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霖已经好多年不抽烟了。


    此刻他点了根烟坐在家里露台的雨棚下，看着灰蒙蒙的天和漫天飘落的雨，吐出了一口烟雾。


    他姐姐严艺铭给他打电话聊了会儿公司的事，感觉他情绪不对，问他，“怎么了呀今天？”


    严柏霖坐在露台上的藤椅里，身体完全陷进去，衣领随意敞开露出大片的胸肌显得有些颓。


    “没怎么，有点累。”严柏霖把手里的烟熄灭，顺手又点了一根。


    金属打火机弹开盖子发出清亮的声音。


    “你抽烟了？”严艺铭问。


    “嗯，有点累，抽两根。”严柏霖含着烟，说话微微含糊，“还有别的事吗？”


    “有啊。”严艺铭说。


    “说吧。”严柏霖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雨出神。


    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问，“你。。失恋了？”


    严柏霖笑了一声，“瞎猜什么呢。”


    “哪里是瞎猜啊，肯定不是工作的事。”严艺铭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严柏霖的。


    小时候父母工作都忙，他们俩姐弟相互照顾着长大，谁都没有他们之间那种心灵感应。


    严柏霖没吱声。


    “要不要我来你家？”严艺铭问，“但是要晚一些，晚上还有个会。”


    “不用过来。”严柏霖说，“没什么大事。”


    “那就电话里说说吧。”严艺铭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到落地大窗前面，“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严柏霖没有说话，指尖的香烟慢慢燃尽。


    严柏霖把那一点猩红摁灭。


    他看着傍晚乌沉沉的天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挺喜欢一个小姑娘的，但是她对我没意思。”


    电话那头很不可置信，“不会吧，谁能拒绝你这么风度翩翩的大教授啊。谁啊？”


    “我学生。”


    电话那头更惊讶了，“老天！这么刺激？那小姑娘应该比你小很多吧。”


    严柏霖嗯了一声，“10岁。”


    电话那头三连惊，不过严艺铭惊的不是年龄差，而是。。


    “我的天啊。原来10岁的由来出自于这里啊！难怪老妈说你能接受比你小十岁的女孩。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说不能够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接受度这么高。”


    严艺铭太惊讶了。


    她这个弟弟学识出众，风度翩翩，对他有意思的女人多了去了。能在他身边肖想他的女人绝不是泛泛之辈，高颜值高学历的白富美多了，也没见他看中哪个。


    这冷不丁喜欢个小他十岁的，让严艺铭不得不猜测，“小姑娘一定长得很美吧。”


    严艺铭可以保证，绝对美到不可方物。


    严柏霖半垂眼眸，轻声道，“很乖很可爱。”


    “很乖？”严艺铭今天觉得对这个弟弟好像没那么了解了，“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了？谭卿好像和这种类型差的很远吧。”


    谭卿是严柏霖大学时候的女友，严艺铭认识。


    谭卿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能力非常突出，长得也漂亮。她完全和乖搭不上啊。


    严柏霖起身走回屋内，“或许我一直喜欢的都是这种类型呢。上学的时候谭卿总是说我不温柔不体贴，现在想来我对她可能不是那种喜欢吧。”


    上大学的时候他抽烟，谭卿要他戒烟，几次三番的和他吵架，他就是不听。最后把谭卿气哭了。


    你说年轻气盛执拗也好，你说男生要面子也行，但是最有可能的还是没那么在乎。


    后来毕了业，他留在国内继续读博，谭卿出了国，两个人就分手了。分手之后他倒是戒了烟，也不是刻意戒的，就忽然不想抽了。


    严艺铭听严柏霖这么说，叹了口气，“那小姑娘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喜欢你呢？要不你再努努力？”


    “不用了。”严柏霖说，“喜欢这种东西很奇妙，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发自内心的才是真的喜欢，经过外力的就有迁就的成分了。我本来就大她十岁，我不想再让她迁就我。”


    “再说小姑娘乖巧的很，胆子也小。我不想吓到她。我只想她快快乐乐的毕业。”


    严艺铭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心里酸酸的，“明天晚上我带小柠去你家，我给你烧好吃的。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姐姐给你做的虎皮蛋烧肉吗，明天给你做去。”


    严柏霖笑笑，“我多大了，你还哄我。我没事，明天我出差，至少一周，等我回来再说吧。”


    钱嘉嘉晚上一个人待在宿舍。


    蔡雯表哥请客，还是叫她们三个人去吃饭。


    钱嘉嘉没去，她说有点不舒服，想在宿舍休息一下。


    她早早的就躺在床上，她的心跳一直都很快。


    从严教授那里出来到现在，她脑子一直在乱想，一刻都没有停过。


    严教授说喜欢她。


    她把手放在心口，想要按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她在想，她对严教授到底是哪一种感情呢。


    她崇拜严教授，敬仰严教授，她把严教授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她觉得严教授是最好最好的老师。


    那这些，是不是喜欢呢？


    是不是那种喜欢呢？


    她也不知道。


    她觉得这件事情太大了，大到她没有办法做出判断。她需要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过了两天，肖老师把钱嘉嘉找过去。


    “嘉嘉，严教授那边呢现在不需要学生帮忙了，他说你工作负责做事认真，推荐你去团委那边帮忙。”肖老师笑着说，“团委那边工作轻松，挺好的。一会儿我带你过去熟悉一下。”


    钱嘉嘉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肖老师，严教授那边还有些资料没整理好，要不。。我还是先给他把资料整理完吧。”


    肖老师笑起来，“你这孩子就是认真负责，这个我问严教授了，他说没有什么交接的，你就放心吧。而且严教授也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嘉嘉，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这周就要专业比赛了，你好好准备。”


    钱嘉嘉从肖老师那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发闷。


    严教授突然就不要她去帮忙了。


    她知道这是严教授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她想起了那天严教授说让她不要害怕，他不会强迫她做什么的。


    这就是严教授对他的承诺的回应。


    远离她，远离到不让她害怕的距离。


    在图书馆的时候，张威来找她。


    “钱嘉嘉，给你个好东西。”张威拿了支笔放在钱嘉嘉面前。


    钱嘉嘉看了一眼，一支水笔，上面有金榜题名几个字。


    “这是干嘛？”钱嘉嘉问张威。


    “送给你的。马上不是要专业比赛初试了嘛，看你复习的这么认真肯定十拿九稳，给你讨个好彩头。祝你金榜题名，马到成功。”张威喜笑颜开的说。


    钱嘉嘉皱了皱眉，“这话不像你能说出来的，不是你给我的吧。”


    张威眉毛一挑，“厉害啊。”


    然后悄悄说，“这是淑雅送你的。她说她来送你肯定不要，就让我来给了。你共享了这么多学习资料给她，她也是很感谢你的。”


    钱嘉嘉把笔扔给张威，“我不要。”


    张威急了，“钱嘉嘉，你怎么这样呢。淑雅对你示好，你怎么能把别人的好意这么不当回事呢。”


    钱嘉嘉看了他一眼，“抱歉，她对我不会有好意。劝你也别留着，该扔就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