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大哥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作品:《A在星际,刚下虫族太子飞行器

    ......


    高天后面再打过去就全是关机提示了。


    高天叹了口气,举着通讯器的手拿了下来,放在眼前看着黑色的屏幕。


    屏幕上映着他的表情,朝气蓬勃的青年面貌,眼里只有一片深深的无力。


    不是没听见,不是没空,就是不想接。


    打得多了就直接关机了。


    陆佳南要是实在不想接他们的电话,那他就不打了。


    高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堵堵的。


    他想起陆佳南那天晚上惊恐的表现,还有这些天彻底的消失。


    看来是真的接受不了啊。


    强扭的瓜不甜,有些坎或许真的迈不过去。


    如果实在接受不了比申哥,那就算了吧,他不想变成勉强陆佳南的人。


    他觉得大哥是陆佳南最好的归宿,但是陆佳南自己也许不这么认为。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他尽过努力了,陆佳南要是实在不愿意,那就真的算了吧。


    ......


    陆佳南做了一天的实验,被老师骂了一天。


    冰冷的白炽灯光下,时间像是被粘稠的培养液拖住了脚步。


    陆佳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天的。


    课题太难了,他们这种大拿带的精英组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毫无进度无能为力的感受。


    大家情绪都不好。


    显微镜的目镜圈在眼眶上压出深红的印子,盯了太久动态能量流数据的眼睛又干又涩,看东西都带着重影。


    老师的情绪也不好,尤其是今天陆佳南犯了错,触了他的霉头,斥责声在耳边就没停过。


    “第37组数据!能量逸散率异常!你眼睛长在培养皿上了吗?为什么不看数据?!”


    “这个波动曲线什么玩意儿?到处是错!陆佳南!你是不是不想学了?!”


    “重做!全部重做!今天拿不出像样的分析报告,你就睡在离心机旁边!”


    陆佳南轮圈转,忙的像拧螺丝。


    就像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在实验台、仪器、电脑之间,各种数据轮番记录,修改,被骂,重来。


    培养槽幽蓝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眼睛里就是玻片,数据,玻片,数据,玻片,数据,头昏眼花。


    终于下班的时候,陆佳南脑子都转不动了,手脚僵硬,同手同脚,就像个芯片卡了的机器人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凭着本能脱下了无菌服,换衣服,走出实验室。


    他都不知道他怎么回去的。


    肩膀上像压了一座大山,腰痛腿痛胳膊痛,颈椎也痛,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飘回宿舍。


    研究院的宿舍管理员对这种情况都见怪不怪了,目送他上楼。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行的送风声白噪音。温度保持的也很舒适,恒温26℃。


    门在身后关上。


    陆佳南站在门口,一动都不想动了。


    客厅里那张灰白色的布艺沙发,成了此刻唯一的救赎。


    怪不得研究院宿舍客厅里的沙发离门这么近,原来是这个意思。


    陆佳南连灯都没力气开,走了两步,在昏暗的光线下,直挺挺地朝着沙发倒了下去。


    身体接触到柔软垫子的瞬间,所有的力气彻底被抽干。


    他什么也没来得及想,甚至来不及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就那样歪着头,半张脸陷进沙发靠背的缝隙里,维持着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瞬间失去了意识。


    昏迷式入睡。


    他手里还紧紧的握着自己的终端。


    有个念头,在导师的咆哮、仪器的嗡鸣和席卷全身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疲惫洪流中,还像一根钉子,钉在他的脑海里。


    大哥可能会给他打电话。


    但是他忘记了,忘把终端从静音调回来了。


    还有,他没有注意到,他握在手里的终端,屏幕早已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一天下来,被高天那几通锲而不舍的呼叫,虽然静音了,但每一次亮起的屏幕,都在无声地消耗着他的终端机本就不富裕的电量。


    他的终端不是每天都充电,电量本来就不算多。


    在他口袋里无声亮屏的某个时刻,那点微弱的维持着设备生命体征的电流,终于耗尽了。


    屏幕最后一次闪烁了一下,像星星黯淡前的最后一次无声的闪烁。


    然后。


    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陷入彻底沉默的关机。


    宿舍里一片死寂,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还有沙发上陆佳南姿势难受地半蜷缩着趴着,发出轻微的小小鼾声。


    他像一只缩回壳里的蜗牛,在疲惫筑成的堡垒里沉沉睡去。


    偶尔还要哼唧动弹几下说声梦话。


    大哥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


    就给他一个台阶下嘛。


    大哥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


    ***********


    ......


