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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拒嫁东宫

    椒房殿外四季花卉盛开,艳丽的花蕊含着清晨的露水。


    一阵风吹过,香气四溢。


    鸟雀安然栖息在宫殿翘起的翼角,埋头梳理羽毛。


    “什么!?”


    元道月提高语调,一脸的不可思议。


    鸟雀顿时受惊,拍了拍翅膀,飞入晨曦之中。


    元道月再次追问:“曜儿你已经把刺客就地格杀了?”


    元曜轻轻饮了一口茶,淡然颔首说道:“尸体我派人送到华宁观了。”


    “送到我那里去干嘛。”元道月一脸嫌恶地道,“赶紧丢到乱葬岗去。”


    她没有穿平日的道袍,眉间的金步摇随之轻轻摇晃,与她明黄色的衣裳相衬,如同富贵逼人的姚黄牡丹。


    元道月恨恨说道:“真是便宜她了,我昨天还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话音刚落,珠翠响动,贵妃轻柔的声音从帐帷后传来:“生什么气呢?”


    绣着玉龙金凤的明黄色纱帘缓缓掀开,贵妃明艳的脸出现在眼前,刹那间满室生辉。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贵妃今日同穿了一身明黄色宫裙,长裙委地,身姿娉婷袅娜。


    走动间环佩轻响,双腕各带了一只白玉镯,模样相似,显然是一对。


    “阿娘。”


    元道月见了贵妃,三两步迎了上去。


    她素日里的冷艳高贵全然不见了,如同稚童一般,痴缠在母亲怀里,撒娇卖乖。


    她撒娇道:“阿娘阿娘,我昨晚都没睡好,今天进宫头还是晕的。”


    贵妃轻揉元道月的太阳穴,温声道:“要不要宣太医为你把脉?”


    元道月摇摇头,不满地道:“都是一群庸医!”


    “连曜儿的眼睛都治不好。”


    贵妃的视线移到元曜的身上,语带关切:“畏光的毛病有没有好一点?”


    “还是如此。”


    元曜站在一旁躬身行礼,问道:“母亲昨日可有受惊?”


    “我不要紧,曜儿别担心。”


    贵妃松开元道月,走到元曜面前,轻声细语地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元曜神色未变,云淡风轻地道:“事情处理完了,就赶回了。”


    他绝口不提自己为了赶上元道月的生辰,连夜处理公文、星夜回京之事。


    贵妃注视着元曜的脸庞,柔声说道:“为了你阿耶交代的事,你瘦了不少。”


    半月前,御史台上书,有人监守自盗、私吞军饷,以至于国库空虚。


    圣人大为重视,命太子彻查此事。


    元道月坐在软榻连声附和,眼中满是心疼。


    她埋怨道:“阿耶也真是的,你的病才刚好,也不让你好好歇歇。”


    随着元道月的动作,她脖子上的长命锁项圈更加显眼。


    上面镶嵌着一颗鸽子血璎珞,散发的光芒异常耀眼。


    落在元曜的眼中,像是血一样。


    他垂眸,遮住眸中神情,开口告辞:“孩儿还有要事,不打扰母亲了。”


    贵妃欲言又止,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她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


    元曜转身离去,身后的交谈声清清楚楚传进他的耳中,挥之不去。


    元道月说道:“阿娘,今天我要留下来用午膳,我要吃糖酪樱桃。”


    “知道你来,早就备下了。”贵妃的声音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她对待元道月总是如此,关怀备至,爱若珍宝。


    元曜加快脚步,迈出殿门,直到听不见母亲和姐姐的说话声才停下。


    他长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闷,冷冷地道:“去洛阳的人回来了吗?”


    新来的内侍连忙道:“都在书房等殿下您问话。”


    从上个月在长信侯府见到谢柔徽起,元曜就明白她离家的背后,另有隐情。


    长信侯之女,只因为一个虚无的命格之说,离家苦修数载。


    背后究竟是何人示意?


