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光亮起，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地上。


    林照月刚换好拖鞋，还没来得及往客厅走，手腕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了。


    她一惊，回头便对上了一双幽深似海的桃花眼。


    眼前的沈鸢，脸上那股子黏糊糊的甜腻劲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照月无比熟悉的、带着审视的压迫感。


    她又“恢复记忆”了。


    而且看样子，是带着满腔的怨气“恢复”的。


    “林照月，玩得开心吗？”


    “......还、还行吧。”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林照月，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


    沈鸢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照月的耳廓，带来的却是一阵战栗。


    “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未婚妻’的名头，只是个摆设？”


    “我没有……”


    沈鸢今天的力气奇大，林照月被她逼得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你明明知道我......唔！”


    她差点就把系统二字说出，却在刹那间像是喉咙被掐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鸢眉头一皱，沉默了一会儿：


    “......抱歉，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弥补’，还有别的什么，会有终点吗？”


    是在问，系统任务有没有尽头的意思。


    林照月其实已经不确定了，但也只能点头：


    “有的......”


    沈鸢又问：


    “那现在，你觉得已经‘弥补’我多少了？”


    林照月回忆了一下数据。


    目前好感度是64，怨妇值是749%。


    于是她回复道：


    “七成半了。”


    系统：【宿主，我认为女主应该是在打探关于系统的信息，是在刻意套你的话，请你不要傻傻就说出来了。】


    林照月：【那我怎么知道！女主就是这么聪明啊，你现在急了？你当初创造女主的时候，怎么不掂量一下呢？你给她加点的时候，自己在智商那里往高了填吧。说到底是你们自己设置数值时不过脑子，现在在这狗叫什么？】


    系统有些生气：【又不是我们创造的，而是我们选了她作为女主......】


    它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声音戛然而止。


    但林照月已经听到了。


    ......“选了”？


    这话就有意思了。


    意思是说，这个世界原本并不是小说世界，她也并不是穿越进了小说里。


    而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个正正常常的小宇宙，是系统和那个所谓的“世界意志”，后来才入侵了这里，选出了什么“女主”......


    果然如此......


    那么所谓的“崩了”，或许完蛋的并不是她们......


    林照月佯装没听出不对，继续装傻道：


    【有什么区别，那你当初选的时候怎么不掂量一下呢，少在这推卸责任。】


    系统被她这番抢白噎得不轻，半天没再出声，估计是回哪个角落里画圈圈诅咒她去了。


    林照月懒得管它，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


    沈鸢依旧将她抵在墙上，那双眼里，刚才的怒火还未完全消散，但似乎又多了一些别的情绪，是一闪而过的脆弱和迷茫。


    最后，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在林照月诧异的目光中，沈鸢松开了她。


    整个人却顺势向前一倾，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林照月的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拂过林照月敏感的肌肤，带着沈鸢身上特有的、清冽又好闻的雪松气息。长长的发丝垂落下来，蹭得林照月脖子痒痒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近乎示弱的拥抱，让林照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闷闷的、带着点鼻音的声音。


    “好，没关系......”


    沈鸢的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认真。


    “我会等你，等你补偿完我的那一天。”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沈鸢已经看完了大半的报告，正看到关于“脑机接口的潜在风险与伦理困境”这一章节时，身旁的林照月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嘟囔。


    “唔......排骨......再来一块......”


    “......？”


    沈鸢失笑，伸手帮她把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


    她刚准备继续看报告，林照月的呓语却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比刚才要清晰一些，内容也变得奇怪起来。


    “不要了......这个任务太羞耻了......好感度......为什么又不涨了......”


    沈鸢划动屏幕的手指猛地一顿。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林照月的脸上。


    林照月的眉头紧紧蹙着，似乎在梦里也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嘴唇还在一张一合。


    沈鸢关闭电子书，点开了录音功能。


    她凑近了一些，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什么破系统......天天就知道发布这些......能不能换点阳间的任务......再这样下去，我的尊严都要掉光了......”


    “......好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100啊......别发这种坏任务了，恨恨值都快一千了......我不想这样通关......她心里到底多恨我啊......”


    “......警告？又警告......电我？你敢电我......我就......我就不干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林照月在梦里似乎很生气，还挥了挥拳头，结果不小心打在了沈鸢的胳膊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呜呜呜......我的屁股......疼......”


    沈鸢：“......”


    听到最后一句，她那紧张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看来，这家伙对前几天的“惩罚”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