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的手还好么？”


    在去南门后街的路上，秦言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林幼漪，关心起她的手腕。


    小姑娘还有些生气，小嘴巴都有些鼓鼓的。


    听到秦言声音，林幼漪微微向一旁偏了偏脑袋。


    现在不想搭理哥哥。


    秦言看在眼里，突然笑了一下。


    挺好的。


    这姑娘现在已经敢表达出不同的情绪来了。


    以前总是一副小心翼翼，害怕惹他不高兴。


    现在已经敢对他耍小性子了，只要不是无理取闹就行。


    最主要的，还是要让她敢于表达自己的情绪。


    内心的喜怒哀乐、人生的悲欢离合。


    秦言故作心伤地叹了口气：“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


    果不其然。


    林幼漪立马变得有些紧张，连连摆手：


    “不、不是这样的哥哥！”


    傻乎乎的小姑娘，连忙把自己肤如凝脂般细腻光滑的小臂往秦言面前一递：


    “哥哥你看！一点都不疼的！”


    秦言欣慰一笑：“那就好。”


    上次林幼漪这姑娘给他的三幅立绘，他都非常喜欢。


    连书友圈的读者们，都是一个劲儿地找他要原图，觉得大赞。


    秦言不仅提前给了尾款，还打了赏。


    最后还以甲方的身份，对她大加赞赏，表示她水平很高，下次还会继续合作。


    那几天都能看出来，原本有些自卑内向的小姑娘，都变得稍微开朗了一些。


    林幼漪缺少了自信。


    从自学的领域里听到的赞扬，会很好地增加她的自信心，弥补这一块的缺失。


    林幼漪的手腕其实并不严重，只能算偶尔有些轻微的痛。


    比不上秦言的严重。


    秦言有时候赶稿的时候，那手腕才是真疼。


    小姑娘只要每天控制一下画画时间，那影响就不会很大了。


    不是拼命加班加点就行。


    “谢谢哥哥的药，真的很有效果，好几天都不疼了。”


    林幼漪纯真的眼睛注视着秦言，小表情认认真真的。


    生怕他不相信。


    秦言点了点头，表示他信了。


    “其实，你应该谢谢芷柔姐。”


    “谢谢姐姐？”林幼漪不解，歪着头望着他。


    “对啊。”


    “因为，我以前手腕那里也疼过，你姐姐找了好久，才帮我找到这种药。”


    “你知道么，这药以前没加入医保的时候可贵了。”


    “芷柔姐担心我不舍得花钱，就自掏腰包买了好多回来。”


    “结果没多久，这药就被纳入了医保，价格也就便宜了许多。”


    “白花了许多钱，真傻......”


    秦言无奈笑笑摇了摇头。


    林幼漪侧头看向秦言。


    哥哥语气虽然平淡，可那微微牵起的嘴角里，藏匿着她不曾见过的宠溺。


    还有她十八年来，一直希望拥有的幸福感。


    林幼漪嘴唇聂诺一下，却没有说话。


    这种笑，有一天我也能拥有么？


    抑或者。


    有朝一日，会有谁因为我而露出这样的笑么？


    林幼漪下意识地仰头望向秦言，却恰好对上他那深邃有神的双眸，嘴角正噙着一抹温柔笑意望着她。


    隐约间，林幼漪好像看见秦言微微点了一下头，仿佛看穿了她所想。


    就像是在给她心中的疑惑一个肯定的回答。


    林幼漪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


    直到耳边传来秦言沉稳的声音：


    “你也会的，也会有人这样对你好的。”


    “芷柔姐会是。”


    “秦姨也会是。”


    林幼漪安静等了片刻，却没有听见秦言的下文。


    直到秦言再度开口：“你以后的另一半也会是。”


    她突然想开口问他：


    那秦言哥哥你呢？


    你送我药，关心我的手腕难道不算是对我好么？


    可她没能问出口。


    林幼漪欲言又止，最后抿了抿嘴唇，藏住了心里的想法。


    所有的少女心思，都化作了轻轻拂过的一阵温热夏风。


    夏风吹动了她的裙摆，也吹动了地面一片从枝头挣脱的香樟叶，悠悠然飘向行路旁的秋水湖里。


    漾出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静静悄悄，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包括秦言。


    ......


