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涌，天庭白皑得越发寂静。


    腕上的血已经凝固，洛黎紧跟在众小仙童后，不敢再多言。


    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走，难道这儿也需要一个成年监护人？洛黎食指摩搓着下巴，狐疑地望着队伍最前列的小仙童。


    忽觉脖后一阵凉风，洛黎缩了缩脖子回首望去，身后月老宫已没在翻涌云间，一眼望不见边际，像极了他初来天庭时的陌生。


    “异族破界了。”


    稚嫩的声音在小仙众中炸起，来不及细问，洛黎便随着队伍朝前疾奔，初时，他还能勉强架云跟上，奈何他那一星半点的凝气着实不够用，不消片刻，便被远远落下，再抬眸，队伍早已不见踪影，偌大的一片白皑独余他一人，分外显眼。


    身后风卷着云，急速朝他涌来，如高涨的潮正欲狠狠坠下。


    洛黎一时慌了神，驱着哈吉云胡乱逃窜，慌神不过刹那，待回过神，已经不知身处何方。


    一眼四望，此地霞光黯淡，道道光华被灰黑的缕缕细烟搅缠，如最毒的蛇，吐着殷红的信子，晃人心神。


    洛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软着腿瘫坐，双眸紧闭，深吸口气，勉强稳住心神，缓缓睁眼，心中已有了主意。


    若真如仙童所言，异族破界亦是有理可循，不论是先前的先前异象丛生，还是眼下月老宫被冰封，怎么看都不是吉兆。洛黎眉头微微挑起，他难以判断如今的局势，只是觉得该将月老宫发生的一切赶紧告知太白金星他们，只是……


    他一眼扫过，眉间更是紧蹙，心中忧虑，不知那群小屁孩是否平安，又去往了何处避难。


    可眼下也顾不上许多，这烟雾味道怪异，闻了令人神识不明，沾染丝毫，连呼吸都变得窒涩，洛黎才从月老宫逃离，这转眼又落了新坑，他急得满头大汗，满心只想着必须赶紧先从这方寸之地离开，然后再去启明殿汇报。


    沉闷的嘶吼声在越发浓密的烟雾中忽远忽近，仿佛数以千只的虎豹豺狼在周遭徘徊，利刃划过碎石路的锐响，声声回荡，叫他辨不清方向。座下哈吉云体内，雷电忽闪，像极了炸毛的猫，可惜徒有威慑，毫无作用。


    洛黎不住翻阅着脑中那本灵学的书，手指在胸前胡乱掐着各种诀，只祈能瞎猫碰到个死耗子，万一有个有用的。


    耳畔似有脚步声徘徊，他甚至感觉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丝丝铁锈味，洛黎震惊，闭住呼吸，原本忙碌搅缠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脑中沉闷，他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从太白金星将他遣出府到仙二代齐聚天庭最为偏僻的月老宫，洛黎恍然：“他莫不是想将我送出战区？”


    确实，擒贼先擒王，太白金星作为垂暮战神，相比较二郎真君，犹豫标靶一样的存在，如此看来，对于能划破空间的异族而言，启明殿确实是首攻要地，只是如此决策，颇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名之象。


    如今走的倒像是“农村包围城市”，逐个击破，再辅以游击，天庭难守。


    洛黎心中着急，可这团烟雾就像是缠上了他，挣脱半宿，离不开半分，可越是着急，思路越是混乱：“洛黎，静下来静下来。”


    他现在懊悔的有许多，没有勤奋修炼，是最重要的一点。


    忽一道朱红如利爪般撕开被黑烟缠绕的霞色，猩红的眼眸里满是意外，它旋着身子稳稳落在洛黎身侧，一翅膀将他扫上背，又展翅撕裂如蛛网般盘旋的屡屡黑烟，冲破云层，跃了出去。


    “老鹤！”


    洛黎看着老鹤的后脑勺，轻轻喊了声，一声啼鸣便是回应，他松了警惕，与哈吉云一同瘫坐在鹤背。


    “你怎么来了？”


    老鹤回头看了眼他的手腕，上边还留着三道血痕，洛黎顺势去看，没看出个所以，歪着头“嗯”了一声，见老鹤回头没有回答，又继续道：“这难道就是你的本体，太帅了！”


    青羽火纹，是帅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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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黎在心中重重加了句。


    “老鹤，月老宫……”


    “星君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他话才出口，未完便被打断，洛黎愣了愣，自嘲一笑：“也是，他们都是老神仙，天庭哪里出了事，他们都该知道。”他想起还有那眼观四方耳听八路的四值功曹六丁六甲，哪里需得他的操心。


    “不是，”老鹤终于开口，“来报的是月老宫白猫童子，他与一众仙童走散，现下正在启明殿。”它双翅一展，乘着风谨慎地躲开悬于半空的黑团，“眼下各司职人手均不足。”


    “他们将大部分兵力放在了淮水龟山？”洛黎无端猜测。


    老鹤摇头：“四门。”


    四门？洛黎恍然大悟，又觉得无语，这群老神仙竟然以为异族攻打会走正门，实在离谱。


    正欲开口又听老鹤补充说道：“启明殿最为薄弱，只一道结界。”


    此话一出，他心中了然，这是做了个局。


    如此便与洛黎先前所猜测大差不差，太白金星以启明殿为饵，打算搭个仙人跳，没想到异族竟然没入坑，选择以最远的月老宫。


    洛黎勾着嘴角，摇头叹息，忽然笑容凝住：“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很不对劲。启明殿这个饵做的过于明显，异族不上钩他能理解，但为什么会选择月老宫？按两军明面上的牌来看，哪吒离开后的淮水龟山应该是最佳的首攻要地，攻占后再稍做调整，即使不去启明殿，天府宫甚至是天帝所居的紫薇垣，都可以是个选择，怎么偏偏选择了仙二代齐聚的月老宫？


    “有内鬼。”


    洛黎话音才落，他感觉到座下老鹤挥翅的动作慢了半拍，这个想法过于大胆，天庭的仙家数量稀落，加之修炼艰辛且概率过低，已许久不曾有人再以凡躯入仙班，再细筛，可能是内鬼的名额呼之欲出。


    “慎言。”老鹤保守，回启明殿的路上，这是他与洛黎说的最后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