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神女玉像
作品:《我真的不想攻略反派啊》 这里的人都叫她神女。
在还没有沂泽村的时候,宋舟舟就已经伫立在这里了,直到她被几个村民带下了山,而那座山也被叫做神女山。
村民们似乎很喜欢她,专门将她供奉在神坛之上,还画了一幅画像。
于是她的视角从连绵不绝的山峰变成了一座座矮小的房屋,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时候还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着一天的新鲜事。
村民们也对她很尊敬,他们会诉说自己的愿望,但拜的最多的还是祈求多子多福。
宋舟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送子观音了。
每年的正月十五,都会有人把自己的妻子拖出门,将她们绕着粪堆前拉后推,在村内追着奔跑。
一边跑一边用竹条扫帚追打,口中还在呵斥着“生不生,生不生”之类的话。
生什么?
家里不是已经有小孩了吗?
宋舟舟不懂,也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景象,她想要阻止,但她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动弹。
那些妇女遍体鳞伤,眼神悲伤的看着她,有怨恨,也有麻木。她们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成群结伴的幼童将她们围成一圈,对着宋舟舟唱着欢快的歌谣。
“天苍苍地黄黄,神女娘娘赐儿郎,小儿郎机灵藏,拍拍尘,去去土。快快来,快快来,来往娘亲肚里藏……去往娘亲肚里藏。”
银铃般天真的笑声日夜不停,伴随着歹毒的歌声驻扎在她的脑子里。
像诅咒,像怨怼,像寄生在她神经上的毒虫。
“停下,不要再唱了,别唱了!”
没人听到神女的话,她并不感到开心。
歌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喊,直到她们的丈夫笑意吟吟的端着盛满花生和枣子的簸箕出现,嘴里谢着‘有了有了’时,打人者才散去。
宋舟舟看到了那些被抛弃的女婴,她不懂,为何祈求神明苦苦得来的孩子却要被扔掉。
婴儿的啼哭每晚都响起,声音愈来愈大,宋舟舟也跟着哭,她觉得这里的人真奇怪。
宋舟舟觉得自己真没用。
什么神仙,她要是神仙怎么还会死这么多人?
她只是一尊无法动弹的玉石像。
村子里的女孩越来越少,他们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许多儿子,这里每天都充斥着婴儿的哭声。
只有宋舟舟能听到。
河里的尸体堆积,她们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几乎能将整个村子笼罩。
只有宋舟舟能看到。
沂泽村已经许久不下雨了,前来祈愿拜见她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希望她显神通降天雨。
他们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是那么虔诚,额头上都磕出了血也不停下来。
宋舟舟不为所动,她觉得自己不是神女,也觉得这些伪善的人该死才对。
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村子里竟连着半年都没有下雨。
太阳越来越烈,庄稼死了大半。
村民们没了收成。
夜里他们聚集在神坛,再次冲着宋舟舟三跪九叩,为首的村长说:“神女降临,需归故里。”
什么需归故里,是要回天上了?
宋舟舟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就见他们压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女孩,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模样。
周围的火把倒映出女孩的眼睛,她怯怯地看了眼神像,很是忐忑。
女孩被人抱起来,指尖的血滴在宋舟舟的额头上,很凉。
村民们换了装束,赤裸的上身画满了看不懂的符文,女孩也换上大红的裙袍。
最后在眉间点了一抹朱砂痣,看上去与神像一模一样。
水镜,裴惜楚皱着眉看眼前诡异的一面,道:“是在模仿神像?”
乔冬月摇头,面容肃穆:“是在模仿阿锦。”
神坛上多了一副画像,显然是不久前画的。小女孩的画像依旧没有面容,挂在宋舟舟旁边,像一个忠诚的守护者。
“昨日神女屈尊入梦来,说是有一缕神魂附着于村民小兰身上,此乃莫大的荣耀,小兰以后啊你就要享福了!”
什么?
他们哄骗着小兰,说天上神仙的日子有多么快活,说神女娘娘为她找了一门好亲事。
以后做了河神大人的新娘,就可以成为水底的富贵娘娘了,就跟受人尊敬的神女一样。
“这是一场骗局,根本不是这样的!”宋舟舟愤怒出声,可小兰只能听得到村民的话。
他们还说,念在小兰为村子做出的贡献,他们会好好抚养她的妹妹。
宋舟舟惊恐地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
所有人都在笑,小兰也跟着笑。
渐渐地,她眼里的恐惧不在,露出了向往之情。
一场极其荒唐的祭祀很快便开始了。
他们瞪圆了眼睛吹着唢呐,脸涨得通红,锣鼓喧天,载歌载舞。
小兰捧起地上的土吞进嘴里,声音坚定:“福佑沂泽!”