    东海大学南街那里，是非常著名的小吃街。


    主要的服务对象就是附近的大学生，价格还是很便宜的，离学校也非常近。


    这几天来这边的大二大三老家伙们还真不多，他们早就没了探索校园周边的新鲜劲儿。


    主要还是一些刚入学的新生们。


    秦言和林幼漪走在一起，来来往往的人都不自觉地视线落在这一对人身上。


    不时还有人回头望着林幼漪。


    眼中尽是惊艳。


    和一般新生不同的是，秦言对这东海大学那不是一般的熟悉。


    恐怕很多老生都比不过他。


    秦芷柔以前就是东海大学的，没少带他来大学附近逛逛。


    这附近有什么经典馆子或者好吃实惠却少有人知的宝藏店铺，秦言心里都底。


    他带着林幼漪往南街一家小巷子里走了进去。


    找到一家馆子，一进去老板就对他笑呵呵道：


    “呦，好久不见啊！”


    老板瞅到秦言的林幼漪，眼神就是一滞。


    好俊俏的女娃！


    不过他很快就能回过神来，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呦小秦，你这是换女朋友啦？上次那姑娘不也挺好么？”


    女、女朋友......


    林幼漪小脸有些羞红，往秦言身边藏了藏。


    但心里更加好奇在意的，是老板后面的话。


    上次那姑娘？


    哥哥还和谁一起来过么？


    他不是没有女朋友么？


    而且听老板语气，好像还不止一次了......


    秦言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她还是有些害怕紧张遇到有些自来熟的陌生男性。


    便轻轻拍拍她的手，弯下腰贴近她的耳朵边上，小声解释：


    “别紧张，这家店老板认识我，我和芷柔姐来吃过不少次。”


    林幼漪张了张嘴，刚想说我没有误会什么。


    却发现秦言眼神清澈，只是在替她担心，丝毫没有涉及她方才所想的那些事情。


    是自己误会多想了......


    她轻声嗯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李你可别胡说啊，这是我妹妹，这姑娘怕生，你别吓到她。”


    老李是个中年大叔，但也挺追求时髦的，或者说他们那个年代的时髦。


    头上还留着上世纪九十年代港岛那边流行的中分头。


    店里还贴着几幅国荣哥哥的海报。


    现在是个有些发福的大叔，可在当年也是个追求潮流，喜欢时尚、充满活力的年轻小伙子啊。


    老李挤眉弄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我懂我懂，小年轻么，都喜欢玩一些花样，我们当年也这样。”


    “办正事儿的时候，喊爸爸的都有，嘿嘿。”


    老李笑得贱兮兮的，秦言就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老不修。


    “老李你要是再胡说八道，那我可就跟李婶打小报告了啊。”


    老李立马乖乖闭嘴。


    嗯，也是个怕老婆的。


    “还和以前一样么？”


    “对，不用改！老样子就行”


    秦言在座位上喊了一声。


    老李做的是鸡包饭，味道极佳。


    秦言找了个座位，示意幼漪坐下，然后拿出餐巾纸把桌子再擦一擦。


    老李的店是个夫妻店，一直很干净。


    不过再擦一遍身前的桌子，也是秦言的习惯了。


    擦完之后，他又找老李要来开水，把他和幼漪的碗筷烫了一烫。


    秦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林幼漪杏目就注视着他。


    两腿并拢，小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


    这小姑娘穿着白色裙子，清纯的鹅蛋脸，乖巧不闹的样子，很让人有保护欲。


    “好了，搞定。”


    秦言把收拾好的餐具，往林幼漪的面前一递。


    “谢谢哥哥。”


    “这家店是以前芷柔姐和她室友来吃过的，味道很好。”


