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邪恶的小猪佩奇
作品:《我从棺材里坐起来,妖孽都得跪下》 段安洛张了张嘴,母亲这个字,终究没有叫出口。
林婉秋忍不住,扑过来抱住段安洛就开始哭,年过半百依旧优雅地保持风度的女人,此时已经不顾形象,只有一个母亲对孩子几个月的牵肠挂肚和心疼。
段安洛一动都不敢动,这要怎么哄,他没哄过啊!
他亲娘死的早,他小时候想娘的时候只能看她画像,美美地,像仙子一样。
他也不知道女人的眼泪能这么多,像开闸一样,每一滴都能砸他心口上,烫得他心口一颤一颤的。
林婉秋哭了一会儿,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后,捧着段安洛的脸,越看越心疼,“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没钱,舍不得吃饭?”
再看段安洛身后,林婉秋眼泪又掉下来,“你……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她的心都要碎了。
段安洛尴尬的往后退了半步,“我挺好的,这不是正在修吗?再有三天就修好了。”
“刚装修好也不能住人啊。”
“您放心吧,买的都是展品。”段安洛怕她这种有钱人听不懂,解释:“都是店家摆在展柜上,给客人看的样品,已经摆了好几个月,店家想换新样品才卖的,您放心,有害的东西都散没了,还是八成新,半价,很合适。”
他这么一说,林婉秋更心疼了,拉着段安洛的手,“走,跟妈回家。”
段安洛抓住她的手腕,“我不能回去。”
“你说的什么话,那永远是你的家。本来你爸不同意,他就是气你走了之后不跟家里联系,心寒了。是明轩劝你爸,让我来看你的。只要你们不吵架了,好好相处……”
“妈,”段安洛终于叫出一直在嘴边徘徊的称呼,打断她的话,“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回去只会破坏家庭和睦,让你们为难。别管以前怎么样,你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别管我了。”
林婉秋又哽咽了,“你也是无辜的啊,你以前也不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大人们的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抱错。”
她生孩子选的是高档医院,一人一个病房。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晚生孩子的只有两家,病房离得还很远,发现抱错后段家派人去调查过,可惜二十多年都过去了,那家医院早就拆了。即便没拆,当时的监控也查不到了。
更奇怪的是段明轩的养父母不是在那个医院生的,段安洛也不是那家的孩子,林婉秋只怪大人没看好,小婴儿知道什么,他们才是受害者。
段安洛看出她的自责,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
反而是福运绵延的命格,养母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可惜眉间一道黑线,将这个福运斩断,要是不除,恐有性命之忧。
林婉秋擦了擦眼泪,掏出包里的卡,往段安洛的手里塞,“你要是害怕你爸,我回去跟他说,妈这里还有些钱,你先拿着,去租个房子住。等我跟你爸说好了,就来接你。”
段安洛赶紧拒绝,“我不用。”
林婉秋伤心的问:“你连妈妈的钱都不要了吗?”
段安洛怕她又哭,赶紧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拿你们的钱,我自己能赚钱。”
“你看看你现在……”脸色那么差,瘦的皮包骨头,穿着廉价的衣服,住这么破旧的房子,要是能赚到钱,还能过成这样?
林婉秋心疼之后,是恼怒,“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低头认个错会死吗?啊?”
段安洛被吓得一哆嗦,好可怕!
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问题是她还能一边哭一边骂,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她下意识的抬了抬手,是想揍他?
段安洛又往后退了一步,惹不起。
林婉秋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啪啪的往下掉,这才多长时间,孩子就跟她不亲了,小时候软软的一个小团子,她捧在手心养这么大,如今个子高到她都要仰着脸看他,他却不认妈了。
“您别哭了。”段安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擦掉她的眼泪,安慰:“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段安洛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偷,偷了原身的母爱,心里的愧疚让他不安,他想要告诉她实情,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死这个字,对一个母亲来说,太沉重了。
心里也有种感觉,一直在拒绝他说出来,这可能原身留给他的执念,就像刚才见到她之后,他心底突然放大的委屈,还有看见她哭的时候心脏揪着疼。
林婉秋保养的再好,鬓角也能看见零星的几根白色发根。段安洛目光落在那一小截刺眼的白色发丝上,感觉心口又疼了。
以前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他看到很多日常中的点点滴滴,父亲很忙,母亲是全职太太,原身就是她亲手养大的。母子俩的感情很好,这些记忆就像段安洛自己经历的一样,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也影响了段安洛的情感,“妈,您是不是站了一天了?累不累?我先带您去吃饭,然后送您回家。”
“不了,你爸爸催我好几次了。”林婉秋本来就是想偷看一眼,结果来了就舍不得走了,看到段安洛现在过的日子,她更舍不得走。
可是她也要考虑明轩的感受,她要是不回去,怕明轩心里不舒服。
她想的是,不急于一时,等以后洛洛回家就好了,她回去还要安抚明轩。
她把卡硬塞进段安洛的手里,“钱你拿着,多吃点,别委屈了自己。”段安洛刚想拒绝,话还没说呢,她就翻脸了,“拿好了,别逼我打你。”
段安洛一脸懵,好凶!
