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惊喜盒子(五)

作品:《我燃烧的理由

    秋鸿的脸镀上了一层不属于这个集装箱氛围的白霜,他的视线回避着,不接受对方的审问,也不在乎对方手心握空的诧异,他退回了自己本该待的位置。


    而刚才的那一场情难自禁,他就只当做一场戏。


    如果这367号梦世界的一切早晚都是一场戏,那秋鸿可以做那个及时抽身的人,他已经在心里预演过很多遍。


    “你这是……怎么了……”


    初月双手试探着拉着秋鸿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好像一不小心就越界了,似乎是问到了对方的隐秘之处。


    “对不起,我问太多了……”


    眼下,道歉对于初月而言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尽管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僭越之处。


    身为朋友,更何况是亲过嘴的朋友,问一句对方贵重之物的来历,也算不得什么,除非对方自己心里有鬼,让人问不得,否则也不该是这样回避的态度。


    再者说了,初月再怎么样也是367号梦世界的主人,主人问一句前小弟改头换面的来历,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初月虽不觉得自己有错,可眼下,袅袅的安危未明,这个鬼集装箱盒子夺人情绪心魄,也不知袅袅有没有命能够走到出口。


    四方砖与之前的她一样,困于幻想难以走出,此刻,只有身边这个耍着小脾气的秋鸿可以求救。


    若不是她身中寒毒,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初月两指捏着对方的衣袖,重拾起自己对待前男友薛庭的那套招数,泛红的小狗眼轻眨,随着仰视的头轻轻摆动,诉说着无言的愧疚。


    她悄悄贴近秋鸿的身体,摇着他的胳膊,轻声安抚:“我错了……嗯?原谅我好不好……都怪我,话太多……”


    她本以为自己的示弱讨好能够换来对方的原谅,可被抹开的手,说明了一切。


    “出口就在那里,你自己去吧。”


    秋鸿指着不远处的光亮,后撤了半步,与倚着他的初月拉开距离,他知道,对方越界了。


    初月的越界,并不是她唐突地吻上自己,也不是她一时缠绵一时疏远地玩弄自己,更不是她把他当做小狗一样逗弄,高兴了摸两下亲几口,不高兴了便冷漠地离开,家被毁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将他遣走,甚至都顾不上秋鸿上哪讨饭吃……


    这些秋鸿都可以照单全收,是他有求与她,是他心思不纯,这便是他应得的。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问他“用什么换了现在的生活”,他一个出卖了自己灵魂的人,不配得到这样的关怀。


    秋鸿觉得自己不配,他只配被人当狗一样对待。


    于是他推开了她。


    独留自己在苦海里沉浮。


    初月低垂着手,手背上还残留着秋鸿手掌的温度,她不可置信地呆滞着,震惊自己对待薛庭时百试百灵的示弱小女人作态,在秋鸿这里非但不起作用,甚至还导致了更差的结果。


    她堂堂初月,现实世界里拿捏男友不费吹灰之力的人,竟然在秋鸿——这个梦世界偷渡者这里吃到了闭门羹!


    你小子!有志气!


    初月咬牙切齿,终于将狠狠瞪着秋鸿的双眼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了出口的方向。


    “等我救出袅袅,再来收拾你!”


    初月暗下决心,扭身头也不回地就朝出口方向的光亮走。


    秋鸿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看着初月的脚步一点一点离开自己视线范围,接着听到她一声轻快的欢笑声响起。


    他知道,初月再次被幻像裹了进去。


    于是他绕过被幻象束住脚步的初月,先她一步朝着出口走去。


    一座巨大的教学楼迅速在初月的面前垒起,眨眼的功夫就将她包裹在了里面。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秋鸿早已抽走了他放在自己手心里的白纻树丝——那个和集装箱同源的、可以让她免受情绪膨胀之苦的好东西。


    果然,秋鸿早已不是当初求着她给口饭吃的下位者了,此时的他作为集装箱利益链条上的一员,不会轻易就站在他利益的对立面,和初月去救集装箱的献祭者——袅袅。


    这于他的利益不符。


    “大爷的……我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诶!说什么呢!你可没有高估自己啊!新元中学高中部几千名学生里,只有你一个人拿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你可不要自我设限啊!”


    班主任曹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初月脑子里一片浆糊,她依稀记得自己说的和老班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可任凭她挠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了。


    无需多时,大脑里的混沌顺势被铺天盖地的喜悦取代。


    唯一一个公派留学的机会!是我!


    初月雀跃极了!


