特别的礼物。”


    女孩很真诚、很恳切地朝他道：“黑白的世界里有其独特的美意，某个角度看，夏蝉你比我们都要更幸运哦。”


    夏蝉呆住。


    他对声音何其敏感，这个女孩就是前一晚说“黑白色真的太丑了啦”的那个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她？


    夏蝉看向母亲，母亲正依偎在父亲怀里，朝他慈笑，隐晦示意他快收下这个礼物。


    夏蝉最后还是接了过来，结结巴巴道了谢。


    然后他游魂般回到休息室，刚要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父亲的怒吼。


    “老子他妈的说别催了！我儿子又开演奏会了，知道吗？赚的门票钱你数都数不清，还至于欠你们那三瓜两枣？！我呸！”


    ……


    夏蝉莫名通体发寒。


    他僵滞在黑暗的走廊里，身旁空无一人，只有应急通道的一缕幽光，勉强照出他的轮廓。


    镜头这时缓缓推进。


    观众渐渐看清楚，瘦弱到渺小的男生木然地看着地面，一会儿努力扯出微笑，一会儿又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


    似乎已经有些虚弱的神经质，没有力气再伪装出“我很好”“我没事”的模样。


    可是无人发现。


    冷清、茫然，不知该爱这个世界还是该恨这个世界的钢琴天才站在这腐朽黑暗的角落，像一枝默默枯萎的蔷薇。


    曾经旖旎的花瓣从艳红变为暗沉的深红，无力垂落满地。


    不知不觉中，全场都屏住了呼吸。


    莘辞的脸完美到不似凡人，眉眼气息都清冷疏远到与世隔离，表现出一丝茫然若失时，让人恨不得把心捧给他。


    更不用说，此刻他演绎着夏蝉的绝望与无声枯萎。


    很少很少的言语，很淡很淡的表情。


    观众们却清楚感受到眼前苍白到透明的少年此时精神究竟有多么不堪重负。


    开场之前还在玩手机的记者，现下直直盯着大屏幕，不知何时眼眶湿润了。


    他们无声地目睹了夏蝉从崩溃到解脱的全过程。


    蝉只能活一个夏季。


    这就是蝉的夏。


    ……


    在最后夏蝉幻梦，世界不再黑白的片段终了之时，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


    眼中伏满怜悯与敬意。


    怜悯一生绚烂而短暂的夏蝉，对莘辞完美的演绎表示敬意。


    “绝了绝了太绝了！！！我打包票这一定会火！”


    “我今晚回去就写万字影评，做安利视频，莘辞，谢谢你的用心对待，演出了我心中的夏蝉。”


    ……


    不断有记者和影评人对莘辞疯狂夸赞，毫不作伪。


    莘辞全都礼貌谢过，同时，霍祁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更为炽灼，简直要把莘辞给烫到。


    当晚，很快，#莘辞夏蝉##莘辞唯一真神##夏蝉活过来了#等热搜强势霸榜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