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将唐念手里的红包接过，连着自己的一块放到了唐念斜挎在身上的包里。


    “你不收的话，她会过意不去的。这钱看着不多，没必要让老人家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可能对她来说这两个红包不仅仅是过年过节的年俗，更多的是她想向你表达感激的一种方式。”


    沈确刚刚从唐念和罗玉清短暂的对话里，大概拼凑出了唐念和周楚楚之间的相处经历。虽然唐念之前没有和他说过，但他也听出了周楚楚的原生家庭可能不太好。


    他的小妻子在人情世故上还是太直来直去了。对朋友真挚到毫无保留，也从不会拐弯抹角。


    沈确伸手在唐念背后安抚，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是觉得老人家过的不容易，但是你也要给你朋友面子不是吗？别想太多，逢年过节出门拜个年还可能收个红包呢！更何况是你好朋友长辈给的。收下后我们以后走动的时候，老人家也能少些心理负担。”


    唐念听了沈确的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她反思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自己太较真了。


    她自己本身就是不愿意欠人情的人，却忘记了别人可能也是一样的。


    唐念垂眸，从包包缝隙中看到那抹难为情的红色，闷声道。


    “我刚刚没想那么多……那我下次来的时候多买些东西！”


    “好。”


    唐念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沈确说道。


    “下次多拉着我点！”


    她不放心，又补了句。


    “早点拉！”


    唐念想起刚刚和一个长辈为了两个红包在这拉拉扯扯的就觉得有失气度。


    她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家里长辈给的她顺理成章就接了。反正有她父母兜底，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


    沈确浅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


    罗玉清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这才肯安心去疗养院。周楚楚的小区离疗养院不算远，开车大概半小时左右。


    “楚楚，你是今天下午就要去出差是吗？去庆宁？”


    唐念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着周楚楚说道。


    “嗯，之前领导说过两天再去，昨天晚上突然打电话让提前过去，不然也不会着急让奶奶搬到疗养院去。”


    周楚楚的手轻轻搭到罗玉清的手臂上，心里有些内疚。


    她努力工作虽然能提高罗玉清的生活水平，但却给不了她太多陪伴。


    罗玉清怎么会不懂周楚楚的难处。


    她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别人家都是养儿防老，她这一把年纪还拖着孙女的后腿，罗玉清对周楚楚又心疼又愧疚。


    “楚楚，你安心去工作，我在那有人照顾。”


    罗玉清之前听说过，那里面有吃有住还有照顾人的护工，虽然村里也有人说那是没人养的老人才去的地。


    罗玉清忽然想到了周劲生，也不知道她不在，他自己怎么生活？


    “奶奶，你要是不适应就和我说，别藏心里，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周楚楚关切的样子让罗玉清心中刺痛。她又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畜生儿子。


    “好。”


    罗玉清的声音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看到驾驶位的沈确，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期盼。


    “楚楚，你要是也能和念念一样找个好老公就好了，我也能放心些了。”


    唐念闻言，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专心开着车，没有过多的反应。


    “奶奶，我自己过的挺好的，不想结婚。”


    结婚了也可能离婚，还可能会遇到像周劲生那样的男人。


    “你这孩子！”


    罗玉清不是第一次听到周楚楚不想结婚的言论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楚，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以后不结婚，扛煤气罐、搬行李这种力气活都没人做。”


    今天要不是沈确，那个大行李箱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走四层楼梯。


    “奶奶，你放心，我肯定好好赚钱，雇男模……男工人给我干这些活！”


    周楚楚义正严辞，差点没有刹住车。


    唐念抓住了周楚楚的重点，连忙转身朝后面促狭一笑，给周楚楚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


    “嗯，男…工人！”


    旁边的男人闻言，余光瞥见唐念的举动，目光随之微微一沉。


    罗玉清对唐念的举动一脸疑惑。


    周楚楚看了眼旁边，连忙将唐念的手拍掉，刚想咬牙切齿的说些什么，突然看到驾驶位的人。眼珠一转，表情立马变得无辜了起来。


    “念念！这不你想出来的好点子嘛！结婚背叛我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来嘲笑我呢？”


    唐念闻言一惊，眼神躲闪，看了眼旁边。见沈确脸色微变，连忙说道。


    “我没有，你别乱讲！”


    唐念朝周楚楚挤眉弄眼，示意对方注意分寸。周楚楚挑眉不语，靠在后座上一副准备好看戏的样子。


    沈确在黄灯前停了下来，伸出右手，抓着唐念的胳膊，将她掰回原位。


    “坐好了！别乱动，不安全。”


    男人声音清冷，没有起伏。


    “黄灯！”


    唐念看了眼前方，小声抗议着。


    她话音未落。


    灯红了。


    唐念抿抿唇，识相的闭了嘴。


    以为骑摩托吗？


    侧个身回个头就能不安全了？


    唐念心里抱怨，但不敢真的说出来。


    “嗯，灯红了。”


    他生气了。


    “没想到念念还有过这么大的抱负，待在临水镇还真的是屈才了，那点工资可雇不起男工人。”


    后三个字被男人说的缓慢有力，每个字都让唐念听的心头一颤，她尴尬的笑了笑。


    “不是，楚楚开玩笑的。”


    她之前就是跟周楚楚聊天，过过嘴瘾。


    此刻车里静悄悄的，唐念也顾不上后面两个人的反应。看着沈确阴沉的脸，她没来由的感到心虚。唐念数着前上方的倒计时，指示灯变色的第一时间忙不迭出了声。


    “绿灯了！”


    唐念悄悄松了口气，心想车开动了，空气流动了，氛围应该就不压抑了吧。


    “嗯，绿了。”沈确缓缓踩下油门，幽幽开口道。“唐主任，现在严抓作风建设，记得时刻将纪律作风挺在前面，保持敬畏心态。”


    唐念默不作声，偷偷斜了沈确一眼。


    罗玉清听着前面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说雇人帮忙怎么就扯上作风了。她侧头轻声问道。


    “楚楚，念念老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楚楚嘴角抽搐，拼命憋着笑，眼神在前面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不红绿灯嘛，她老公提醒她开车别违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