    那是她心心念念、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自从几年前听闻学校有公派留学的名额,初月在朋友圈里看到出国的朋友分享的星星点点趣事,她便动了心思。


    倒不是对国内的教育有什么不满,只是,她想要在一个完全脱离妈妈视线监控的地方,开始一小段新的生活。


    毋庸置疑的,初月爱妈妈,爱她的一切,甚至爱她无孔不入的关怀。


    妈妈在这十几年的时光里,也只有初月一人可以爱。


    可是,在某些时候,初月也想要独自一人待在陌生的地方,体验一下完全为自己做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于是,她除了爱妈妈以外,还爱上了独自一人塞上耳机,坐在公交车上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里。


    初月甚至内心盼望着自己能莫名其妙的,被换乘的公交车带去另一个城市。


    并非自己主动的,而是被动的享受换乘错误带来的片刻孤独。


    她想要一场逃离,一个有着正当理由的逃离,一个不需要自己负责的逃离。


    一个坐上了车,离开了出发地,未到达目的地的中间状态。


    公派留学是离她最近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花钱,有面子,还离得远远的。是一个短暂的,可以喘息的机会。


    这是初月在现实世界未能实现的愿望,而在这里,在这个橙色的集装箱里,轻而易举的,将初月的遗憾一一弥补。


    “真的吗?!真的是我!?”


    初月喜不自胜,无尽的欢喜在她体内心间涤荡开来。


    可是,初月转念一想,自己是偷偷报的名,明明并不知晓,这下子该怎么和她解释呢?


    “不用担心。”橙色集装箱立刻识别出了初月的顾虑,它操控曹班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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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对初月说,“我已经跟你妈妈说过了,她也为你高兴。”


    “真的吗!?太好了!”


    所有的顾虑在此刻悄然化解,初月在集装箱盒子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自由,成就,欣喜,暧昧,青涩的吻,妈妈的幸福,还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


    惊喜盒子都能满足她,只要她贡献出自己的情绪值。


    可初月毕竟是初月,作为一个情绪出口为火痕的人,作为一个身中寒毒的人,怎会如其他普通人一样,轻易就被这盒子夺了情绪去。


    可初月也仅仅是初月,她有喜怒哀乐,她不是一个麻木的人,她面对自己心爱之物之情之境同样喜不自胜。


    情绪在她体内流淌,冰雪在消融,火痕泛出点点红光。


    冰与火交融之间,滚烫的赤水在初月体内沸腾。


    可水流不出体内,水汽溢不出体内,情绪值堵满了初月的心口。


    她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


    可喜悦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她压不下的嘴角里满溢出来。


    “我得回去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再告诉她我只是出国一小会儿……我马上就会回来陪她……然后哪儿也不去了……”


    初月朝着那光亮,艰难地移动着肿胀的双腿,怀揣着喜悦和好消息,朝着“回家”的方向移动着……


    “妈妈……”


    在出口等着的,不是妈妈。


    初月嘴角眉眼高高弯起,沉浸在弥补青春遗憾的幻象里无法自拔。


    喜悦在她体内消散不去,漫长的余韵像退潮的海水,依旧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沙滩。


    她停在橙色集装箱出口前,看见一只手手背贴着墙壁,五指挡在她的视线里,直至初月适应外界的刺眼光亮,它依旧没有动弹。


    一高一瘦两个男人围着那只手不知在忙碌什么。


    被体内冰火两重天整成水球一样的初月,慢慢挪动着双脚,向着那个奇怪的画面挪去。


    那只手,那个高个男人,那个矮壮男人,哪一个,都无比熟悉。


    可是当这三个完全不相干的事物组合在一起时,初月却想不通了。


    秋鸿围着袅袅的手在干什么?


    那个矮壮男子不就是之前和袅袅发生过口角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吗?


    袅袅贴着墙做什么?


    她为什么不动?


    “袅袅……?”


    初月试探唤道。


    那只紧贴着墙的手,食指轻颤了一下。


    “袅袅!”


    初月惊声尖利叫道,心中的喜悦余韵一下子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恐惧,好像午夜沥青在这一刻瞬间又凝聚成了寒冰,将她整个人冻了起来。


    初月拖着一双肿胀后即刻变得僵硬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只紧贴着墙壁的小手。


    那只曾经挽着初月的臂弯的小手,那个说要用情绪值换建筑份额,给初月住大房子的袅袅。


    此刻,她的身体薄得如蝴蝶标本一般,被钉在了集装箱的外墙壁上,供人欣赏。


    “袅!袅!”


    声嘶力竭的嚎叫有如初月的身体被人撕开一般,悲痛愤怒满溢于胸,初月震开蛇鞭,一个滚翻护在那薄如蝉翼的身体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