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应付那些无休止的猜忌了。


    而顾廷之却坚持指了指旁边那栋更高更气派的玻璃幕墙大楼。


    “白芷，你看，就是旁边这栋，走两步就到了。”


    他的神情真诚，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


    “就算不合适，就当是帮我个忙，给我提提意见，好不好？”


    陈白芷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只是去看看而已，大不了看完之后，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就行了。


    她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她跟着顾廷之转身，朝着旁边那栋大楼走去时。


    不远处的街角，一辆黑色的保姆车里。


    有人正举着一部手机，将镜头悄然对准了他们。


    手机屏幕上，清晰地定格了她与顾廷之并肩交谈的画面。


    紧接着，镜头移动。


    又拍下了她跟随着顾廷之，一同走进旁边那栋气派非凡的写字楼的背影。


    几张照片拍完，那人满意地放下手机，迅速地将这些照片，连同一个地址，发送了出去。


    那辆黑色的保姆车，就停在街角最不起眼的阴影里。


    车窗降下一条细缝，刚好能窥见外面的一切。


    柳筱看着手机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手指微微颤抖。


    芬兰，极光。


    徐墨怀竟然带着陈白芷去了芬兰看极光。


    这个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几乎要将手里的杯子捏碎。


    凭什么？


    那个女人明明已经要跟他离婚了，凭什么还能享受到他那样的温柔。


    而自己呢？


    现在，徐墨怀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她费尽心机，做了那么多事，换来的却是他越来越远的距离。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复合了。


    不。


    她绝不甘心。


    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名誉和未来，不是为了成全别人的。


    想到这里，柳筱收拢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


    她把刚才拍到的那几张照片，连带着那栋写字楼的地址，一股脑地打包，发送了出去。


    接收人的名字，是徐墨怀。


    做完这一切，她熟练地将那部备用手机里的卡槽弹出，取出那张小小的芯片。


    柳筱将碎片随手扔出窗外，任其落入路边的尘埃里。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陈白芷，彻底从徐墨怀的世界里滚出去。


    这只是第一步。


    先让他们之间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让她苦心经营的独立假象彻底破碎。


    然后，她再抛出那个足以致命的重磅炸弹。


    她就不信，这一次，陈白芷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徐墨怀身边，还能以徐太太的身份，进出徐家的大门。


    她的视线穿过车窗，投向远处那栋大楼，里面迸发出淬毒般的光。


    而陈白芷对此一无所知。


    她跟着顾廷之走进电梯，看着数字一路向上攀升，最终停在了视野最开阔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是整整一层的开阔空间。


    明亮的落地窗将整个城市的繁华景致都纳了进来。


    内部的格局方正，没有任何多余的梁柱遮挡，可以根据需求随意分割。


    无论是采光，楼层，还是整体的格局，都完美地契合了她对未来工作室的所有想象。


    这里，比她之前看过的任何一处都要好。


    然而，她只是象征性地在里面走了几圈。


    这个地方再好，她也不能要。


    她不想欠顾廷之这么大的人情，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跟徐墨怀产生任何新的纠葛。


    昨晚徐墨怀那句你不能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单独见面，特别是顾廷之，还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不仅见了顾廷之，还要租用他的写字楼，后果不堪设想。


    那三个月的平静，恐怕一天都维持不下去。


    打定主意，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边的男人。


    “廷之哥，这里很好。”


    她先是给予了肯定的评价，随即话锋一转。


    “只是，我的能力有限，目前只想开一家小小的律所，先站稳脚跟。”


    她说着，又环顾了一下这过分宽敞的空间，找了一个最无可辩驳的理由。


    “你这里太大了，租金肯定也不便宜，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和初步规划。”


    顾廷之怎么会看不出，她是在用一种体面的方式，婉言拒绝自己。


    她眼里的欣赏是真的，但抗拒也是真的。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奈，却没有半分被拒绝的尴尬。


    “白芷，你可是法学院最出色的高材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他的话语很温和，带着鼓励，却又恰到好处地指出了她借口里的不合逻辑。


    “以你的能力，很快就需要更大的地方了。”


    不过，看到她那坚持神态，他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勉强。


    “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强求。”


    他的退让，让陈白芷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我的话永远有效。”


    顾廷之看着她，补上了最后一句。


    “你什么时候有需要，或者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顾廷之的这些话，让陈白芷的心头微微一动。


    一种久违的，被认可的感觉，悄然浮现。


    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她曾经倾尽所有去爱，如今却只想逃离的男人。


    白芷，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就是靠着徐家的口碑和资源吗？


    没有我，你以为那些人会把案子交给你？


    结婚三年，他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努力全都抹杀得干干净净。


    在她最需要肯定的时候，他给予的永远是轻视。


    再看看身边的人。


    无论是眼前的顾廷之，还是远在报社的好友许晗，她们给予自己的，从来都是最纯粹的支持。


    巨大的反差，让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些释然了。


    她为什么要活在那个男人的评价体系里？


    为什么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去否定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


    她的人生，不是为了演给他看的。


    从今往后，她只想做回陈白芷，那个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能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的陈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