    姐姐元道月虽为女冠,离宫修行,但实际不过是托词罢了。


    她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与寻常无二。甚至因为圣人贵妃的牵挂关怀,胜过从前许多。


    元曜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的那颗玉兰树,耳边听着暗卫的回话。


    “天狩十一年,圣人口谕,命长信侯之女离家修道、为国祈福。”


    他元曜的神情未变,不出所料。


    他侧首问道:“去过那个灯亭吗,里面供着的生辰八字是谁的?”


    “属下无能。”


    暗卫低着头回答:“此亭是圣人下旨修建,属下不敢擅闯。”


    元曜默了一会,“退下吧。”


    他举目望向窗外,那棵玉兰树随处可见,与玉真观中的那颗玉兰树相似。


    谢柔徽说起命格相克时,倔强的神情浮现在眼前。


    下一刻又变成了元道月脖颈上的红璎珞项圈。


    那象征着长寿健康的长命锁,红得刺眼。


    灯亭上保佑长寿安宁的道家经文,究竟是为谁祈福?


    元曜闭目,心中已有答案。


    再睁开眼时,他的眸中一片清明。


    他命令道:“传胡缨来见我。”


    不一会,一个黑衣女子凭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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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书房内,毫无声响。


    她单膝跪地行礼,安静地等候吩咐。


    良久,元曜终于开口。


    *


    卧室简单洁净,三清祖师的画像悬于墙上


    下首供案上,三炷香立在香炉之中,有淡淡的香灰落下。


    谢柔徽伏在书案上,神情专注,奋笔疾书。


    信的末尾,谢柔徽笔尖稍顿,酝酿了一会腹稿,才把最重要的事情写上去。


    侍女琳琅捧着一碗樱桃酥山进来,柔声问道:“七娘子在写信吗?”


    谢柔徽点了点头,“是写给我大师姐的。”


    谢柔徽放下笔,将信封入信筒之中。


    琳琅在她的身边坐下,笑道:“七娘子,要不要我去寄信。”


    谢柔徽摇头,唤道:“千里。”


    只见天空中渐渐出现一个小黑点。


    飞近时,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黑鹰。


    千里长鸣一声,叫声清脆有力,掠入窗中,落在了书案上。


    它通体漆黑、毛光水亮,一看就是精心饲养。


    “好千里,真乖、真聪明。”


    谢柔徽摸了摸千里头顶的羽翎,夸奖道。


    这只黑鹰是谢柔徽离开洛阳时,孙玉镜特意送给她的。


    洛阳与长安相隔甚远、山高水长,通信不便,有此黑鹰,可使天涯化作咫尺。


    想起大师姐临行前的担忧与不舍,谢柔徽心情也有些低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相见之日。


    谢柔徽将信筒绑在千里的后爪上,再次摸了摸它的头,“千里,一路小心。”


    “把信送到洛阳去。”


    黑鹰一振双翅,剪破云雾,伴着一声长长的啼叫,再也看不见踪影了。


    “好聪明的黑鹰。”琳琅笑着道,“七娘子不仅武功好,还会训鹰啊。”


    谢柔徽嘴角上扬,欢悦之情毫不掩饰。


    琳琅又问道:“七娘子从前在洛阳,是不是每日都要练武啊?”


    “也不只是练武。”谢柔徽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道。


    “我以前在玉真观,每天还要做早晚的功课。”


    “原来是这样。”


    琳琅恍然大悟,“那七娘子和正阳宫的道长是同门吗?”


    正阳宫为皇家道观,香火最盛、名声最大,历任掌教皆是熟谙道法、德高望重。


    玉真观与正阳宫师承不同,又分别在洛阳、长安,相距甚远。


    是以,谢柔徽一直久闻正阳宫大名,却还未亲眼见识过刚猛迅疾的正阳武功。


    谢柔徽一拍桌子,掷地有声:“我要去拜访正阳宫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