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内瓦发生大型瓦斯爆炸事故，截止目前已经造成超过40名人员伤亡。


    “日内瓦城区大规模停电，瑞士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以应对后续的救灾需求。


    “包括德、英、意、法在内的欧洲国家援助已经到达日内瓦，将协助瑞士官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救援活动。”


    “预计未来一周内，还将有更多国际救援力量进入瑞士。”


    “据悉，此次爆炸毁伤半径超过2公里，对城市基础设施造成严重破坏。”


    “同时，距离爆炸点仅11公里的欧洲核子研究中心也受到波及，包括lhc、反物质研究中心在内的多个设施被暂停使用……”


    …


    电视里播放着有关日内瓦大爆炸的新闻，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甚至连脸都还没来得及洗的林序眉头紧皱，神情凝重。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秦风问道：


    “为什么事发当时不叫醒我？”


    秦风摊了摊手，回答道：


    “你太累了，得休息。”


    “而且说实话，叫醒你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有王老在那边压阵，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启动数据收集和分析工作了，你需要的东西，他们都会给你准备好的。”


    “另外，救灾工作也已经展开。”


    “其实这一次爆炸的破坏性不算太大，你……”


    “不算太大？！”


    林序打断了秦风的话。


    “爆炸毁伤半径2公里，现在就已经发现超过40名人员伤亡了，这个数字在后期是一定会上升到两百以上的，结果你跟我说，破坏性不算太大？”


    “如果这都不算大，那还要多大才算大？”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


    秦风叹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这次的事情很严重，甚至可以说，它在深层次上的破坏力不亚于一场战争。


    “但，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冷静下来，协助专家团队找出爆炸发生的根本原因。”


    “我知道。”


    林序缓缓点头，随即又摇头。


    “但我很难冷静。”


    废话！


    这怎么可能冷静得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爆炸表现出来的破坏性，更重要的是，根据现场调查情况分析，这场爆炸绝非“人为”。


    没有爆炸物残留，没有辐射残留，它就像是这么凭空而来，炸完就消失无踪。


    这跟自己在梦中看到的爆炸场景……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如果最后证明，这东西真的跟lhc正在进行的粒子对撞实验有关的话……


    那后续的实验，也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因为，爆炸甚至都不是发生在lhc实验室里！


    它会随机发生在周边区域，甚至有可能，连这一次在日内瓦湖附近爆炸都只是运气好！


    下一次，万一爆炸发生在纽约呢？发生在bj呢？


    这种无形的风险，是谁也没办法承担的。


    林序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能不能现在就给我联系上王一帆王老，直接让他跟我说？”


    “他已经在等你了。”


    一边说着，秦风一边递过保密机。


    电话拨出，片刻之后，王一帆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到了林序的耳朵里。


    “林序同志。”


    “王老！”


    林序语气急切地问道：


    “现在有没有证据证明，这场爆炸有可能与你们的对撞实验有关？有没有可能是量子时空泡沫破裂导致的爆炸？”


    “没有直接证据。


    王一帆的语气有些犹豫。


    他紧接着说道：


    “但是，从目前种种征兆来看，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场爆炸与lhc刚刚进行的‘高维影响粒子’对撞实验强相关了。’


    “我们收集到了以下几个信息。


    “第一，引力探测系统，包括天琴、virgo和ligo均发现了引力波频散效应，这很可能暗示着地面上的引力结构异常现象。”


    “第二，全球原子钟出现细微的同步偏差，暗示宇宙、准确地说是地球上出现了微观时空涨落。”


    “第三，我们在lhc的实验数据中发现了有关超高能粒子散射异常的证据，证明实验发生时，有时空离散现象发生。”


    “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点，即你之前提到过的‘量子时空泡沫’。 ”


    “我们的确成功制造了量子时空泡沫，但它却是完全不可控的。”


    “这对我们非常、非常不利。”


    “我们不得不暂停下一阶段的实验，除非我们能找到解决‘量子时空泡沫不可控’的解决方案。”