“行了,我走了。”林婉秋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叹了口气。
段安洛张了张嘴,没敢再拒绝,“妈,您路上注意安全。”
林婉秋走后,段安洛觉得手里这张卡特别沉重,更重要的是:妈妈,您没告诉我密码。
还有,我身份证号是多少?我想办身份证!
有身份证才能去坐跑得快的大火车,还有天上飞的大飞机,他太想坐了!
段安洛对着空气勾勾手指,“跟着她去段家,找机会把户口本给我偷过来,偷不过来也要把我的身份证号记下来。这件事办好了给你加一个月的香火。”
身后刮过一缕风,没影了。
段安洛掐指算了一下,又对着角落勾了勾手指,“你跟着一起去,盯住一个叫段明轩的人,他手里不管有什么,都给他自己喂下去,办好了也给你加一个月的香火。
再看身后一群伸脖子瞪眼的毛茸茸,段安洛挥挥手,“你们想去都去吧,都加。”
这次风比较大,吹过的时候,把段安洛的衣角都掀飞了。
林婉秋回到家后,向丈夫解释自己回来晚的原因,“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连车都开不进去。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林婉秋说着眼圈又红了,“我没跟他说话,只是看了看就回来了。他过得实在太不好了,本来脸就不大,瘦的脸上摸不着肉,跟生过一场大病似的,穿着件不知道从哪里淘换的大背心,松松垮垮的……这么热的天,住的地方连空调都没有。”
她的话里满是心疼,就差直接说要把段安洛接回来了。
段铎海意味深长的说:“脸上摸不着肉,确实瘦了。”
林婉秋表情一顿,怨念的看着丈夫,揭她短?
段铎海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从她红肿的眼睛就能看出她肯定在外面哭过。说什么没跟段安洛说话,这根本不可能。她之所以赶在晚饭前回来,无非是怕明轩多心。
可每当看到妻子落泪,段铎海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不自觉地心软下来,“再等等吧,看看明轩怎么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派人去调查了明轩的养父母,找到了他们搬家前的住处。”
林婉秋惊讶地问:“你查他们做什么?”
“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品性,我们心里清楚。按理说,安洛不会做出那些事。”
段铎海想了想,沉声道:“反倒是明轩的养父母品行不端,附近的邻居没有一个不骂他们的。偷盗、打架、家暴……特别是他那个养父,没有一份工作能干满半年,做什么都一事无成。明轩在那种环境下长大……”
段铎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婉秋已经明白了丈夫的意思。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他们家的基因有多强,才能让孩子出淤泥而不染?
段铎海轻声说:“他们兄弟俩的事,我怕另有隐情,但我现在没有证据,安洛确实动手了。”
……
晚饭后,段明轩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有种感觉,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这两口子就要把段安洛接回来了。
半夜,他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是说好不再联系吗?”
段明轩急切地说:“求你帮帮我,我现在攒了不少钱。”
对方发出一声轻笑:“段家人待你不薄啊。”
“段安洛要回来了。”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段明轩咬牙切齿地说:“他没死!我妈今天去看他了。”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段明轩压低声音:“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大概有二十多万。你能帮我个忙吗?”
“二十万,买不了命。”
“不是要段安洛的命,我想要之前给段安洛吃的那种药,能让人控制不住情绪的,要三份。”
对方简短地回答:“你的钱不止二十万,你在撒谎。”
段明轩顿住,他拿出二十万,是怕段家发现他花钱却没买到东西,怕引起怀疑。他手里确实还有,“那就三十万。”
“四十万,两份药,想买明天中午十二点,去第一次见我的地方找我,我只等你三分钟。”
段明轩咬着牙,他算了算,手里的钱全加起来,都不够四十万,还差三万多。
没办法了,他打开网贷小程序,周末大哥就回来了,那个药必须买。
这时候,窗帘微微抖了一下,段明轩被吓了一跳,细看什么都没有,他心想,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
第二天一早,段安洛捧着刚到手的户口本,激动地抱住小狐狸蹭来蹭去,蹭得小狐狸直翻白眼。
“我可是狐仙!”小狐狸抗议,“老娘在五仙里排第一位,就算是马家的人见了我都得尊称一声姑奶奶!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早把你打到桌子底下去了!”