然后又擦干净嘴亲吻玉像的脚面:“神女魂归故里!”
小兰躺在石床上,黏腻的黄土将她包裹,她的呼吸减弱,似乎是在强忍着害怕,只能听到一点呜咽声。
“小兰,小兰!快醒醒啊!”
她是死了吗,宋舟舟心下惶恐,一遍遍喊着女孩的名字,希望她像之前一样活泼,而不是僵硬地躺在这里。
宋舟舟呼吸急促,她拼命想往小兰的方向挪动,努力半晌,却发现自己还是在之前的位置冷眼旁观,于是她大喊:“小兰,小兰……别唱了!你们快看看她,她要呼吸不过来了!”
徒劳无功。
大火上烧的正旺,凝固的土块被扔了进去,烧了三天三夜。
凡人之躯多污秽,他们说这是洗清罪孽。
可小兰只是一个小孩啊!
宋舟舟一直喊,一直喊,没有人理她。
村子里挂上了大红绸,到处一片喜庆,小兰被做成了活人俑沉了河底做了新娘。
归故里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小兰的妹妹就被卖给了外面的人。
可是依旧没有下雨。
小兰的画像旁边又多了许多,他们的手段越来越残忍,村民们毫无底线,对神像也不再虔诚。
他们双手沾满鲜血,当着神像肆意践踏生命。
她们趴在神坛上,用哀怨的眼神对着宋舟舟哀泣。
“为什么?明明你才是神女!”
“为什么没有雨,为什么要我去死!”
“为什么!”
宋舟舟的脸上裂了一条缝,玉石像不再完美。
白玉染了血,是恶魔伪装成了人,还是人变成了恶魔,宋舟舟不清楚。
村里逐渐没了女孩,河底的红嫁衣越来越多,但岸上这里依旧喜气洋洋。
村民们又在祈求神女,他们祈求神女能送来更多的女孩,只有女孩能救他们。
河神需要祭品。
真的是河神需要祭品吗?
他们编出的谎言竟连自己都骗了。
宋舟舟觉得很可笑,他们将那些女婴沉入河底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跪在地上祈求女子来拯救他们。
简直是荒诞,恶心,十分虚伪。
身后的画像越来越多,无数魂灵压的宋舟舟喘不过气来。
月亮怎么是黑色的?
一个村民走过来,手里还捏着未吃完的果子,宋舟舟认得他,村子里的所有人她都认得。
村里人都喊他周叔。
周叔以前有个极可爱的小女儿,宋舟舟每天最喜欢的就是小女孩坐在她的身边讲外面的故事。
可女孩很早之前就被卖了。
这个平日里最疼爱女儿的爹爹只带了两滴泪,嘴里说着爹爹都是为你好,以后进了大户人家的门是要当有钱人家的夫人的。
女孩就这样被骗了,临走前还冲她傻乎乎的笑着:“神女大人!我还会继续供奉您的,回乡的时候我要带好多好多钱回来!“
她再也没回来过,所有的女孩都没能回来,河里的女孩希望走出去,出去的女孩希望能回家。
“哼!什么神女大人?”
宋舟舟被男人阴翳的眼神吓得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男人扔了手里的果子:“供奉这么个玩意……有个屁用!”
“我呸!”
男人绕着玉像转了一圈,笑道:“不过是挺美的,要是真没钱了,还能跟大伙商量商量把你砸了卖钱。”
“白白占地方,真晦气!”他恶狠狠的啐一口,丑恶的嘴脸暴露无疑。
“你为什么不能当祭品?”
“什,什么声音!”
周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他连忙转过头四处看看,却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呼吸猛地一滞,他将视线放在神像身上,便又听到一声诡异的笑:“不如你来做祭品吧。”
神像的唇边咧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没有五官的那张脸直愣愣对着周叔,裂开了更多的缝隙,他吓得往后退半步,哆嗦道:“不,我,我不行!”