    “然后她就收藏起来记在了心底，后来就带我过来吃过好几次。”


    秦言讲着他是如何知道这家店的，幼漪就乖巧听着。


    “我和芷柔姐每次来的时候，老李都把我们当成情侣。”


    “我说我们是姐弟，这老家伙还不信，还说什么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秦言无奈笑笑。


    他和秦芷柔的关系，说是好友都显得有些生分。


    说是情侣那也不是。


    对外说青梅竹马吧，有时候也怪难开口的，有些幼稚，也有些暧昧。


    还不如直接说姐弟。


    本来就亲如一家，何况还正好同姓。


    这样就方便了许多。


    “姐姐对哥哥很好，有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与你分享。”


    林幼漪说道。


    秦言点了点头：“是啊，你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在这一点上，秦言从来不会有任何怀疑。


    这几天里，林幼漪也算是对秦芷柔和秦言的过往有了了解。


    知道秦言家庭破碎，很小就一个人住的事情。


    也知晓了姐姐对他的照顾。


    他们关系很好，也应该好。


    林幼漪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就听到秦言喊了她一声。


    “幼漪。”


    “嗯？”


    “你既然是芷柔姐妹妹，那也算是我的......半个妹妹？”


    说完，秦言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自己先笑了起来。


    “以后出门，我就对外说你是我妹妹吧，也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妹妹么。


    林幼漪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去看秦言的眼睛。


    恰好这时老李把菜端了过来。


    “鸡汤来喽~”


    “啧，你鬼畜视频看多了吧，换个词行不行？”


    秦言不满地瞅了眼老李。


    老李嘿嘿一笑，也不在意。


    虽然是个发福大叔，但也跟小年轻一样，噼里啪啦网站上的热梗和鬼畜视频，他是一个不落。


    “对了，今天怎么不见李婶？”


    秦言有些好奇，这家店平时是老李和他老婆一块经营的。


    但今天只有他一个人。


    “哦，她带孩子回了趟娘家，我在这看店。”


    老李把鸡包饭放在两人面前，收好盘子：“有事儿就喊我啊。”


    说完，就离开了。


    秦言看着老李的背影，收回目光后突然看向林幼漪，问了一句：


    “幼漪，你知道这家店为什么叫‘夫妻土家鸡汤馆’么？”


    “因为是夫妻一块经营？”


    秦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想听故事么？”


    林幼漪眨眨眼。


    这家店还有什么故事么？


    秦言便说起他从老李那里听到的故事。


    “老李和李婶原本就是青梅竹马。”


    “当然，这是老李自己说的，李婶一直骂他老不修，说他还玩年轻人那一套。”


    “不过，两人倒确实是一个地方长大的。”


    “李婶家里在当地还算有钱，而老李自己就要差上许多。”


    秦言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林幼漪没有听到下文，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哥哥怎么了？”


    秦言指了指她的前额。


    两人聊天吃饭的时候，幼漪一低着头，就会有发丝垂落。


    小姑娘就得用手抓着，十分不方便。


    秦言往口袋里摸出一个皮筋来，递给了幼漪。


    “试试这个。”


    林幼漪有些惊讶。


    没想到哥哥竟然会随身带着女孩子用的皮筋。


    其实这对秦言来说，只能算是基本操作了。


    每次他和芷柔姐出门吃饭的时候，都会随身带着这些小玩意儿。


    已经练出来了。


    出门要随手携带皮筋和纸巾，最好把湿巾也带着。


    这些小东西看着不起眼，需要用的时候能解燃眉之急。


    林幼漪从哥哥手里接过皮筋，给自己扎了个好看的马尾。


    林幼漪好奇后文，便问道：


    “哥哥，那后面的故事呢？”


    “是不是李婶家里人不同意啊？”


    来了新客人，老李又开始忙活起来。


    秦言望着他忙碌的身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婶作为女方，家里人确实不同意两人在一块，觉得老李配不上。”


    他看着林幼漪，笑道：“很老掉牙的故事是吧？”


    “但后半段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