    王一帆的话说完，林序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对上了。


    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东西本来也是不能用常规理论来解释的。


    “燃烧的不是物质而是空间”，这跟量子时空泡沫理论的判断，岂不是如出一辙？！


    ----但，怎么会这样？？


    能量是从哪里来的？


    事实上，从此前的研究报告来看，在进行这一次实验之前，王一帆就已经对可能出现的风险做出了分析。


    可即便是按照他们最极端的理论猜测去推算，这样的量子时空泡沫，也只会在有限范围内造成有限的破坏。


    毕竟，lhc加速的能级本来就是不够高的，相比起株洲环的设计能级标准，最多只能达到株洲环设计最高能级的四分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最应该担心的问题不是“量子时空泡沫”造成的破坏，而是“量子时空泡沫出现的时间太短、能级太低以至于无法观测”！


    星舰时代的世界，那里的人不就卡在这一环节无法继续突破吗？


    那里的人能观测到量子时空泡沫，却无法主动制造。


    按道理来说，这个世界的人们得到的也应该是类似的结果。


    可现实却给了他们狠狠的一巴掌。


    月涌计划。


    月涌计划带来的那一丝细微的差异，已经让这个世界彻底改变了。


    而这个随机诞生的泡沫也一点都不难观测。


    它太容易观测了。


    它造成的影响，全世界都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的好消息是，从自己的那个“梦”来看，这样的问题，不仅仅发生在自己所在的主世界。


    联盟时代的人们也遇到了，只不过造成的影响相对“隐蔽”，以至于自己在了解这项技术时，都没有对它的风险给予足够的关注。


    这是个错误，但也是个可以弥补的错误。


    林序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要联盟时代的人们遇到了，就证明这个问题是可以被解决的。


    2027年的江星野提供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但自己下一次再进入时，应该就能带出更多详尽的、有用的信息了。


    想到这里，林序开口说道：


    “暂时停止实验吧。”


    “给我一天时间，我想办法去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一天？”


    哪怕是明知林序的能力和“特性”，但当林序说出这个时间时，对面的王一帆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惊讶的语气。


    “林序同志，你确定一天的时间够了吗？”


    “我们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你还是要……尽可能保证安全，保证休息。”


    林序下意识点头回答道：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尽快处理好善后事宜，数据也要收集好。”


    “后续，这些数据对我们来说，也会很有用。”


    “没问题。


    王一帆跟林序简短通报了实验进展，随后，两人挂断了电话。


    把保密机交还给秦风后，林序语气沉重地说道：


    “我们还是太过于小看物理规则变化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了。”


    “虽然可能只是极小极小的扰动，但在物质世界里，它引发的连锁反应有可能是灾难性的。”


    “这样的灾难，我们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秦风收起保密机，用略带安慰的语气说道：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可避免的。”


    “实际上，在走上这条路之后，所有人都已经有了觉悟。”


    “代价是必然的，而我们……”


    “不。”


    林序立刻打断了秦风。


    “这是可以避免的。”


    “你认为无法避免，只是因为……狂妄！”


    “而你所说的代价，也不是技术发展的代价，而是狂妄的代价！ ”


    林序的话说完，秦风的眼神骤然一变。


    事实上，他并不是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只是觉得，以现在这个世界的组织形态，是完全足以应对这样的“危机”的。


    但……


    林序看得显然更远。


    而自己，显然是太过狂妄了。


    秦风的心猛地一跳。


    所以，只是自己太过狂妄，还是进入了新时代的人类，都太过狂妄？


    如果不把这种“狂妄”的思潮纠正过来……


    即便有蝴蝶在，这个世界会不会也走上林序所看到的那个世界的“老路”？


    ……那就真完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这时，林序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接受。”


    “好消息是，我们对此并不是毫无办法。”


    “因为我们还有另一个世界，可以作为对照组参考。”


    “他们会犯错误，但我们不能把他们的错误犯第二遍。”


    “好了，这个问题暂时就讨论到这里吧。”


    “帮我把白墨叫过来，我需要她和她的逆流项目组参与到这次事件的善后工作中来。”


    “我们必须尽全力、用最好的方案去解决这次事件造成的影响。”


    “我有种预感，即便是在这个全面联合的世界……民众依然是盲目的。”


    “他们会因为这次事件质疑我们正在做的事情。”


    “而一旦这样的阻力发展起来……后面我们需要去做的事情，会很难！”


    没有丝毫犹豫，秦风开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