    国宾馆。


    山顶别墅顶层的套房,夜色秾丽。


    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苍绿的山林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美丽。


    比申独自坐在靠窗的扶手椅里。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手里拿着他的光脑。


    明天他就要启程回列尔尼亚了。


    列尔尼亚即将掀起风暴的漩涡中心。


    此去前路艰险,归期难料。


    他并不感到害怕。


    他们有无数的星舰和铁血的军团,绝不会输。


    还有,他是螳螂家主。


    不论是谁做了虫后,都不会得罪螳螂家族。螳螂家族是虫族绝对的最高战力,谁做了虫后会舍得把螳螂家族灭族?


    他在哪儿都是被捧着的命。


    但是他现在心口发闷。


    跋扈如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被仰望。


    那个仓促的吻,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然后激起了滔天的惊吓和逃离。


    这些天......应该有七天了吧,陆佳南没有传来一点消息。


    这是个无声的拒绝,冰冷又彻底。


    他坐了许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光脑外壳。


    他明天就要走了。


    没有时间跟陆佳南耗了。


    他和他的傲慢经历了一扬漫长的、无声的战争。


    他一个螳螂大佬刻在骨子里的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动摇的骄傲,在此刻,为了陆佳南,他感觉可以,暂时搁置一下。


    他喜欢陆佳南。


    他想要追求陆佳南。


    他愿意低头。


    他想再试一次。


    就算要拒绝他也要亲口确认一下拒绝。如果是拒绝,那就听听他的声音当做道个别。


    他打开通讯器,点开了通讯录。那个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凝视了几秒,以一种郑重的意味,按下了呼叫键。


    通讯器贴在耳边,短暂的连接音。


    他都想好了他对陆佳南要怎么说。


    陆佳南,我要走了,你还不回来吗?不要闹小脾气了。我们要去打虫皇,这个情况很少见的,你要不要去看热闹?我带你一起去。


    下一秒——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女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膜: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比申笑了一声。


    贴在耳边的通讯器没有放下。


    冰冷的提示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


    他听着这个提示音,就像是听着陆佳南的声音。


    期待迅速干瘪下去,更沉重一些的东西,缓缓漫过心头。


    甚至没有太多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和一点点的遗憾。


    好像到处都是不可抗力,好像冥冥之中世界都在阻止他和陆佳南在一起。


    他想要最后再试着挽回一次,陆佳南关机了。


    他慢慢地放下了通讯器,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里。


    他没有再尝试拨打,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他在等待。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地流淌过去。


    月光在地毯上缓慢移动。


    窗外沉沉的黑夜,一点点被更深的夜色吞噬。


    他像一座孤岛,被遗憾的海水一点点淹没。


    可能这就叫命运注定吧。


    这一夜,他没有合眼,枯坐一夜。


    直到窗外的天色,从浓重的墨色,渐渐透出一丝灰白。


    直到第一缕晨光爬上了窗棂,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淡金色光影。


    比申依旧坐在那张扶手椅里。


    姿势几乎没有变过,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天亮了。


    他依然捏着通讯器。


    要不再试一次吧,他想。


    通讯打出去。


    要是还打不通,那就算了。


    结果显而易见。


    通讯器里的声音依然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觉得他懂了,可能他们真的不合适。


    也许一直以来陆佳南对他都没那个意思,是他自作多情。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他只是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通讯器冰凉的屏幕边缘。


    陆佳南。


    只在他的生命里。


    极短地出现了一瞬。


    然后,他不再留恋,站起身,将通讯器连同昨夜那点未曾出口的,被关机提示音堵住的话,一起,平静地,决然地,收进兜里,再也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