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雨很生涩，只像小鸡啄米那样地蹭了两下，自己先心跳得厉害，脸上火辣辣的烫，侧过脸，贴着手背喘了两口气。


    他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


    缓过来后，尤雨结结巴巴：“我、我的意思你能懂吗，你之前让我好好想一想，现在我想好了，这算是我的答复……”


    这算是越界了吧，彻底做不成兄弟，再不能装作无事发生。在很多年前，尤雨之前从未想过会和燕万舟发展到这般地步，明明他们一直是坚定不移的挚友啊……感情到底是怎么变质的？真的很不可思议。


    不过，他本来就很喜欢燕万舟，作为朋友的……兄长的……只是如今覆盖上不一样的含义罢了。


    也许有些事情本就有答案，只是他一直未曾留意。


    至于兄弟到底要怎么处对象这个问题……再说吧，先试试慢慢来吧……


    半晌，燕万舟没有动静。


    此刻的尤雨就像一个延迟交卷的考生，带着一点惶惶不安和焦虑。


    对方的沉默化作无形的压力，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一滴水下了油锅。


    这家伙不会反悔了吧？


    那岂不是完蛋！


    也是，毕竟他考虑的时间有点儿长，中间又发生的那么多事，感情这种事是双向选择，谁也没资格要求别人一直等着啊，若是对方的心态变化也是难免……


    尤雨心虚地悬了口气，还是问道：“燕哥，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现在……呃，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小雨。”


    燕万舟声音暗哑，好像被什么煎熬着。


    “嗯？”


    “手……可以松开吗？我想看看你。”他轻声道。


    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睫毛的轻颤，尤雨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慢慢移开手。


    然后他看见，漆黑的眼眸就像刹那间有冬雪融化在里面，波光潋滟，宛如深潭泛起层层涟漪，百花绽放，惊心动魄。


    “这好端端的，你、你怎么又哭了！”尤雨给他吓得手忙脚乱，简直要抓狂。


    这到底是什么流派的龙傲天，泪腺喷射流吗？拒绝他的时候哭，答应他也哭，这眼泪是不要钱的吗？！


    震惊之外其实还有些揪心，毕竟这人每次掉眼泪都是因为自己，灵力尽失时没哭过，被外界推上风口浪尖，遭受非议与诋毁时也没哭，就连小时候被虐待成那样也只是默默忍受，像铁打的一样。


    正想着呢，腰间就被揽了一下。


    他们俩刚才是原本面对面坐着的姿势，这会儿重心失衡，尤雨直接整个人歪到了燕万舟的身上，还没等支起身，对方把他稍一用力往下按，姿势就变成了他跨坐在燕万舟腿上。


    这啥糟糕的姿势啊！


    虽说已经接受了自己弯成回形针的事实，但也没打算直接卷成弹簧！


    “等、等等！”尤雨慌乱地想要起身，被按着后腰又压了回去，燕万舟把他放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视线有些模糊。


    简直像做梦一般，燕万舟紧紧抱住怀里温热的身躯，眷恋至极地深吸了一口，闻着他身上的浅香，活像只等主人回家等了十几年的大型犬似的，终于得偿所愿，黏黏糊糊地守着世间唯一的珍宝，狗生终于被赋予意义。


    哪怕小少爷只是点一下头，哪怕这份想法才刚刚萌芽，就算他们的心意重量不同，燕万舟也完全不在乎，因为这次是真正的回应，没有谎言误会和欺骗，更不存在自作多情的悲哀。


    真实的、鲜活的，不再是梦中虚幻的剪影。


    他在最艰难的时刻被选择，心脏就像在一片烈焰中跳动，滚烫的血液冲刷着每一条血管，灼热感蔓延全身，巨大的幸福感驱散所有寒意，从深冬步入初春。


    这么好的人全天下只有一个，偏偏是他的，真真切切地来到他身边。


    永远不可能放手了。


    “小雨，你真好……总觉得像梦一样，是做梦吗？我会不会醒？”他喃喃自语，不知如何去阐述自己沉重到有些过分的情绪。


    闻言，尤雨笑着拍他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怎么会是做梦？燕哥，你松一松手呗，我还挺沉的。”


    燕万舟知道他不明白，怎么会明白呢？但他那样喜欢尤雨，不觉失望，只觉高兴，“不沉。就抱一会儿……我保证不做别的，别动，求你了。”


    这语气让尤雨顿时僵住——这谁顶得住！燕万舟居然在跟他撒！娇！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单纯，轻信了诡计多端的龙傲天。


    “……抱歉，小雨，我反悔了。”


    尤雨还没想明白他在道啥歉，那只原本搭在腰间的手突然上移，掌心轻轻捏住他的后颈，不容抗拒地向下施力，燕万舟主动仰头，准确无误地封住了他的唇，深深碾了上去。


    一刻钟过去。


    “你够、够了啊。”尤雨终于寻到间隙偏开头，扯了扯他的头发，唇瓣被亲得发麻。


    可还没等他缓过气，燕万舟追上来把他的声音吞掉。


    被亲。


    两刻钟——


    “不是，燕哥你，唔……”


    尤雨被吻得气短又头晕目眩，白皙的脸上染着漂亮的红晕，指尖都在发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主动的那两下子根本啥也不是。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燕万舟鼻尖轻蹭着他的脸颊，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嗯？”


    “……”这问题咋听着这么像审问渣男。


    尤雨承认自己被雷到了，麻木抬眸与燕万舟对视，还未开口，对方倒是先委屈了起来。


    再亲。


    半个时辰——


    “是道侣，道侣！”某人慌忙喊出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燕万舟顿时眼睛发亮，又黏黏糊糊地蹭了上来要亲亲。


    在数不清多少次被摸尾巴之后，尤雨终于想起来这人是没灵力的，用力反制，直接上了点武力手段压制某个疯子，恶狠狠道：“别亲了！再亲我就把你捆起来！”


    特么哪有人亲个嘴亲一个多小时的，疯了啊，就跟这辈子没吃饱过似的！


    真的招架不住。


    而且他还坐着呢，某些存在感老早之前就无所遁形，该说不说，燕万舟是真的能忍……不光是他，包括尤雨自己也有些躁动，他好像也被亲出反应了……


    尤雨现在是有点艺高人胆大，但也没胆大到那个份上，强自镇定地轻咳两声，声音虚得发飘：“燕道友，节制一点吧你。”


    结果燕道友抱着他没说话，一动不动的。


    “？”尤雨低头看他。


    只见燕万舟双眼紧闭，脸色居然是发白的，墨黑的眉头也微微蹙着。


    他吓得什么旖旎念头都飞了，赶紧从对方身上站起来，第一反应是像个赤脚郎中一样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第二反应才想起自己好歹是个正经医修，不由得暗骂自己傻瓜。


    他定了定神，想来是燕万舟方才情绪大起大落，再加上本来身体就重伤未愈，非要逞强，这才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有点好笑。


    这是可以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