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就算将来苏尤璃真的变心，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注定要翱翔九天的凤凰，永远守着一只小小的麻雀呢？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言清的眼帘缓缓垂下，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而这时那个蛊惑的声音又在心底响起。


    “你以后只能是她的玩物，你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既然无法永远得到她的爱，那至少也要在不爱之时，给自己留条退路，不是吗？”


    沈言清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苏尤璃背部那道最深的伤口上。


    鲜血已经凝固，但伤口依然狰狞。


    她的视线渐渐聚焦在那暗红色的血迹上，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她回想起同心镯的破除方法，需原主之血精炼后即可破除。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颤。


    只要取一些苏尤璃的血，她就能永远掌握主动权，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苏尤璃虽然闭着眼睛，但敏锐的感知力让她清晰地察觉到沈言清情绪的波动。


    她在心中疯狂祈祷:“不要，师姐，千万不要。”


    沈言清的手悬在半空，脑海中天人交战。


    “不行，”她咬着下唇暗想，“这样做会对不起师妹的。”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鬼新娘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只是为自己做打算，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你不这么做，对不起的就只有将来的自己。”


    沈言清面色难堪。


    “可是师妹她很爱我，我也很喜欢她，她要是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那就不让她知道。你小时候没撒过谎吗？就当是个善意的谎言。这样对你对她都好。”


    沈言清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内心摆动不定。


    “你得抓紧时间了。”鬼新娘的声音越发急促，“她可是化神境，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届时你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鬼新娘继续蛊惑:“相信我，只要过了今天，你们依旧可以享受彼此相爱带来的欢乐。”


    沈言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逐渐变得恍惚。


    “快点动手！”那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你也不想以后在那地窖中度过余生吧？”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言清脆弱的防线。


    而这时的苏尤璃已经紧张到了害怕的程度，她感受到了沈言清的犹豫不决，知道她在做着关乎二人未来的抉择。


    她无比期待着沈言清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发誓只要师姐愿意跟她，她一定会竭尽所有要让这个女人爱上自己。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如同那绝境中看到一丝光亮的人，内心声嘶力竭地喊道。


    “师姐，再让我赢一次，我只要再赢这最后一次，求……”


    可念头还未想罢，她的心脏骤然停止。


    只见沈言清忽然放下双手，停止传输灵力，而后颤抖地从灵袋里拿出一个药瓶。


    她双手紧紧攥着那药瓶手足无措，愧疚，恍惚，紧张，尽数浮现在她的脸上。


    “放心，师妹...”她在心中默念，泪水无声滑落。


    “今日过后，我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久后我也一定会爱上你的，我们会彼此相爱，而后度过一段美好的岁月，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下一秒，她便做出了后悔终生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轻轻点在苏尤璃的伤口上，无数细密殷红的血珠缓缓浮起。


    “快点...快点...”沈言清在心中催促，眼睛死死盯着那滴悬浮的血珠，看着它缓缓向药瓶口移动。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就在血珠即将落入瓶中的刹那——


    “师姐，你……为何如此!”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狭小的灵舟内炸响。


    沈言清浑身一颤，手中的药瓶“啪”地摔在地上，碎成数片。


    鲜红的血珠在地板上晕开，形成一片血滩。


    她惊恐地抬头，对上了苏尤璃睁开的双眼。


    那双眸子此刻盛满了破碎的失望，泪水在其中打转。


    “啊！”沈言清惊叫一声，身体猛地后仰，双手慌乱地撑住地面才没有完全倒下。


    “师...师妹...”她急促地喘息着。


    苏尤璃失控般朝她扑了上来，将她狠狠压在身下。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错。


    一个眼中是滔天的失望与伤痛，一个眼中是无尽的慌乱与悔恨。


    “师姐，你为何要如此？”苏尤璃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她再次质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


    沈言清的眼泪夺眶而出，崩溃不已，她最不想看得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


    听到这话，苏尤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用力地抓着沈言清的手，即便已经掐红了也没有松开。


    二人的同心镯在此刻相碰，仿佛随时要碎掉。


    苏尤璃朝沈言清吼道:“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言清感觉手指在变形，疼得皱起眉头，泪水滑入发间。


    “师妹，痛，真的好痛。”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苏尤璃头上。


    她触电般松开手，看着沈言清手腕上泛起的红痕，眼中的怒火瞬间被心疼取代。


    所有的愤怒、不甘都化作了无尽的悲伤，她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将脸深深埋进沈言清的颈窝，放声痛哭。


    “你明明知道我这么爱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师姐，我也好痛。”


    苏尤璃的哭声撕心裂肺，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沈言清的衣襟。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鬼新娘的话:“她永远不会爱你的。”


    这一刻，她的信念和执着彻底崩塌，宛如失去了一切。


    沈言清彻底慌了神，她从未见过苏尤璃如此崩溃的模样。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也灼伤了她的心。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沈言清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拭去苏尤璃脸上的泪水。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之时，苏尤璃却猛地抽身后退，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踉跄着站起身，随手抓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带着眸中的泪水，冲出了灵舟。


    这一次，是她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