段安洛完全不在乎小狐狸的想法,他正沉浸在终于摆脱黑户身份的喜悦中。
他早就打听好了,只要有户口本就能在网上申请补□□件。以后他就能去坐大火车、大飞机了!他要从华夏的这头坐到那头,再从另一侧绕回来。
拍完照片后,他让小狐狸赶紧把户口本送回去,别被发现了。
女人的第六感比较强,林婉秋总觉得这两天家里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感觉心里静不下来。
她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她家这三层别墅里,已经悄悄聚集了三十多只有灵性的仙家。地上爬的、地下钻的、房梁上站的……保证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要被掀开翅膀查一下公母。
就在她的梳妆台上,还有三只刺猬正撅着屁股跳《大香蕉》。
日子越来越好了,上了供桌之后吃多了,闲的蛋蛋都疼。
几天后,段安洛的家终于装修完毕,除了用作库房的房间保持原样外,其他地方都焕然一新。
定制的家具陆续送进来,沙发、桌椅、空调、洗衣机,还有两个摇椅和一张玻璃小茶几。
他把茶几摆在窗边,这样就能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
江源为了提升格调,特意给他师祖买了一盆水培吊兰,还是金边的,比普通的吊兰贵了五块钱。
置办完所有东西后,段安洛的钱包又空了。
他还想买个大冰箱,给江源买台电脑,再买个鱼缸养几只乌龟……想起网友们常说的那句“钱难赚,屎难吃”,段安洛佩服,网友说得真是至理名言。
不过这玻璃窗是越看越喜欢,以前最厉害的匠人都烧不出这么透亮的东西,这就是学知识的好处,源儿还是要好好学习,下次的目标是40分。
韩臻听说装修完了,也跑来参观了一下,江源有了太爷爷之后,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桌子上摆着一副棋,平日都是段安洛自己跟自己下,俩人当五子棋下着玩,一边下一边八卦,“咱班许博明这几天不是没来吗?我听说他病的挺严重的。”
江源不解:“他一个练体育的,那么高,那么壮,他能生什么病?”
韩臻在班里人缘很好,消息也灵通,“好像是精神出了问题。”
“怎么会?”江源觉得不可思议,许博明典型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天天笑哈哈的,跟阿拉斯加一样,他精神能出什么问题?
韩臻有些担心,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球,玩的挺好的,“我想去看看他,听同学说他就在区医院住院,你去不去?”
江源想到以前他被别的班的大高个人欺负的时候,许博明还帮过他,“我跟师祖说一声。”
段安洛正躺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江源凑近轻声说:“师祖,我出去一趟。”
“嗯……”段安洛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江源见他没反对,拿了车钥匙就跟韩臻出门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许博明正在病房里正闹,“我没病!你们放开我!”
“你们看不见吗?小猪佩奇!粉色的!”
“它就在那里看着我,窗户底下!你们看!”
“它笑了!它对我笑了!我嘞个豆!啊啊啊啊!”
这个年纪的男生力气大,他又是练体育的,打一天的球都不知道累,挣扎起来跟野猪一样,他爸和他哥两个人都摁不住他。
冬天被雨淋了都不感冒的壮小子突然就得了怪病,非说家里面有小猪佩奇,怎么看都觉得精神有问题。正常的医院再查不出问题,他们只能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做检查了。
医生仔细观察许博明的表情,“你确定是佩奇,不是乔治?”
许博明气急败坏地跺脚,“她穿着红裙子!乔治是蓝色的!”
医生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快速写了一行,病人意识很清醒,还能分得清佩奇和乔治的衣服颜色。
眼看着没人相信自己,许博明生气的看了一圈,一眼看到拎着果篮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的江源和韩臻。
许博明眼睛一亮,“韩臻!江源!你们看到没有!那只粉色的猪?”
韩臻一脸茫然,“啥猪啊?你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怎么病得这么重?”
江源却感觉病房里的磁场不太对劲,他悄悄开了天眼,窗户底下,确实站着一只粉色的小猪,头占了全身的三分之一,头顶一对兔耳朵,大鼻子像保温杯戳进脸里,一侧使劲往外凸着。
身上穿着红裙子,两只比火柴粗不了多少的腿,支撑着胖胖的身体,脚下一双黑色小皮鞋,又扁又平。
再看手,三根手指完美的比了个叉。
它的外形和动画片里的佩奇一模一样,但它的气质和动画片里可爱的佩奇完全不同。
这只粉色小猪浑身缠绕着污浊的黑气,狰狞地咧着嘴,像个扭曲的怪物,更像是某种野生动物。江源一时间看不出来,到底像什么。
更可怕的是,它和许博明之间连着一条黑色的线,像纽带一样,源源不断地吸取着许博明身上的精气。
江源被吓得呼吸一滞,下意识往韩臻身后躲。
那只小猪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猛地扭头,没想到这小孩能看见它。
它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源,看他的眼神就像吃饭的时候老板多送的一碟子小菜,它龇牙咧嘴地威胁:“小子,别多管闲事!”
江源害怕地闭上眼,心里默念:“福生无量天尊!阿弥陀佛!祖师爷在上,不对,祖师爷在家睡觉。”
韩臻察觉到江源的异常,低声问:“你怎么了?”
他的眼神已经看向窗边,刚才江源就是看过那里之后才这样的。
许博明也察觉到江源的变化,他惊喜的喊:“江源,你是不是看到它了?你快告诉我爸妈,我没病!他们天天绑着我,还给我打针!”
江源紧紧咬着牙,想到师祖说的,看不顺眼就得干,他要救同学,他不能害怕,他得干!
然后许博明就看到班里最瘦、最矮的小豆包,咬牙切齿地走到他说的那个窗户边,抬腿就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