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芷看着男人紧张的表现，看着他那双写满辩解的眼睛。


    曾几何时，她就是被这双眼睛迷惑，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相信他。


    而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他的慌乱，他的急切，都像是一场更加逼真的表演。


    陈白芷看着男人紧张的表现，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


    徐墨怀这是心虚了吧，连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她直直地看着男人的眼睛，缓缓开口。


    “柳筱亲口告诉我的，你已经收回了跟徐氏解约的决定。”


    “徐墨怀，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有。”


    陈白芷没有想到，男人会如此干脆地承认。


    那一个字，清晰，干脆，不带半分犹豫，反而让她准备好的一腔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紧接着，男人继续说道。


    “柳筱确实来找过我，她希望我可以帮她。”


    他的叙述听起来很平静，条理分明，与方才的慌乱判若两人。


    “我知道她因为离婚的事情，已经丢了很多代言，接的戏也少了。”


    “我只好答应，暂时不解除她跟徐氏的代言合作。”


    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他会编造出怎样天花乱坠的借口，没想到竟是如此坦白。


    坦白得让她觉得更加讽刺。


    “不过，我没有跟她单独见面，都是尹杰去沟通的。”


    男人补充了一句，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信，你可以问尹杰。”


    陈白芷刚想开口，却听见男人的嗓音里带上了更明显的急切。


    “白芷，我之所以这次帮她，是因为她曾经救过我一命。”


    这句话，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别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对她更没有感情。”


    男人说着，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烫，紧紧地箍着她的手腕。


    “白芷，你一定要相信我。”


    陈白芷面无表情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根本挣脱不开。


    她放弃了挣扎，只是淡淡地说道。


    “徐墨怀，你先放开我。”


    男人却抓得更紧了。


    “白芷，我们已经跟威尔士夫妇约好了一起去芬兰看极光，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反悔。”


    他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件事。


    这才是他今晚所有解释的最终目的。


    陈白芷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无耻程度。


    救命之恩，藕断丝连，都被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铺垫最后这一句，为了把他和徐氏的利益，与她牢牢捆绑在一起。


    这个男人早就布局好了一切，她不能硬碰硬。


    奶奶还在等着他们。


    她迎上男人的注视，那里面有急切，有偏执，还有她看不懂的恐慌。


    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答应你，跟你一起去芬兰。”


    男人的禁锢似乎有了些许松动。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她的冷静，与他的急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天，跟我一起送奶奶回养老院。”


    她清晰地吐出自己的要求。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把奶奶从养老院接走。”


    徐墨怀看着女人坚决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是真的想帮陈白芷一起照顾好奶奶。


    但他也知道，这个女人一旦做了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他张了张嘴，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好。”


    得到男人肯定的答案，陈白芷径直扭过头，不再看男人一眼。


    她淡淡地说道。


    “既然说好了，就松开手吧。”


    徐墨怀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把女人的手拽得通红。


    他只是太害怕她会反悔，太害怕失去这仅有的机会，竟然没控制好力道。


    他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白芷，没弄疼你吧？”


    “手腕都红了，我帮你揉揉吧。”


    可他刚一松手，就看见女人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腕。


    “不用。”


    “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听了陈白芷的话，徐墨怀只好作罢，胸口一阵发闷。


    他默默地重新发动车子。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的低鸣。


    他有满腹的话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他对柳筱真的只是出于一份陈年的恩情，再无其他。


    可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侧脸，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直到车子停在老宅门口，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下了车，陈白芷便径直朝着门口走去，步伐没有丝毫停留。


    徐墨怀跟在她后面，也加快了脚步，心底的不安随着离大门越来越近而不断放大。


    因为时间太晚了，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壁灯。


    陈白芷知道，奶奶年纪大了，休息的比较早。


    她跟奶奶商量好了晚上睡在老人家的房间，就是为了躲避徐墨怀。


    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被男人拦住了去路。


    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芷，奶奶都休息了。”


    “你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陈白芷闻言，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冰冷的目光里带着审视，直直地射向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不让她去？


    这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抗拒跟他共处一室。


    陈白芷瞪了男人一眼，没有再搭理他。


    她侧过身，越过男人往前走去。


    徐墨怀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女人决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他颓然地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在等待。


    等着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奇迹。


    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奶奶也是这样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或许这一次，历史会重演。


    只要那扇门没有打开，只要陈白芷进不去，她就总要回来，总要面对自己。


    到时候，他还有解释的机会。


    然而，他预想中的僵持没有发生。


    寂静的夜里，一声清晰的咔哒声传来。


    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然后又轻轻关上的声音。


    她进去了。