“你可以的。”宋舟舟盯着他,似鬼魅般轻飘飘道:“小兰可以,你也可以的。”
天间下起了红雨,阵阵铃声传来,伴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四肢应声而断,尸首分离,被倒挂在村口的桃树上。
尸体的下面用血写着“祭品”二字。
原本以为会彻底震慑住这些愚昧恶毒的村民,但神女的发怒却只让他们老实了几日,在利益和贪婪面前他们不惧鬼神。
于是他们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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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找好了借口,自我麻痹道神女的意思并不是让男人来做祭品,周叔这样,是得罪了神女之后的惩罚。
他们又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将外面的女孩买进来作为牺牲的对象,对着自己臆想出来的河神极尽讨好。
神之所以称之为神,是因为人类在神的身上寄予了所有的心愿和信仰,
而佛说人间十恶,杀生、偷盗、邪淫、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贪欲、瞋恚、愚痴。
他们便是万恶,愚昧可恨。
河水变的污浊腐臭,神女山上草木凋败。
宋舟舟每晚都听着凄厉的惨叫声,她们的肚子越来越大,过些时日又扁扁的,一直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神女像的眼泪流干,村子里又热闹起来,婴儿的哭声响彻天地,意寓着新生。
村子里久违的摆上了宴席,一片喜气洋洋,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蔼心善。
宋舟舟看着村长引进了越来越多的女孩,她们没有家人,便以为遇到了真正的大好人。
正值豆蔻的年纪,村里的人哄骗着说会为女孩们找个好人家。
有前来落脚的旅客再也没有出去,为了避免有人逃出去,他们拿针刺穿了她们的耳朵,毒哑了她们的嗓子。
成批的女孩被关在昏暗的地下室,肚皮鼓鼓的,一直没有出去过。
在金钱和利益面前,婴儿被当做交易的物品,抱出来,又送出去,谁需要就给谁。
后来便没了声音,安安静静的,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谁能救救她们?
斧头将她的身体拦腰砍断,神女像轰然倒塌,这次出去的是白玉。
神女的身体被捣烂,像一滩烂泥堆在那里,有人需要了就捡两块。
钉子钉在骨头上,头骨被嵌在墙上,她是达官贵人手上的戒指腰间的玉佩,也是纨绔用来讨小娘子欢心的物件。
他们也越来越富有,沂泽村依旧没下雨。
堆在地上的碎玉越来越少。
宋舟舟浑浑噩噩的,整个人疼的失去了知觉,她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又有人来了,他要捡去什么呢?
“宋锦,你好狼狈。”
一道好听的声音唤起了她的思绪,只是她的头被埋在底下看不清了。
玉碎被拨开,宋舟舟艰难地看到一个人影,是个青衫少年。
那双好看的手抚摸着她,眼中怜惜,仿佛是他曾经灌入的满心爱意雕刻出了这座玉像。
“是天上的人派你接我回家了?”
“不,我是来讨债的。”
沈照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叹了口气想要将她恢复原状,奈何自己没有实体,竟是直接穿过了宋舟舟的身子。
“真麻烦,居然被整成了这样。”
宋舟舟又问:“能不能救救那些人?”
沈照轻轻叹口气:“......好。”
沈照不甚清醒,他的脖子被烧灼的厉害,森白的骨头混着血肉连在一起,没动一下都疼的厉害。但他并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乔冬月交给他的圣水,一点点洒在神像上。
水镜上的画面被切断,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刚刚他们好像听见了宋锦的声音。
里面发生的事太过压抑,人群中的讨论声越来越大。
“这些人真该死!能不能杀光他们!”
“真是讽刺,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居然还想求得神明的庇佑。”
“弃杀女婴,拐卖囚禁,活人祭祀……我要是葛小翠的话就许愿让这些人永世不得超生!”
“我单看着就很难受了……葛小翠曾经也是神女,唉。”
“不过乔师姐的圣水还可以这样用吗?”
“沈照为什么是魂体,还损伤如此严重,莫不是那场火将他的肉身烧毁了?”
“怎么可能呢!肉身毁了他就死了!”
“你们谁见过灵魂带伤的!”
外面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白玉周身发出亮泽,沈照单膝跪下,掌中结印,与宋舟舟额头相抵。
“万物生长,以我之魂,渡汝得生,归。”
宋舟舟的魂体终于得到了自由,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幻,她睁开眼睛,想要忽视那碎了一地的白玉。
实在太疼了,宋舟舟提不起胳膊,也不会走路,就在刚刚她被砍断了四肢,碾碎了骨头。
她拽住沈照的衣袖,眼神平静:“我要杀了他们。”
“好,我帮你。”
幻境破灭前,宋舟舟扔不肯离开,她的眼睛像蒙了一团血色的雾,昏沉沉的叫人望不到底,再次重复:“我要杀光他们,他们都该死。”
沈照为她拭去眼泪,在这里崩塌前将宋舟舟拽了回来,向她保证:“宋锦,我一定会助你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